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武人仙 第15章 小野

這時薑宇開口說道:安靜，佐佐木副隊長，沒看到主公在給病人祈福嗎?

佐佐木平複了一下心情說道:阿江夫人，請您出來一下，我跟左江隊長有些事情想向您稟告。

隨後三個人向吉江告罪了一下便出了病房。

“什麽“”，薑宇一聲驚呼。

緊接著薑宇有些驚慌的小聲問道:那怎麽辦?本來想著救人一命，沒想到居然是個殺人犯！

左江小聲說道:夫人放心，這件事現在應該只有我們三個知道。現在來看，吉江大人還沒發現小野的身份，明天我們盡快出發，只要我們出了城，就算吉江大人想找我們的麻煩，也來不及了。

佐佐木反駁道:今天這個小野就蘇醒了，要知道人醒了之後，說話是很快的，萬一他說出什麽話來，我們隱瞞不報，萬一被當成同黨，想要脫身就難了。我們幾個身家都算清白倒無所謂，阿薑夫人跟主公一定會被監禁的。我認為還是直截了當的告訴吉江大人，然後處死小野，再上路更穩妥一些。

兩個人的方法其實都沒有問題，左江的辦法麻煩少風險小見效快但是有後患，佐佐木的辦法風險大麻煩多但是沒有後患。著急趕路的話，肯定是左江的辦法更好，但是小野什麽時候死就不知道了，反正會死在呂憲後邊。

薑宇聽了兩個人的話，眉頭緊皺的在院子裡左轉一圈右轉一圈，還時不時地搓搓手，仿佛一直在衡量選哪個辦法。

左江急道:阿薑夫人，請快下決定...

吉江語氣不善的在後面說道:下什麽決定啊，我能不能聽一下啊?

原來薑宇剛才那一聲什麽早就驚動了病房裡的眾人，吉江帶著兒子剛一出來就聽到佐佐木說要告訴自己什麽事情，還要處死一個叫小野的人。沒人喜歡被當槍使，更何況身為城守的吉江，說話自然也就帶了幾分火氣。

佐佐木看薑宇一臉的為難，似乎不知道該怎麽跟吉江講明白小野的事情，而且這種事情不能拖，一拖會就加深吉江的疑心，眉頭一轉，便理好了整件事情。

佐佐木上前說道:吉江大人，阿薑夫人正在為難一件事情，而且這件事情很可能會影響大人的聲譽。

吉江疑惑的說道:我的聲譽，說說看。

左江震驚的看著這個岩流浪人，自己只是因為在擂台上輸了丟了面子才會針對他，沒想到一個免許皆傳居然不顧武士尊嚴背棄主公，而且還是主公送了名刀的情況下，正要發作，卻被薑宇攔下了，示意等佐佐木說完。

佐佐木沉聲問道:敢問大人如何看待救人與殺人?

吉江不明就裡的說道:救人就是救人，殺人就是殺人。這有什麽問題嗎?

佐佐木猛然把刀從腰間抽出放到地上，然後整個人跪伏在地上，大聲說道:請大人饒恕阿薑夫人的隱瞞之罪。

吉江疑惑的問道:隱瞞之罪，什麽隱瞞之罪?

佐佐木跪伏著說道:是關於裡面那個病人的身份的事情。

吉江目光一凜的看了一眼薑宇，只是薑宇依然是一臉為難的表情，卻不見絲毫慌亂之情，看來裡面那個病人確實跟自己的名譽有點關系。

便冷聲說道:你說說看。

佐佐木起身改跪伏為跪坐，吐了口氣說道:剛才左江大人發現裡面的病人臉龐比較熟悉，經過我再次確認，發現裡面那個病人正是柏崎藩劍館殺人後被通緝的小野直人，而阿薑夫人正在想著隱瞞此事。

吉江疑惑的看了看跪著的佐佐木，又看了看一旁如釋重負的薑宇跟滿臉怒容的左江，覺得很奇怪，不就是個殺人犯，這事跟自己的名譽有什麽關系，又不是自己指使的，除非這個小野身上有別的秘密。

佐佐木接著說道:大人也看到了，我家雇主精通佛法，又為這個小野祈了福，如果告訴了大人，大人會不會斬殺小野維持法紀?

