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逛街真的是女人的內稟屬性,一聽要逛街,風庭月立刻來了興致,為了行走方便,還特意改了男裝,反正古人都“眼瞎”,女扮男裝肯定看不出來。
白恆主要是為了看畫,正所謂集百家之長,方可成就一家之長,天天盯著畫聖學,反倒不利於進步。
上京這種地方大家雲集,若能收集一些名家字畫,不但可以學習,還能喂給AI,豐富lora模型的風格。
逛著逛著,一家別具風格的古雅店鋪出現在視野中,牌匾寫著“百葉軒”,進出其中的不是錦繡書生就是青春麗人,文化氣息撲面而來。
踏入其中,更是滿目書畫,山水潑墨花鳥魚蟲應有盡有,許多畫作前都有人鑒賞討論,氣氛好不熱鬧。
“你看那。”風庭月暗暗用胳膊肘戳了一下白恆。
白恆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不禁啞然失笑,還真是緣分,可不正是痛打杜文東當晚的那個馬良才嗎?
馬良才正指著一副牡丹侃侃而談,旁邊幾人頻頻點頭,一副很是受教的樣子。
白恆可不是來惹事的,也不想和馬良才有什麽交集,找了個店員作為引導,谘詢畫作的出處和價格。
還真別說,這裡的畫還真不便宜,最便宜的也要十兩銀子,最貴的僅作為展品,根本不賣。
“好貴啊……”白恆下意識感慨,他如今家境不錯,身上也帶了些錢,卻也買不起幾幅畫。
話音剛落,一旁傳來陰陽怪氣的聲音:“土包子,不懂藝術的價值,就別在這丟人現眼,這裡是你該來的地方嗎?”
白恆循聲望去,好嘛,開腔的正是馬良才。
這人攻擊性怎麽這麽強?白恆懶得鳥他,繼續欣賞字畫。
誰料馬良才還來勁了,繼續陰陽怪氣:“鷹捉兔,豬拱槽,每個人都該有自己的定位,下九流就算買再多名家字畫,也變不成上九流。”
“你罵誰下九流!”白恆還沒說話,風庭月先不願意了,她可沒白恆這麽好脾氣。
“我可沒罵人,我只是闡述事實。”馬良才絲毫不懼。
周圍幾名書生打扮的青年紛紛頷首表示讚同,一旁的其他客人也都竊竊私語,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風庭月柳眉倒豎,當即就要動手,卻被白恆一把拉住。
“請教這位大才尊姓大名?”白恆朝馬良才拱了拱手。
馬良才見對方言語客氣,倒也沒有繼續奚落,昂起下巴露出驕傲之色:“馬良才,家父少府監馬宏光。”
有幾個不認得馬良才的客人,聞言立刻面露敬畏之色,連忙向馬良才問好。
白恆故作恍然:“原來是馬少監的公子,失敬失敬。我買字畫,只是為了參考學習,既然遇到了馬公子,不知可否指點一二,也讓大夥開開眼?”
“對啊對啊,讓我們也開開眼。”
“聽聞馬少爺畫的一手好牡丹,還從來沒見識過呢。”
“那何止是好,簡直就是絕妙,我可是親眼看過,絕對有名家之才!”
不少人都開始附和,有好奇的,有好事的,也有大讚馬良才畫工卓絕的。
馬良才被吹捧的很是舒服,再加上話趕話說到這了,索性也就順勢點了點頭:“也罷,就指點你一二,免得大家說我小氣。”
眾人一聽紛紛叫好,店員也連忙準備好了筆墨紙硯,這種為店鋪漲熱度的事情,對他來說那是越多越好,自己也能看熱鬧,何樂而不為。
“瞧仔細了,能學到多少就看你的造化。”
馬良才提筆蘸墨,斜睨了白恆一眼,開始在紙上作畫,下筆倒也乾淨利落,寥寥幾筆已見雛形,可見技藝的確嫻熟,並不都是吹出來的。
很快,一朵盛放的牡丹躍然紙上。
沒有繼續畫下去,馬良才放下筆,再次斜睨了白恆一眼:“如何?”
這一問看似是問白恆,實則是問所有人。
“好啊,畫的真好,栩栩如生,完全畫出了牡丹的神韻。”
“妙啊,不愧是馬公子,名不虛傳!”
幾人立刻高聲讚歎,好不吝嗇讚美之詞。
馬良才聞言嘴角上揚,愈發志得意滿。
“的確不錯,不如我也試試?”白恆問。
“你隨意。”馬良才滿不在乎。
白恆剛提筆,準備在馬良才的牡丹旁作畫,畫紙就被店員抽走:“多好的牡丹,別糟蹋了。”
“看你們一會還笑不笑的出來!”風庭月狠狠瞪了店員一眼。
白恆倒也不以為意,微微一笑換了張新的畫紙,提筆蘸墨開始作畫。
牡丹畫法很多,也有用色與不用色之分,既然馬良才用了大筆寫意的水墨畫法,他當然也要用同樣的畫法。
搞笑的一幕出現了,一開始眾人還都不以為意,甚至有幾人看都不看,只顧著繼續賞析馬良才的牡丹。
但很快,眾人就笑不出來了,那幾個走神的人也被拽了回來,一看之下不約而同睜大了眼睛。
再接著,眾人臉上漸漸浮現出驚容,嘴巴也一個個張開。
白恆一心作畫,沒關注這些。
風庭月看在眼中,卻是一陣暗爽,仿佛作畫的是自己似的。
只要不是做練習,白恆作畫都講究一個有始有終,沒有局限於一朵,而是效仿明朝徐渭《水墨牡丹圖》的構圖,花頭及葉大筆點染,枝莖脈絡細筆如線,趁濕重墨點花蕊,淺瓣深描貴逼人。
好一陣,白恆才畫完,長出一口氣,先自己欣賞了一番,而後才看向馬良才:“馬公子以為如何?”
馬良才一臉癡呆,根本沒聽見白恆的問話。
其余人也都呆呆看著,半晌沒人吭聲。
“啞巴了?說話啊!”風庭月大聲驚醒眾人。
馬良才猛一激靈,呆滯這才轉化為不可思議,雙目失神喃喃自語:“不可能,這不可能,不是這樣,不該是這樣……”
他能有如今的技藝,天賦過人、勤奮習練、名師教導三者缺一不可,換句話說,他也是個行家,能看出自己的畫和白恆的差距。
自己的牡丹僅僅是好,而白恆的牡丹是潑辣豪放貴氣逼人,二者完全不在一個境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