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江早早地將呂憲一行人需要的物資備好,把小野放進架籠,一大早就等在城門口,儼然一副送別恩師的架勢
一眾家臣看著如此勤奮的主公,都是一臉疑惑,尤其是小林。這一天的時間轉變也太大了,昨天還對人家要喊打喊殺的,今天就跟換了個人一樣,變成了千裡送恩師。
柱下和小林對望了一眼,瞬間達成共識,等送走了這兩個明國瘟神得找主公好好聊一聊。
沒多久,呂憲一行人慢慢向著城門走來,吉江則是遠遠行了個禮,接著就迎了上去。
吉江恭敬地說道:上師遠行,弟子不能隨侍,時刻聆聽教誨,還望上師勿怪。
呂憲將手上的佛珠戴到吉江的手上雙手合十宣了一聲佛號。接著道:吉江大人本就頗具慧根,現在驟得黑天佛法真傳,要勤加修持,此串佛珠已經過佛法加持,雖然不能佑你事事順遂,但也希望能助你逢凶化吉,高田的一切就交給你了。
吉江誠惶誠恐的說道:弟子必定謹記上師教誨。
一眾家臣面面相覷的看著自家主公,這一天沒見,怎麽就拜上師了,不是應該安排忍者監視兩個明國人嗎!這還安不安排了!
呂憲笑著說:我們黑天法脈不講師徒這一套東西,無非我比你入門早一些,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叫我師兄,臨行在即,送你一言,塵世夢幻,當隨心而動,不可過於執著。
吉江疑惑的說道:上師能否詳解。
呂憲給了左江一個準備上路的手勢,轉頭對吉江說道:佛法微妙,在於心心相印,當知迦葉拈花之事。相送千裡,終是一別,他日有緣自會相逢。
說罷,呂憲接過一根禪杖帶著薑宇一行十三人,踏上了城外的小道,徐徐的向著春日山城進發。
柱下看著呂憲一行人慢慢遠去,看了看一臉不舍的吉江,又看了看兩臉疑惑的小林跟高岩,便明白了,這個惡人還得自己來當,誰讓自己是家臣之首呢!
柱下走到吉江身後問道:主公,呂君已經走遠了,我們的人是不是要跟上去?
吉江看著呂憲一行人說道:不必了,上師一行去的是春日山城,有左江和佐佐木在,安全不必擔心。
小林試探著問道:那忍者還派不派了?
吉江擺了擺手說道:不必派了,讓川口也回來吧,我們要好好規劃一下吉江家的的未來。
小林愣了一下,這人派出去容易,哪能是說收回來就收回來的,呂憲一行人攏共就十三個人,猛然間消失一個,可就太扎眼了,還不如把人送到山城再回來。
柱下看到小林臉色,就知道這事不好辦,便開口道:主公不必著急,我看護衛隊伍裡有幾個浪人不太像好人,有川口在,呂君的安全也更能保證,而且到了春日山城再回來,也耽誤不了多長時間,就讓川口老實待在呂君身邊好了。
吉江倒是沒有在這個問題多糾纏,接著說道:也好。午後諸位來一下城守府,柱下統計一下人丁、田產、軍庫、商人數量,一旦戰事再起,我要成為第一時間支援主公的國眾,代城守總歸是不好聽。
一眾家臣也不知道自家主公怎麽就開始奮發圖強了,不過到底是個好事情,總比原來疲懶的強,齊聲答道:願助主公達成所願。
與此同時,呂憲一行人也已經進了山,寶藏院武士前頭開路,跟著是兩個太刀浪人,呂憲跟薑宇在正中間,佐佐木跟川口護在兩側,接著是左江帶著幾個武士抬著小野。古代的地圖本身就標的不是很明確,加上山路難行,眾人的速度可想而知。
才走了不到5裡,幾個人就不得不停下休息。整個隊伍就變得很微妙,寶藏院武士坐的離佐佐木很近,左江身邊坐著3個,川口坐在呂憲身旁,太刀武士身邊坐著1個,剩下一個坐在架籠上的小野身旁,都在進行簡單飲食,補充著體力。
薑宇小聲說道:氛圍有點不對啊,隊伍剛出發,這就要散架了啊。
呂憲眯著眼說道:好事,只是現在還太過平衡了,下午你用激將法把左江調走,有這座大山在,其他人也不好下手啊。
薑宇問道:隻調走他一個?
