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吉江安排完新招攬的武士,開始招呼起家臣一起商討如何應對明國兩個大商離境的事情。
吉江正色道:那兩個明國人要去內陸考察市場,並向我要了許多的物資,諸位覺得我該怎麽辦?
高岩疑惑的問道:他們不是來祭祖尋親的嗎?怎麽又扯上考察市場了?
三個人看了一眼耿直的高岩,就自動忽略了他的疑問。
小林謹慎的問道:吉江大人,他們要了什麽?
吉江思慮了一下說道:帳篷、地圖、一小部分糧食、飲水、藥物。
小林疑惑的問道:就這些?
吉江肯定地答道:就這些,很正常,對嗎!
小林若有所思地說道:不是很正常,是太正常了。就今天的表現來看,恐怕那個呂君才是真正掌權的人,而我們這些天一直接觸的阿薑小姐只是個傳話的而已。
柱下接著說道:小林君說的有道理,那個呂君來了之後除非必要誰都不見,表現得太正常了。正常到就像一個只會耍嘴皮子的紈絝子弟,很難說今天的局面不是他一手策劃的結果。
高岩疑惑地說道:正常難道不對嗎!呂君是明國人,又不通我們的語言,今天上台露面,也是讓招募的那些武士認識他這個雇主啊,我們是不是太多疑了。
柱下猛然抬頭看了一眼高岩說道:正常不對嗎?正常太對了。主公,我現在完全確定了,那個呂君才是真正的掌權者。
吉江問道:怎麽講?
柱下說道:不知道各位注意沒有,這個呂君今天上台之後的所有細節?
小林說道:柱下君說的是台下來應招的武士的反應對吧。
柱下吐了口氣說道:正是,也多虧小林君的提醒,不然我也沒有注意到。那個呂君上台之講完那些話之後,那些武士就不正常了,就像被人蠱惑了一樣,一步一步的進入了拚命的狀態。我聽完呂君的話之後感覺很舒服,覺得我應該按照他說的話去做,這種感覺我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了,這不太正常。
小林面色難看的說道:我的感覺恰恰相反,聽完那個呂君的話我隻感覺內心極度恐懼,但又不得不按照他說的話去做。就像...
吉江忽然說道:就像小時候進森林之後感覺危險在一步步逼近,但又不知道危險在哪裡。
小林說道:主公說的極是。這次武士跟浪人的傷亡有些過大了。以前也不是沒有商人招聘過武士,一般死上七八個人就差不多了,但這次當場就死了30多人,剩下的更是人人帶傷,把傷重的算進去恐怕要死50多人。太恐怖了,我感覺這個呂君就是個妖魔。
吉江不耐煩地說道:這個呂君是什麽我不太關心,我現在隻想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處理。得趕緊送走,不然我怕我會忍不住哪天會把他殺了。
高岩說道:為什麽我們不立刻把他們殺了,反正只有兩個人,處理起來很容易。
柱下立刻說道:放棄這種危險的想法,高岩大人。這個呂君把握人心這麽厲害,不知道有多少後手。殺了他們容易,怎麽應對他背後的明國勢力的報復?吉江家怎麽辦?那個時候上杉家還能保得住我們?
小林接著說道:還不止,就怕我們人沒殺死,反而讓他們逃了出去,到處宣揚高田人圖謀路過商人的財富,殺人奪財,以後就再也沒有商人敢來高田做生意了。
吉江輕咳了一下說道:現在要緊的是把他們送出去,其他的不要討論。
柱下說道:他們既然想通過我們高田打開日本的市場,我們就該給出足夠的誠意,物資給夠,但是要派忍者一直監視他們的一舉一動,這一點小林君比較有發言權。
小林應聲說道:我已經派了忍者隨時監視,同時安排了浪人加入了護衛隊伍,他們的動向我們第一時間就能掌握。
吉江說道:做得很好,小林。柱下把那群收攏來的武士安排一下,如果武田再打過來,我要向主公請戰,吉江家的俸祿需要再漲一漲了。
柱下說道:是,接觸之後就安排他們的職位。
忽然吉江的兒子跑到門外說道:父親大人,呂君帶來的那個人醒了,但是很虛弱,沒法說話。
吉江想了一下說道:立刻通知呂君還有阿薑小姐。
吉江的兒子應道:是。
便急急的跑開了。
吉江轉頭對著三大家臣說道:高岩準備一下物資,小林跟著柱下去安排一下那些武士,別讓呂君等急了。
三大家臣齊聲應道:是,臣下告退。
薑宇接到吉江的通知,還很驚訝,這個年代失血到失明的人居然還能活下來,簡直不可思議。
隨後便跟著吉江的兒子去查看了帶來的那個傷者,一看整個人都懵了,這個人居然就是他們要抓的小野直人。
什麽,小野直人就在吉江的府裡。
這是薑宇第一次看到呂憲失態,可見生死對於一個人的影響有多大。
薑宇答道:是,就是我們救的那個人。
呂憲閉上眼沉默了整整3分鍾,慢慢的睜開眼說道:這個小野有沒有說什麽話?
