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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可以說，這個村子都不能呆了。
他們的一舉一動恐怕都在狐妖的掌控之中。
程書驚恐地意識到這件事。
難怪他們前腳剛到，蘇長老當夜便遇害了。
村裡的狐狸就是狐妖的眼線！
程書絕望地閉上雙眼。
墨哀兄弟，你去了哪裡?
他的因果量也只剩下兩點多，又能做些什麽?
現在沒有了這兩個依仗，程書做什麽都沒有底。
他一把拉起婦人的手，就要往店外走。
“這裡不能呆了！我們得走，去白雲門，邊走邊說。”
“可是，可是仙爺爺。”婦人打著顫。“還有件事。”
程書問道:“什麽事不能在路上說?”
婦人道:“那邊的仙爺爺說，您要是走了，就按叛徒處理。”
程書呼吸一滯。
怎麽回事?
怎麽就成叛徒了?
莫非是他們把自己當成殺害蘇子璋的凶手了?
陳心雨，他真有問題?
他被陷害了?
那該不該走?
走了不就坐實了叛徒身份?
不走，當下孤立無援，等著狐妖來害自己?
冷靜冷靜冷靜冷靜冷靜！
要冷靜！
程書深吸一口氣。
他松開手，轉頭問店家:“掌櫃的，那位白衣服的兄弟，去了哪裡?”
店家一臉難堪的樣子:“他，他，他似乎是去了狐神仙的廟。”
“狐神仙還有廟?”程書又吃了一驚。
店主的眼神變得很閃爍:“是仙爺爺們封的廟。狐神仙，是真的神仙！”
程書使勁撓著腦袋。
他真是搞不懂這裡的一切。
“走！”他又拉住婦人的胳膊。
婦人驚恐地望著他:“去哪裡?”
程書一咬牙:“帶我去狐神仙廟！”
眼下只有先找見墨哀。
他太弱小了。
他真後悔沒用骰子要點實質性的BUFF。
“你這娘們可別進狐神仙廟！”那店家對著婦人吼道，又諂媚地望向程書。“仙小爺，那狐神仙廟，您還是謹慎些的好。”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婦人被程書拉著胳膊，又被店主吼了聲，當下急得近乎要哭出來，竟然哽咽起來。
程書的頭更痛了。
他剛剛急得使勁，把婦人都抓疼了。
程書松開手，道:“先去！路上和我說。”
婦人使勁地點點頭。
……
一路上都沒有什麽人。
只有田間竄著狐狸。
小道時而筆直，時而曲折，在遠處拐進了一片林子。
樹木蔥鬱，林影深幽，顯得很是神秘。
程書與婦人走著，兩旁還有幾隻狐狸不緊不慢地跟著。
程書謹慎地瞧瞧周圍的狐狸，道:“你把報官的事仔細和我說說！”
婦人點點頭:
“還得從我和我的相公說起。”
“我們結親結的早，已經有十幾年了。我們相處得很好，我愛他，他也愛我。只是不知道是我們中哪個的原因，我生不出娃娃。”
“從前，有許多白雲門的仙爺爺在這個村子裡，村裡的祭典，打妖精，辟邪，都找他們。三年前，不知道為什麽，白雲門的仙爺爺都走了，一個也沒回來。”
“兩年前，又有一群黃衣服的人來了，他們說，咱們村以後歸他們管了。”
程書打斷了她:“你等等，黃衣服的人?”
三年前，兩年前，這期間白雲門發生了什麽?
婦人想了想，道:“他們說，他們是暮雲莊的。我們也管他們叫仙爺爺。”
“不管是什麽樣的仙爺爺管，大家夥總是各過各的日子，也沒什麽影響。可是那暮雲莊的仙爺爺，帶了個周大俠，在咱們村起了個廟，叫狐神仙廟。”
“這座廟藏在林子裡，隻許男人進，不許女人進！自那廟建了後，村裡就漸漸有了狐神仙。從前可是一隻都沒有的！”
“每個月月初，那周大俠召集全村的男丁，聚到狐神仙廟裡祭祀。男人們都神神秘秘的，不和我們講廟裡有什麽。”
“本來也沒什麽影響！大家乾活的乾活，休息的休息，男人們反而快活了許多，總盼著每月月初的祭祀。可是半月前祭祀後，我家相公神神秘秘地揣了個包袱，跑到家裡，和我說，猜猜是什麽?”
