“無妨,反正他們也不知道我們是誰。”白恆安慰。
這一切要從一刻鍾前說起,當時二人一躍而下,白恆搶畫,風庭月打人,動作一氣呵成乾淨利落。
當屋內幾人反應過來的時候,杜文東已經倒在地上,抱著腿嗷嗷慘叫。
周主簿突然一聲斷喝:“本官的兄長可是輯妖司三十六將周元霸,爾等竟敢在本官府上行凶,好大的膽子!”
要不要這麽巧?
白恆聞言一愣,果斷一棍子黑暈杜文東,拉著風庭月上房就跑,幾個起落甩脫追兵,繞了個大圈才回來。
卻說另一頭,周主簿那叫一個氣啊,雖說自己沒受傷,但客人在自己府邸被襲擊,還被另一個客人看見了,這臉可真是丟大了。
“看什麽看,還不把人抬下去救治?難道讓我親自動手嗎?”周主簿見舞姬侍女都縮在角落裡,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瞠目怒喝。
舞姬侍女嚇得一哆嗦,連忙上前將杜文東抬了下去。
“大人息怒,依學生看來,這二人只是圖財,並非衝著我們而來,或許他們已經跟蹤了杜公子一路,見他將畫取出,方才決定動手。”馬良才道。
“廢話,你當我看不出來嗎?但既然他們敢在本官府邸動手,就是不把本官放在眼裡,本官不逮住他們臉往哪擱?”周主簿咬牙切齒。
馬良才眼珠一轉,陰笑著說:“大人,您看這二人會不會與聖上遇刺一案有關?”
周主簿眼前一亮,立刻明白了馬良才話中的含義,眯著眼睛點點頭:“有關,當然有關!”
……
翌日清晨
白恆、風庭月和小梅早早就守在杜之為門外,聽到有動靜連忙進屋查看,果然發現杜之為已經悠悠轉醒。
“師兄感覺如何?”白恆問。
難得睡了個安穩覺,杜之為的臉色明顯好看了許多,輕輕扭動了一下腰腹,除了傷口微微刺痛外,並無任何不適。
“竟然真的不疼了,師弟你可真是救了我的命啊!”杜之為激動的胡子都在顫抖,原本他都以為自己活不了幾天了,卻沒想到白恆從天而降,把自己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當初自己遠赴千裡救白恆,現在白恆遠赴千裡救自己,一飲一啄莫非前定?
“應該的應該的,接下來休息幾天,等傷口愈合就沒事了。”確認沒有術後感染,白恆也松了口氣。
話音剛落,屋外傳來敲門聲。
小梅抹乾眼淚跑去應門,一開門頓時嚇了一跳,連忙躬身行禮,將人請進來。
來的居然是太醫署的孫醫監,其身後還跟著兩名醫正。
一路疾走踏入臥房,看到杜之為憔悴的病容,孫醫監小步如輪奔到榻旁,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哎呦喂,我的老哥哥,你都病成這樣了,怎麽不知會我一聲呢?”
杜之為想要起身,孫醫監連忙阻止。
“你們忙,一點小病,沒必要麻煩你們。”杜之為勉強笑笑,神氣依舊有些虛弱。
“小病?”孫醫監語調驟然拔高,“你這是腸癰,搞不好會死人的!”
“無妨無妨,你看我這不是好多了嗎?”杜之為心知醫療是個小圈子,自己的情況想必是之前的大夫傳給孫醫監的。
孫醫監一番把脈後不由露出驚訝之色:“怪哉,難道真是老張幾副藥就好了?他有這水平?”
“不可能,他有這水平,早進咱們太醫署了。”
“就是就是,我看是杜前輩身體硬朗,自己扛過去了。”
兩名醫正出言附和。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這病啊,是我這位師……遠房侄兒治好的。”杜之為話到嘴邊,看到白恆使眼色,連忙改口。
畫聖得鶴仙人授業的事,早已傳為美談,畫聖畢竟德高望重,沒人會覺得有問題,但一個少年如果成了畫聖的師弟,必定會惹人非議引人嫉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還是低調一些為妙。
幾人齊刷刷看向白恆,都是一臉不信。
身為大夫,他們比所有人都清楚,這一行是最吃經驗的,需要長年累月的訓練和實踐才能有所成就,如果再能有點天賦,才有可能成為名醫。
白恆區區一個少年郎,能治好老大夫都搞不定的急症?
“老哥哥你莫開玩笑。”孫醫監收回目光。
“是真的,不信你看……”杜之為想要掀被子,卻被白恆攔住。
“其實就是一點土方子,關鍵還是咱叔身體硬朗,抗過去的,抗過去的。”白恆不想出風頭。
孫醫監這下反倒被勾起了好奇心, 同時還有點不放心,生怕白恆的“土方子”害了杜之為,掀開被子小心翼翼揭開紗布,查看患處的情況。
不看還好,這一看著實嚇得一激靈。
患處居然有一條一指長的刀口!
雖說在他所學的醫療體系中,也有刮骨療毒、削腐療傷甚至剖腹清腸的手段,但那都是極高深的技藝,且一些早已失傳,後來的醫者根據殘破古籍複現了一些,奈何難度太大,風險太高,不會的不敢學,學了的也不敢用。
宮廷太醫更是如此,治不了或許不是死罪,治死了絕對掉腦袋。
所以宮廷太醫經驗越強,職位越高,往往越保守。
根據腹部的刀口,他一眼就判斷出,杜之為接受了類似於剖腹清腸的治療,而這種手段,連他也不敢嘗試。
兩名隨行的醫正也是驚得面面相覷目瞪口呆,能成為太醫署的醫正,他們的經驗技術可想而知,自然也能看出其中門道。
“你你你,你怎麽敢的?”孫醫監指著白恆,哆嗦著手指質問。
“救命要緊,若不如此,難道您有更好的手段?”既然藏不住,白恆索性攤牌。
“我……”孫醫監啞口無言,杜之為的醫案他親眼看過,知道這種情況有多難辦,所以才會急吼吼一大早就趕過來。
白恆接著說:“再者說,我也是有足夠把握才下的刀子,我難道還會拿自家叔的命開玩笑嗎?”
孫醫監僵在原地好一會,突然一把抓住白恆的胳膊:“你有把握?你師承哪位名醫?可否介紹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