薑宇答道:沒有,大出血之後的虛弱期,只能簡單的要水。怎麽辦,帶他上路?
呂憲答道:理由不太好找,而且吉江一定會盤問這個小野,萬一他說出什麽話來,我們可就走不了了。
薑宇冷聲道:不如在這裡做了小野,反正他現在也是半條命,真死了,也不會引起大的騷亂。
呂憲答道:不行,只要是人為都有跡可循,現在吉江認定這個小野是我們的人,必定嚴加看管,所有探視的人都會有記錄,我們又沒有信任的人去暗殺。最好的辦法一個是下毒一個是公開處斬,但是下完毒之後我們會被限制自由,公開處斬時間上又來不及布局。
薑宇凝聲道:那怎麽辦,總不能等他自己死吧!
呂憲眼前一亮說道:對,就是讓他自己死,如果這裡有油魚就好了。
薑宇疑惑的問道:油魚,這跟油魚有什麽關系。
呂憲笑著說道:小野大出血,現在體內血小板跟各種抗體細胞都處於極度缺失的狀態,大腿上那支箭說不定就能引發破傷風,加上油魚一催,他就會脫水傷口再一次崩裂,三重催命,想不死都難。
薑宇說道:這個小野是個殺人犯啊,我們直接讓吉江處死他不就完了。
呂憲說道:時機不太好把控,本來對我們已經起了疑心,再加上一個殺人犯,不好說吉江接下來的反應,最好是有個人認出這個小野來,把我們摘出去。吉江府裡有誰見過這個小野?
薑宇答道:吉江的兒子彌三郎,這幾天一直是彌三郎照顧小野。
呂憲沉思了一下說道:把左江刃衛叫來,挑幾張通緝令讓他帶給那群護衛好好看看,晚上好帶著我們這兩個正副隊長去看看這個小野。
薑宇說道:隻帶一個左江刃衛不就夠了。
呂憲笑著說道:我怕他不夠細心,帶著那個佐佐木穩妥一點。
隨後薑宇就帶著通緝令讓那群武士熟記每一個罪犯的面孔。
左江刃衛疑惑的說道:阿薑大人,這些東西我們也要看嗎?我們不是只需要把您和呂真大人護送到春日山城就可以了,本來就沒有多遠,碰不到幾個罪犯的。
佐佐木反駁道:刃衛大人,既然阿薑大人讓我們熟悉一下這些罪犯的樣貌,我們就熟悉一下,畢竟我們是護衛,能不與這些罪犯衝突就不與他們衝突,小心一些總是好的。
左江不滿的看了一眼佐佐木腰間的長刀說道:不勞佐佐木大人提醒,無論哪個罪犯敢來打擾二位大人,我示現流的長刀必將斬其於刃下。
薑宇靜靜地看著這兩個人,果然掐起來了,就是不知道剩下那幾個誰是吉江的人了。隨後便去找吉江詢問物資的事情去了。
佐佐木現在很不爽,在擂台上的打敗這個左江之後就被他記恨上了,再加上呂憲把長刀賜給了自己,更是成了所有護衛的眼中釘,怎麽看自己怎麽不順眼,雖說自己是副隊長,但跟孤家寡人沒兩樣,只要他還想待在護衛隊伍裡就必須向薑宇跟呂憲靠攏。
佐佐木摸了摸腰間的長刀,恨恨的看著手裡的通緝令,想著趕緊把人送到春日山城,盡快離開這幾個武士,左江雖然針對自己,卻沒有什麽問題,剩下的幾個看著都不像什麽好人,尤其是那兩個拿野太刀的人,滿身的血腥氣,恐怕這次的護送不會太順利。
川口則是心不在焉的看著通緝令,這些東西對他來說完全沒有意義,施施然的翻著。兩個野太刀武士翻了幾下就放還在旁邊不看了,其他人更是象征性的翻了兩下通緝令一眼就沒有了其他動作。
呂憲看了這些武士一眼轉頭就回了客室。
