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萊山上沒有仙 第2章 骰兄，救我

彩雲街。

程書的頭目瞪口呆，俯視著漠然的人群。

他質問道:“骰子哥，感情你一直想害那乞丐。我錯看你了！”

骰子左右顫抖著，表示抗議。

“合著你不能控制點數?”

骰子一會上下一抖，一會左右一抖，陷入了某種糾結。

“唉，造孽啊。”

程書歎了一口氣。他並不願看到那個少年死去。

少年雖然活得很草率，仍是在活著。

“骰兄，看你神通廣大，不能救一救人?”

骰子沉默了許久，然後劇烈顫動起來。

程書看出了他的意思。

“再轉一次?”

骰子上下點了點頭。

程書看著骰子。

骰子沒有眼睛。他四點的一面和程書面面相覷。

“你倒是轉啊！”程書等得不耐煩了。

話音剛落，骰子又嗖地轉了起來。

程書微微一愣。看這樣子，要自己指定個什麽事，讓它轉它才轉?

骰子晃悠悠地停下了。

漆黑的兩個點。

程書無語了。

骰子顯然也無語了，微微顫抖著。

二是顧影自憐的一。

二並不比一好多少。

“你能不能指定個點數啊??”

骰子居然點了點頭。

程書怒道:“你為什麽不早說！”

然而耳邊聲音已然響起:

【因果量-2，剩余16點】

【點數二:發生了意料之外的變化】

“什麽意料之外的變化?”程書問道。

沒有回答。

程書剛想罵兩句，忽然發現自己有了睡意。

自從穿越來這裡後，他不吃不喝不睡不拉，依然過得好好的。

此刻居然有了睡意！

困倦像蟲子一樣攀上他的脊椎，然後悠悠地探入了他的腦袋。

隻幾個呼吸間，程書再也支撐不住倦意，兩眼一合。

昏迷前，他對骰子讚歎道:“確實是他媽的意料之外。”

黑暗撲來。

過了不知道多久，程書睜開眼睛，眼前一片模糊，耳邊一片吵鬧。

什麽都看不見。

他稍稍動了下身子，胸口泛出了陣陣劇痛。

我不是沒身子嗎?程書納悶。

他被劇痛壓得難以呼吸，費力捂住胸口，卻發現那裡的肋骨都斷了幾根。

他咂咂嘴，一股子腥甜充斥了鼻舌。

“不會…吧?”程書愣住了。

一個猜測漸漸從心底浮出，他卻不想承認。

他慢慢撐起身子，聽到身旁的人驚呼一聲，人流猛然一退。

程書的視線漸漸清晰，看到了自己凹陷下去的胸膛和沾血的破布衣衫。

心中猜想落地，他卻一點高興不起來。

程書變成了乞丐少年。

他能感受到這具瘦削身軀裡傳來的無力感。他的雙手肮髒，眼眶凹陷，雙眼和從前一樣有神，任誰也看不出這具軀體早已經換了主人。

一股酸麻又從腦袋裡泛了出來，那個少年的碎片記憶像涓涓流水一樣，緩緩注入他的腦海。

他昏沉的心底也泛起一絲的漣漪。

還沒等他花時間適應下這具身體，他聽到有人叫道:“差爺，還沒完事兒呢！“

“你就這麽盼我死啊。”程書生氣了。

那邊騎馬的差役聽到有人呼喚，在馬背上轉身喊道:“來咯！！”

“把叫花子趕走！”

“有礙市容！”

許多人起哄。

“得嘞！”差役吹了聲口哨，引著胯下肥馬轉身，正衝著吳有心。“叫花子，彩雲街可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他的鞭子揚起。

“哎喲，這馬又撒野了！大家快閃閃！”

那差役吼叫兩聲，肥馬長嘶，蹄子高高舉起。

人群慌忙躲閃，給差役讓出一條路。

一條直直通往程書的路。

程書抬頭望去，心中叫苦不迭，他渾身劇痛，也來不及爬起來了。

肥馬直直衝撞過來！馬蹄“啪嗒“”啪嗒“踏在石板路上，鬃毛飄逸。

這一撞當有萬千斤的力道！

程書心念俱灰，恐懼壓倒了他理智的心。

“骰兄！骰兄！”他連聲呼喚。

腦海中靜悄悄的，什麽也沒感知到。

但他又忽然想到了，這乞丐少年的記憶裡，也帶了顆骰子！

他手忙腳亂，往懷裡翻去。

終於，他摸到了一粒骰子。

一粒粗糙的、平平無奇的六面骨骰。

程書忍痛，一把掏出骰子，把他的救命稻草高高拋起！

他朝著骰子吼道:“別和我囉囉嗦嗦了！我只要六點！”

骰子高飛起，直落下，在差役和程書狐疑的眼神裡砸起一片塵土，6個烏黑的墨點正朝著天。

聲音響起。

【因果量-8，剩余8點】

【程書想起了他看過的武俠小說，與此片天地靈氣共鳴，悟出了一絲掌意】

“你這不是很會?”程書沒有放松，倒也有些詫異。

他凜然看向差役。

肥馬已經近身，程書看到自己的手臂不受控制，緩緩上翻，劃出個圓來。

他已經看到差役戲謔暴虐的面龐和肥馬沾滿土的蹄。

“喝”地一聲，他的手掌猛地推出！

程書的雙袖也在拍出時震成了齏粉！

煙塵卷起， 風聲獵獵。

這一式亢龍有悔沒有下盤運力，也沒有內力支撐，依然是強行摹出七八分的陽剛之勁，隔著半米，將差役連人帶馬地轟飛出去！

差役在空中長嚎一聲。

然後一人一馬砸在地上，發出一聲令人心悸的悶響。

人群來不及散去，也有幾個起哄的人被撞倒在地，一時間鬼哭狼嚎。

“痛啊！”這一擊打出後，雖然威風凜凜。程書自己卻也近乎骨斷筋折。

他雙臂無力地垂下，又噴出一口血來。

圍觀的人們噤若寒蟬，沒人敢再哄笑一聲，只有人們疑惑的竊竊私語。

“這是什麽功夫?”

“從來也沒見過！”

“比那天下至陽的天日掌如何?”

“威力不如，威勢相當！”

那個瘦骨嶙峋的小乞丐盤坐在那裡，像坐了尊法相莊嚴的金身羅漢。

沒有一人敢近身。

程書垂下了頭，腦中一股股抽痛，折磨著他的意志。

“小兄弟！”一個黑衣的青年人從人群裡站出來，喊道。“來我府上養養傷吧。”

程書想搖頭拒絕，卻已經沒有力氣。

他勉強抬頭，看了眼，那個青年人生得眉清目秀，看著倒也沒什麽心機。

可他依然覺得不放心。

黑暗緩緩侵來，他一把攥過地上的骰子，身子仰倒在地。

頭很痛。渾身都很痛。

程書抽搐了一下，意識再一次被黑暗吞沒了。

臨倒前，他隱隱約約聽到耳邊聲音響起:

【因果量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