呂憲看了一眼小野說道:再加上兩個,坐在小野身邊的那個人不太對勁,現在護衛隊裡太亂了,需要簡化一下。
薑宇忽然神秘的說道:昨天,吉江家的那個柱下送了我串珍珠,我看了看成色還不錯。
呂憲眼睛微眯,問道:求你辦什麽事?
薑宇輕笑一聲,說道:當然是吹吹你這位明國大商的枕邊風,好盡快打通商路了,總不能是看我好看,白送給我吧。
呂憲掃了太刀武士跟川口一眼,冷冷的說道:明天送左江離開的時候露一露,給他們一點動力。
薑宇略一沉吟,說道:又是引蛇出洞,但這次我們手裡只有佐佐木一個人,那個寶藏院的武士還不知道能不能跟我們站到一起,二對六,我們勝算不大。
呂憲擦了擦禪杖,說道:照做就是了,我們的人沒那麽少,他們的人也沒這麽多。
也不知道呂憲怎麽想的,走了沒多久就要休息,眾人就這麽走走停停,到了晚上扎營也不過走了20裡的山路,好在途中一直有休息,眾人的精力還不錯。
眾武士都是糙人,沒房子住的時候就住破廟,實在沒辦法就找棵大樹一躺都能對付一宿。但是呂憲兩個現代人可不想遭這個罪,薑宇一邊安排眾人扎好帳篷,一邊想著怎麽激一激這個左江,單純靠任務下派肯定不夠,還得有點利誘,還要保證他聽話,薑宇的目光不自覺的飄向了一直生火的佐佐木。
待到眾人搭好帳篷,薑宇在左江的帶領下開始巡查營地詢問守夜的情況。。
薑宇一邊走一邊問道:左江隊長,我們走的太慢了,路上萬一碰到匪寇,就太危險了,你有什麽辦法能快一點嗎?
左江看了一眼巡夜的武士說道:阿薑夫人,我們這麽慢一是有小野這個拖累,二是您的丈夫總是頻繁的休息。現在這個隊伍裡有太多來歷不明的人,再往前走又是樹林茂密,我們最好殺掉小野,然後全力趕路,到了春日山城,我們才能松懈下來。
薑宇搖了搖頭,說道:左江隊長,明國講究法律,嚴禁私刑,小野是個殺人犯,自然該交由官府懲罰他,就這麽把他殺,那我們不也成了殺人犯,這件事不用再提,你還有其他的辦法嗎?
左江沉思了一下,說道:那就找兩個人提前支付部分雇傭的酬勞押著小野去,然後我們繼續上路,我們在春日山城等他們最後結清酬勞,免得他們跑路。
薑宇停下腳步,看了看左江,又看了看一眾武士,問道:照你的意思,誰去押送小野更合適?
左江立刻答道:那兩個野太刀武士最合適。
薑宇意外地說道:怎麽是他們,我以為你會說佐佐木副隊長呢。
左江傲氣的說道:夫人不要小瞧了我,我左江源五郎刃衛好歹是示現流的免許皆傳,心胸沒有那麽狹窄,看不慣佐佐木副隊長也只是因為那天他在擂台上設計我,害我失了那把寶刀。現在是非常時期,那兩個太刀武士看著滿眼殺氣,把他們趕出這個隊伍,會降低我們不少的風險。
薑宇讚許的說道:沒想到左江隊長居然也懂謀略,不過,我更希望由你或者佐佐木副隊長押著小野前去柏崎藩。
左江急道:夫人,請收回這樣危險的想法,無論是我還是佐佐木,現在這個時間都不合適離開隊伍,務必派那兩個太刀武士前去。
薑宇找了塊石頭坐好,笑著示意左江也坐下。
接著道:正是因為是非常時期,所以才要留下那兩個太刀武士,現在他們已經暴露,危險性就小了很多。把他們放出去才危險,萬一他們糾集一批浪人,那我們是不是就危險了?而且,把小野押送柏崎藩得到的肯定不止是賞金,還有藩主跟劍館的邀請,這些機會能不能留給心術不正的人,你可明白!