吉江正色道:那是自然，殺人償命，這是律法的明確條文。

佐佐木不緊不慢的說道:但是精通佛法的呂君剛給這個小野祈完福，您就把他殺了，佛祖降不降罪不好說。這件事傳出去之後，必然會有人說您輕慢佛法。謙信公又推崇佛法，那些不明就裡的人必定在謙信公面前對您大加詆毀，您以後在越後恐怕舉步維艱啊。

吉江倒吸了一口涼氣，把這茬給忘了。那個呂真精通佛法，剛祈完福自己就殺了小野，還真是個麻煩事。吉江一時也犯了難，殺了吧輕慢佛法被主公穿小鞋，不殺吧罔顧律法高田以後沒法管理。

吉江看了一眼薑宇，發現薑宇也是一臉無奈，卻見左江也是苦著臉對自己行了個禮只能一臉鬱悶的回到病房裡看著呂憲給小野直人祈福。

過了一會薑宇也帶著兩個護衛隊長進了病房，只是現在的幾個人再也聽不進去梵語佛法。尤其是吉江，怎麽聽怎麽不舒服，如果不是人多，吉江相信自己絕對第一個掐死這個小野。

呂憲已經唱了不短的時間了，唱得有些口渴，剛要喝水，一抬頭就看到吉江擺著一張臭臉看著自己，猛地愣了一下，摸了摸自己身上，然後一臉不解的看向薑宇。

薑宇也是知趣，矮下身小聲說道:事情沒像你預計的那樣，佐佐木橫插了一腳，吉江現在騎虎難下，也沒個主意。

呂憲看了一眼佐佐木，說道:那後手就不用了，佐佐木說了什麽?

薑宇轉頭對吉江告了聲罪，領著呂憲出了病房，留下左江、佐佐木跟吉江父子病房裡大眼瞪小眼。

薑宇看了一眼病房的方向說道:佐佐木說你這個騙子精通佛法，剛祈完福不能殺小野，但這事知道的人這麽多，他又不能放過小野，誰知道你祈完福的有效期是多長時間，我們明天就走了，這個小野總不能留一輩子吧。

呂憲笑了笑說道:這個佐佐木能力不小啊，比錢文潮強。祈福就不用繼續了，一個人乾唱，嗓子都冒煙了，一會我們去給這個吉江出出主意。你先進去就說我在給自己消罪，一會去吉江的茶室商量怎麽處理這件事。

吉江聽到要商量處理小野的事情，苦瓜臉總算好看了一些，而且祈福時間只有一半刻不到，佛祖哪怕降罪應該也不會太嚴重。

茶室裡，手拿佛珠端坐的呂憲儼然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樣，加上旁邊侍奉的薑宇，看的吉江父子居然有種想要拜服的感覺。

呂憲慢慢對著即將行了個禮說道:本來想救一條生命，卻不想救得竟是罪犯，佛法雖廣卻不度無緣之人，我雖然用自身佛法為小野先生祈福請壽，卻不能掩蓋其殺生償命的事實，大人還是要依法辦事，才好安定黎民啊。

吉江聽完，雙手合十，對著呂憲恭敬一拜，說道:呂君所言甚是，但是小野畢竟是經過佛法祝福之人，貿然殺之，恐怕佛祖降罪啊，而且也有違佛渡眾生的教義。

呂憲閉目雙手合十，表情肅穆的問道:吉江大人可知何為佛。

吉江誠惶誠恐的答道:弟子不知，請上師賜法。

呂憲猛一睜眼，雙目神光外射奪人心魄，肅然道:佛既是覺者，當有大勇氣，為眾生開辟通途大道，是為無上上覺，八部法眾自有不同，三身果報自在其身，你可願入我門牆，秉持黑天佛法。

吉江虔誠的說道:弟子吉江定仲，願隨上師修行，秉持黑天佛法，為眾生開辟通途大道。

呂憲將手型換為拈花指說道:黑天佛法為迦葉尊者秘傳心修正法，不滯外物，心正則行正。我已傳你黑天佛法之宗旨，當知世事如夢似幻，不可久持。小野之事緣起於我，自當緣滅於我，明日我帶著小野上路便是，去其福祉，到了春日山城交由上杉氏處斬，也算是還了傷者一個公道。

說完呂憲就起身出了茶室。

吉江父子對著呂憲的背影深深一拜:恭送上師。

回到客室薑宇皺著眉上下打量了好幾遍盤坐在對面的呂憲，審慎的說道:你是邪教頭子?

呂憲佛珠一擺，淡漠的看著薑宇說道:薑小姐想入我門牆否?

薑宇疑惑的問道:就那個黑天佛法?

