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白恆編造了一番自己的經歷,無外乎偶遇名醫得到傳授,而後名醫逍遙遠去巴拉巴拉。
關鍵是孫醫監還真就信了,畢竟畫聖杜之為不也是偶遇仙人得到指點的嗎?就當是杜家人的傳統藝能了。
“賢侄,我和杜老哥可是相識多年,看在這個情分上,你可否將這項技藝教授於我?”孫醫監聽後沉思良久,突然說出這樣一番話,語氣明顯比剛才謙遜了許多。
二位醫正一臉愕然,跟著孫醫監這麽久,可從沒見過他這種態度。
白恆則驚訝於對方居然肯不恥下問,面對新的醫療技術,敢於放下身份面子虛心求教,僅憑這個態度,這個覺悟,就足以成為一代名醫。
“前輩言重了,回頭我編撰成冊贈與前輩。哦對了,太醫署可有合適的外科工具?”白恆倒也不藏私,能用自己的技能做些好事,也算積功德了。
外科其實並不是現代詞匯,孫醫監一聽就懂,點點頭將太醫署的工具給白恆描述了一遍,諸如剪刀、鑷子、開瘡刀、三棱針等等。
白恆又仔細詢問了材質和尺寸,沉吟片刻後道:“勉強能用,但還有很大的改進空間,這樣吧,我繪製一份圖譜,您看能不能找到合適的工匠,將其鍛造出來。”
說完,讓小梅取來紙張,並沒有使用毛筆,而是取出一支細炭筆開始作畫,打型勾線嫻熟無比,很快就初見雛形。
孫醫監和兩名醫正從未見過這種作畫方式,原本只是有些好奇,但看著看著就張大了嘴。
因為白恆畫的實在是太真了,甚至能通過肉眼直觀感受到金屬的硬朗質感和刀鋒的鋒芒。
沒花太長時間,白恆就畫完了,為了減少誤差,還特意標注了詳細尺寸。
“暫時就這些足以,宮裡的工匠想必能夠勝任。前輩,前輩?”白恆收筆,將紙張遞給孫醫監,卻見孫醫監正在發愣。
孫醫監豁然回神,看著紙上的圖譜,再一次產生了錯覺,明明紙張很輕,卻感覺器具很沉,很壓手。
“應該吧……”這一刻,孫醫監第一次對宮裡的工匠信心不足。
“如果可以的話,再準備一些羊腸膜手套,越貼合手掌越好。”白恆補充道。
“老哥哥,你好好養傷,我改日再來看你。”孫醫監點點頭,向杜之為告辭後火速離開,顯然是準備直奔工造司。
再無外人,杜之為問:“師弟啊,你當真不想揚名立萬?這可是個好機會!”
“人紅是非多,我實力還不夠,上京這池子水又深又渾,我怕被淹死。”白恆坦言。
杜之為歎了口氣:“可惜這世上諸般事,往往事與願違,師弟啊師弟,從你踏入上京的那一刻起,或許就已經陷入其中了。”
“隨緣吧,活人還能讓尿憋死?”白恆聳肩。
“粗俗!”風庭月啐了一聲。
白恆一笑,讓杜之為好好歇息,獨自一人離開宅邸。
既然來了上京,自然要去拜會那個多年不見的“姐姐”。
……
輯妖司,一個正常人避之不及的凶地,此時此刻白恆正站在它的大門前。
望著那氣勢逼人的巍峨門樓,白恆隻覺得面前匍匐的是一隻巨獸,張開大嘴要將一切吞噬。
上前詢問站崗的甲士,人家壓根不搭理,直到白恆亮出當初蕭鐵衣離開時贈與的信物,方才允許白恆進入。
踏入輯妖司,白恆發現這裡的氣氛很壓抑,很肅殺,來來往往的人都低著頭腳步匆匆,節奏簡直比現代上班族還快。
正準備找個面善的問問,一個高大魁梧的身影出現在白恆視野中,身披鎧甲腰挎長刀,短須如針一臉彪悍,可不正是老熟人郭莽嗎?
郭莽一開始還沒認出白恆,畢竟當初白恆還是個孩子,擦肩而過走出十幾米,才突然頓住腳步,轉過頭一聲厲喝:“站住!”
白恆隻當沒聽見,反正對方也沒指名道姓。
“說你呢,沒聽見嗎?”郭莽臉色一沉,眼中凶光閃爍,一步重踏地磚碎裂,發出轟的一聲,偌大的身軀騰空而起,抓向白恆後頸。
輯妖司內也敢直接動手的嗎?
白恆沒想到對方如此肆無忌憚,連忙腳下一滑翻身後仰,而後單手一撐地面借力彈開數尺。
郭莽一把抓空,微微一愣,隨即立刻提膝橫掃,粗壯的象腿帶起一陣勁風,灰塵都被卷了起來。
白恆無處可躲,運起真氣雙臂交叉, 硬接了這一腿。
只聽砰的一聲,白恆倒飛出十幾米凌空翻身落地,又滑出五米遠才停下,卻終究沒有摔倒。
“好強!”白恆吐出一口濁氣,隻覺得雙臂都有些麻木,活動了一下才恢復知覺。
當初年紀小,不好判斷對方的具體實力,現在看來至少也達到了練氣境五層,可以說遠在自己之上。
“我應該沒認錯,你就是當初的白家小子,對吧?”郭莽沒有立刻追擊,而是盯著白恆。
當年吃的虧,他可是半點也沒有忘,要不是忌憚蕭鐵衣,又正好趕上任務,怎可能忍到今天?
“你認錯人了,告辭。”白恆可不打算和對方硬拚,一拱手撒腿就跑。
郭莽又是一呆,突然有股想吐血的感覺,這算怎麽回事?這種時候難道不應該坦然承認嗎?真當老子眼瞎啊?
“你跑得了嗎?”回過神來,郭莽一聲獰笑,長刀豁然出鞘,連奔三步,在牆上重重一踏,借力轉向追上白恆,朝著白恆當頭斬落。
白恆眼中也閃過一抹寒芒,正猶豫要不要催動畫中界,突然只聽叮的一聲脆響,不知何物打在刀刃側面,硬生生將力貫千鈞的刀勢擊偏。
“誰!”郭莽豁然抬頭,手中刀鋒震動嗡嗡作響,能做到這一點,對方的實力絕不在自己之下。
白恆也循聲抬頭。
只見飛簷上坐著個女子,一身行頭酷炫無比,腰後橫掛劍匣,長發扎成衝天單馬尾,半張臉俊美妖異,抹了深深的眼影,另外半張臉帶著銀色金屬面具,不是蕭鐵衣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