左江站起身恭敬地對著薑宇行了個禮,說道:感謝夫人對我的看重,但是這個小野現在身負重傷,我們押送他兩個人肯定是不夠的,至少需要三個人,那我們的隊伍裡就剩下5個人來保護您跟呂君了,風險實在是太高了,我還是建議直接殺掉小野。
薑宇看著一臉認真的左江笑了笑,年輕就是好啊,給點好處就敢把命賣給你。渾然忘了自己也不過是個25歲的小年輕。
薑宇示意左江坐好,答非所問的說道:你可知道,為何家夫要選你做這個隊長?
左江疑惑的答道:不知,還請夫人示下。
薑宇一臉鄭重的說道:這也是家夫告訴我的,一開始我還不信。他說你雖然經驗不足,卻是資質極佳,倘若願意跟我們回到明國,必然是呂家的股肱支柱。現在看來你確實有成為呂家家老的潛質。刃衛大人,你願意跟我們回到明國嗎?
左江是個隼人。隼人雖然作戰英勇,但是地位卻沒有多高,一直被內陸人稱為夷民。
自從拿到免許皆傳之後,左江就一直碰壁,在藩裡也僅僅是做了個100石祿米的典鑰,不然也不能跑出來接這些護衛和緝盜的工作,畢竟100石的實在是不夠家用啊,今天總算碰到了伯樂,到了明國成了家老,誰還會在乎這毫無用處的藩籍。
左江堅定的說道:承蒙呂君,不,主公看重在下,我倒是想要追隨主公回到明國,只是家中還有妻子,如果能帶著我們一家回國,刃衛必定肝腦塗地,報效主公。
薑宇被反應巨大的左江有些被嚇到了,這也太容易了吧,武士不是要忠誠藩主嗎,這叛變的也太簡單了些。
薑宇看著目光灼人的左江,說道:就這些?你不提點別的要求?
左江鄭重的說道:就這些。在下不過是個目光淺陋的下級武士,能被主公看上已經是幸運,哪還敢提別的要求,更何況我一心追隨主公,主公也不會寒了我的心的。
薑宇一看左江的架勢,就知道自己發力大了,自己畢竟不是呂憲那種陰謀家,距離把握人心差的還是太遠,這個時候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薑宇心一橫,說道:源五郎,那這次押送小野的任務我就交給你了,這也是你效忠呂家的第一個任務, 一定要出色地完成。明天你帶著兩個武士,抬著小野往柏崎藩走,不管你有多看不慣這個小野,無論你什麽時候到柏崎藩,你都要在後天天黑之後才能殺掉小野,然後進城領賞金。這一點能不能做到?
左江應道:是。夫人,不過這樣不是私刑嗎?
薑宇笑道:源五郎,這裡是日本,不是明國,我們那裡禁止私刑,你們這可是沒有禁止的,只要在這塊土地上,不在我跟主公面前,你還是遵循日本的律法就好了。我們會在春日山城等你。
左江應道:是,刃衛這便退下了。
一夜無話。
休息了一夜的眾人早早的醒來開始收拾帳篷,處理個人的私事。
然後左江就在眾武士詫異的目光中帶著小野原路返回了,說是要把小野押送柏崎藩治罪,而且在走之前這個明國女人雇主還給了左江一大筆錢作為路費,只是掏錢的時候,這個阿薑夫人不小心把一串色澤斑斕的珍珠帶了出來,惹得不少人都加重了呼吸。
告別了左江眾人又開始了新一天的趕路,只是隊伍裡的氛圍更加詭異了,佐佐木在接過了左江的指揮權之後變更了護衛的位置,讓兩個野太刀武士開道,後面是川口,接著是寶藏院武士,呂憲跟薑宇依然在隊伍中間,佐佐木自己則是帶了兩個武士押後。
只是現在太陽沒出來,早霞照的眾人身上一片腥紅。
作品相關
上杉謙信,自號毗沙門天,長於軍事弱於治國,對國眾極其寬容,對平民極其殘忍,與甲斐的武田信玄長期對抗,稱之為龍虎之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