呂憲雙手合十，低頭一拜，說道:阿彌陀佛，正是黑天佛法。

薑宇深吸了一口氣，心虛的說道:你少蒙我，我記得你自己親口說過不懂佛法。

呂憲平靜的說道:薑小姐看現在外面天色。

薑宇不受控制的轉頭看了看門外，烏漆嘛黑的連個星星都沒有，看了半天也沒看這跟黑天佛法有什麽關系。於是轉頭疑惑的看向呂憲，只是這個時候的呂憲不複那副得道高僧的樣子，歪斜的坐著盤串。

看見薑宇疑惑的看自己，呂憲輕飄的說道:這就是黑天佛法。

薑宇轉頭又看了一眼外面烏黑的天色，又看看盤串的呂憲，難不成天黑了說的佛法就叫黑天佛法，大白天總不能叫白天佛法吧。

薑宇自嘲的笑了一聲，說道:大晚上沒月光說的的佛法就叫黑天佛法，對吧，上師大人。

呂憲身子一正，又變成了那副高僧的樣子，肅然道:薑小姐果然與我有緣，可入我門牆受戒。

薑宇已經知道了黑天佛法到底是個什麽東西，自然也就沒有了的敬畏。這所謂的黑天佛法就是呂憲現編的，如果看見個蠟燭，說不定就叫明燭宗佛法了。

薑宇嘿然一笑，說道:整個黑天宗就你一個是吧。不過你怎麽就憑著一個現編的宗門，加上那些什麽夢幻啊，加持什麽的，唬的吉江一愣一愣的?

呂憲還是一副高僧的樣子，淡然的說道:陸三金的電眼**加上一點心理學再加上幾個沒頭沒尾胡謅的詞語，你也可以是高僧。

薑宇看著眼前的假高僧，再聯想吉江父子在茶室那一副納頭就拜狂信徒的樣子，忽然有些想笑，又有些心裡發苦。這個世界太瘋狂了，吉江明明是一直被算計的人，卻又對呂憲這個陰謀家感恩戴德，還在慢慢變成呂憲的忠實擁泵。而且這個隨口一說的黑天宗說不定還真能傳下去，只要這個吉江能撐過戰國的混亂。

燭光照在呂憲的臉上，半張臉光明柔和而平靜，半張臉黑暗嚴肅仿佛惡鬼在俯視。薑宇沒來由的想到了那些佛魔同體像，矛盾而統一。但是眼前這個人卻是個半點佛法不懂，正兒八經的假大師。

薑宇平複了一下內心的煩躁，問道:那個小野怎麽處理?

呂憲頭都沒抬，冷冷的說道:出城之後，走一天睡一晚，然後讓左江扛著他往柏崎藩走，在大後天晚上殺了他。

薑宇想了想說道:那我們手裡的力量就只剩一個佐佐木了，剩下的人都不知道底細，是不是風險太高了。

呂憲緩緩地抬眼看著薑宇說道:明面上的貓不走，底下的老鼠怎麽會冒出來;這幾隻老鼠不蹦出來搗亂我們也不好脫身啊。 更何況不要小瞧那個佐佐木，能在片刻之間就能擺平吉江的人不是庸才，一天時間足夠他整合好有用的人了。

薑宇沉思了一下說道:你怎麽能確定左江一定會在大後天的晚上殺了小野，提前殺不行嗎，而且到了柏崎藩，小野會不會死還是個未知數。

呂憲指了指翼風刀說道:邊練我邊給你解釋。

薑宇抽出刀緩緩的練著，呂憲則是倒了杯水，說道:這個佐佐木不是一般人，現在護衛隊伍的情況他很清楚，差走左江也是為了方便他做事。而左江這個人簡單直接，就像他的刀法，這種人一般都重虛名，而且早殺晚殺，小野的賞金不會變，左江扛著個人絕對是走不到柏崎藩的，而且左江的一半報酬我會放在佐佐木身上，然後讓他們在春日山城回合。這幾天收一收佐佐木的心，多給他點錢，他會體會我的良苦用心的。

薑宇劈了一刀問道:你就這麽看好這個佐佐木?

呂憲看著門外的黝黑夜色，平靜的說道:人中龍鳳不能用凡人的思維去推斷，這一類人是不會在乎世俗的那一套東西的，他們只在乎是否順心，這個佐佐木刀法如此出眾，是不會允許自己的赤心有半點汙漬的，這一點你不如他。

薑宇猛地刺出一刀，然後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然後把刀一收，同樣平靜的說道:現在我確實不如他。

兩人一夜無話，都在抓緊時間養足精神，準備應對接下來的長途奔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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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天佛法:呂憲隨口縐出來的佛法名稱，現實中並不存在，請勿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