“那包袱好大，我哪裡知道是什麽?我打趣說，你給我抱了個娃娃?”
“我相公竟然說，真給你猜中了！我的腦袋嗡地一下子昏了。他從哪裡給我找的娃娃?”
“我當時還以為他有了別的娘子！”
“可等他把包袱掀開，給我嚇了個半死！仙爺爺，您是不知道那包袱裡是什麽！”
“一隻小狐狸崽子，卻生著張人的臉皮！”
婦人臉色的驚駭濃烈而真實。
程書早已聽得大汗淋漓。
暮雲莊！
這狐妖居然和暮雲莊有關系！
“我相公說，那娃娃是狐神仙賜給他的！他竟然要我養那娃娃！”
“我哪裡見過那樣的東西?直接摔在了地上！”
“那娃娃真像個小孩一樣哭著！”
“我相公見我把他的娃娃摔了，像變了個人似的，甩了我一個耳光子。他從前一下也舍不得碰到我的。”
婦人捂著臉，似乎是回味著痛楚。
“我相公說，我摔了狐神仙的娃娃，要遭狐神仙的報應！”
“我當時嚇傻了，哪裡管那麽多的事情?”
“可是過了一天，那周大俠提著斧頭，跑到我家裡，說我相公偷了狐神仙的娃娃，要把他帶走。”
“我跪下來求周大俠。他的腿好粗，身上很臭，大斧頭懸在我的腦袋上。”
“我好怕，我哭，我求周大俠讓我相公留下來。”
“周大俠一腳把我踹飛了，我昏了過去。醒來的時候，我丈夫和那狐娃娃就都沒了。”
“我哭了好久，想找暮雲莊的仙人爺爺們說理。可是周大俠就是暮雲莊的人。”
“我又想到了白雲門的仙人爺爺。我聽人說，溪雲鎮上還有白雲門的分堂，我這才跑過去，報了案。”
“仙人爺爺，就這些了。”
程書已經站住了，轉過身子。
婦人看他站著，也停了下來。
兩旁的狐狸竟也停下來。
周大俠，暮雲莊。
周大斧頭。
可蘇慧然分明叮囑了，不要和暮雲莊起衝突。
他轉向婦人:“你和白雲門說了暮雲莊的事麽?”
婦人慌張地搖搖頭:“我哪敢挑撥仙人爺爺的關系！溪雲鎮上只有兩個白雲門的仙人爺爺，我只和他們說，我丈夫生了隻小狐狸，被妖怪帶走了！”
程書又冒汗了。
冰冷的汗。
難怪蘇子璋會死。
恐怕是暮雲莊的人以為，白雲門要來收復他們的失地了。
但是，有疑點。
“那你為什麽要和我說這些?我不也是白雲門的人?”
婦人搖搖頭:“有個和你年齡差不多的小爺，偷偷讓我告訴你的！”
程書猜到了，應該是陳心雨。
程書道:“他現在在哪兒?”
“他，他被仙人爺爺敲碎了腿骨，綁起來了。”
程書大驚失色。
“你為什麽不早些說?”
“那樣仙小爺就不會和我來狐神仙廟了。”婦人的身子戰栗著，緩緩道。
程書吼道:“不是店主說的?”
“他當然也是狐神仙的人。”婦人的臉色一變，露出懼怕的表情，忽然跪下去了，伏在地上。“狐神仙，求您把相公還給我吧！我把他帶來了！”
程書身子僵住了。
他緩緩地，緩緩地偏過頭。
一張巨大蒼白的女人臉，不知什麽時候已藏在他的身後，死死瞪著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