薑宇一臉欣喜的對著吉江說道:多謝吉江大人幫我們照顧那個傷員,剛才我去看了,人已經醒了,就是身體太虛弱還不能說話,想必令郎已經稟告過您了。
吉江笑著說道:哪裡,您跟呂君是高田的貴客,我這也算略盡地主之誼了。一直沒有細問,這個人是怎麽受傷啊,看樣子是箭傷,而且被暴力拔出了箭頭。
薑宇眼睛一眯,果然來了,隨後答道:這個我也不清楚,只是在來的路上碰到了這個人,想著救人一命,勝過七級浮屠,就順手搭救一把,畢竟誰還沒個落難的時候。
吉江眼前一亮說道:阿薑小姐也精通佛法!!
薑宇笑著說道:夫家經常禮佛,我也是順帶了解了一些,可遠遠談不上精通啊。
吉江恭維的說道:呂君到底是明國的大商,竟然對於佛法也有這麽高的造詣。
薑宇正了正色說道:吉江大人,我跟家夫救的那個人畢竟是貴國的子民,我們明天又要前往內陸,帶著他也不方便,就留在大人這裡,給大人當個手下也是不錯的。
吉江也收起了探討佛法的心思,說道:只要人沒有問題,我也算結個善緣,說不定還會成為我們之間合作的一段佳話呢。
薑宇說道:家夫也是這麽說的,看來家夫跟吉江大人緣分不淺啊。剛才來的時候家夫吩咐了說是相識也是緣分,想當面給這個傷者祈福1刻,明天又要趕路,今天晚上可以嗎?
吉江一臉認可地說道:呂君真是心懷慈悲之人啊,若是出家為僧,必是一代高僧,就定今天晚上。
沒過多長時間呂憲拿著一串從吉江家借的佛珠,帶著左江跟佐佐木慢悠悠的進了小野的病房。
薑宇看著呂憲問道:你懂佛法?
呂曉微笑著對吉江行了個禮說道:不懂。
薑宇對著呂憲假笑著說道:那你又要佛珠又要誦經祈福,不怕露餡嗎!
呂憲平靜的仿佛老僧一樣說道:我用吳語慢一點唱歌,你都聽不懂,更何況是吉江了。一會你就告訴吉江,我用梵語念經就行了。至於佛珠,事實證明盤串時間會過得快一點。
薑宇差點被氣笑了,只能硬著頭皮告訴吉江,說呂憲為了表示對傷者的祝福要用佛法最原始的梵語來誦經。
吉江立刻對這個心智高絕又精通佛法的明國男人有了一種頂禮膜拜的感覺。
在一片敬仰的目光中呂憲一邊敲著木魚,一邊轉動著佛珠,以一種奇怪的語言開始了誦經祈福。
左江刃衛,薩摩藩的隼人,從小沒受過什麽好的教育,隻感覺這個雇主好厲害,居然連梵語都懂。但是自己又聽不懂,站在病房裡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又不能走,只能一邊聽著梵語經文一邊數格子,數著數著就數到了病踏上的人的臉上,就覺得這個人好眼熟,但一時間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這時左江也顧不得矛盾,輕碰了一下沉浸在經文裡的佐佐木的手臂,小聲的說道:佐佐木君,你看這個病人是不是好眼熟,是不是在哪見過?
佐佐木本來對左江就有怨氣,再被打斷聆聽經文,正要發火。再一看榻上的病人,整個人都不淡定了,失聲道:這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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