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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長老是你殺的麽?”
他要搞清楚陳心雨做什麽去了。
“他的寶貝那麽凶，我怎麽奈何得了他呢?”狐妖邪魅一笑。“周大俠的斧頭可厲害了。你吃過西瓜麽?”
程書咽了口口水。
不是想吃西瓜。
而是想到了可憐的蘇長老。
“就像切西瓜似的，‘哢’一下，開了瓢，汁水濺了一地。我是隻好妖，從前都沒怎麽害過人。這次難得開個葷，他的腦汁兒真是鮮得很，我都舔乾淨了。”
狐妖說著，舔了舔嘴。
她的舌頭仍是狐狸舌頭，細窄且長，粉裡透著紫。
程書直犯惡心。
周大斧頭道:“莫和他說這麽多了，把他帶進廟，回頭也給你嘗嘗他的腦花兒！”
“哎呀呀，周大俠真是善心腸。”
程書又懼又怒，當下罵道:“你幫著妖怪吃人，還有點良心麽?”
周大斧頭一眼瞪過來，渾濁的眼珠子閃著凶氣。
狐妖欣喜道:“死的也行！把那耍劍的騙過來不就成?”
周大斧頭搖了下頭:“那家夥隻救活人！”
他雖然這樣說著話，一手提著斧頭，就衝著程書走過來。
程書不甘示弱地看著周大斧頭。
周大斧頭沾滿泥的草鞋高高提起，一腳蹬在程書胸口。
程書吃痛，慘叫出聲，可惜身體動彈不得，往後一仰，直直地摔在地上。
他勉強抬頭，盯著周大斧頭。
周大斧頭不說話，腳上不饒人，足尖勾著程書的背脊，像顛球似的往上一帶，把程書翻了個面。
程書還想說些什麽，周大斧頭一腳踏在他的臉上。
他能聽到自己下顎嘎巴嘎巴的脆響。
程書的牙戳爛了自己的嘴，鮮血口水一齊淌出，糊在地上，血泥巴粘到鼻子和唇上，他閉上眼，嗅著這股疼痛的腥味。
“你繼續說，小崽子。”
“呐是烏龜王八蛋！”程書的嘴歪著，含糊不清地罵道。
周大斧頭的腳泛著陳年的鹹臭，微微壓在程書的頰上，踩一下，一聲噗嘰聲。
程書真想吐出來。
狐妖悠悠道:“你別把他腦瓜子踩爛了，混著泥和骨頭就不好吃了。”
周大斧頭道:“這是什麽年頭了，這樣的賤東西也能罵爺爺！”
他照著程書的肚子抽了一腳，不滿地走開了。
程書淒慘地哼了一聲，胃裡的東西咕嚕咕嚕從喉嚨裡冒出來，粘稠的黃汁胃液吐了一地。
“把他帶進去，我在門口候著！”
程書感覺到自己又被狐妖的尾巴卷起。
他在疼痛中，看到狐妖竟然俯下頭，把他臉臥的地方舔乾淨了。
“你這妖怪也真是他媽的惡心。”
程書仍是罵道。
狐妖笑吟吟道:“你的嘴硬一分，待會死的就慢一分。”
她碩大的身子蹲下，輕輕一躍，翻過了牆。
程書被卷在天上，看著周大斧頭一下子縮得很小。
墨哀打得過他麽?
白雲門呢?
......
狐神仙廟，內院。
狐妖把程書隨意地甩在地上。
程書抬眼，瞧見了這所謂的狐神仙廟的樣子。
四面牆，牆下籠著荒蕪的草，中間空出一片黃地。
南邊的牆下擺了張桌子。桌上支了個棚子，算是院裡唯一的建築。桌上擺著香爐蠟燭，後面置了個神龕，裡面隱隱約約掛了張畫像。
桌前恭恭敬敬站著一個男人，衣服滿是補丁。
“狐神仙。”男人行了個跪拜禮，低著頭，對著狐妖。
狐妖道:“狐仆，今天的仙祭過了麽?”
“正候著神仙。”
狐妖點頭:“現在就代我祭仙。”
男人點頭，拈起三根香，在神龕前跪下，恭謹地拜。
程書見狀，譏諷道:“你們妖怪也拜仙人?還真有狐仙人?”
“伶牙俐齒的小子。”狐妖瞥了他一眼。“拜的是你們人族的仙人爺爺。”
“哪個仙人爺爺要你個妖怪來拜?”
狐妖笑道:“拜拜總是好的。這是送子張仙人，求他多給我送點狐娃娃，每年的狐白都繳不夠，真是愁死我了。”
程書一陣惡寒。
別人求子是為了養育成人，這妖怪求子是為了殺子謀皮。
程書吐了口血水，罵道:“你可別褻瀆張仙人了。”
狐妖含笑看著他，笑裡泛著冷。
“孩兒們，來見見白雲門的小仙爺爺！”
程書毛骨悚然地看到院裡的草晃動了起來。
窸窣聲。
他瞧見幾十個人臉狐身的狐怪從草裡面爬了出來，都瞧著他，咯咯地笑。
“仙爺爺！仙爺爺！”
“娃娃們，真可愛。”狐妖伸起爪子，輕輕撫著一個狐怪的頭。“想吃仙爺爺麽?”
“想！”
“不要急，不能急，等一會，媽媽喂你們吃~”
程書覺得自己手足都冰冷了。
比起被這些妖物吃掉，他寧可剛剛被周大斧頭一斧砍死。
“哎喲，哎喲~仙爺爺有些怕娃娃們啦。”狐妖嬌笑道。“娃娃們，給仙爺爺唱歌聽聽，讓他別那麽怕~”
“預備——”
“唱~”
幾十隻狐怪都盤坐下，人臉對著程書， 異口同聲地唱了起來，聲音稚嫩，腔調幽怨而空靈:
狐娃娃，長快快，這月扒皮下月裁！
狐娃娃，娃娃乖，十隻娃娃三尺白！
狐娃娃，來又來，仙人爺爺買下來！
程書又忍不住了，他的胃痙攣著，昨晚吃的東西全都一股腦吐了出來！
“仙爺爺吐仙水兒啦！”狐妖側著腦袋說。
“仙水兒！仙水兒！”
狐妖道:“只有一月大的狐娃娃能先嘗嘗哦~”
幾個長得小些的狐娃娃擁著上前，聚到程書腳下，爭先恐後地舔他的嘔吐物。
“我說的是一月大的娃娃！”
狐妖睜大了眼，怒氣衝衝。
程書瞅著一隻稍大的狐怪四腳一蹬，倒在了地上。
余下的狐怪都停下來，呆呆地瞅著狐妖。
“寶寶們乖，好好吃吧。”狐妖溫柔地看著這幾隻狐怪。
一陣陣的吧唧聲，那幾隻狐怪不一會兒就把褻物舔乾淨了。
一隻狐怪扒著程書的褲子，哇哇哭起來:“仙爺爺，能再來點兒仙水麽?”
狐妖道:“娃娃們要乖！再有像這不聽話的娃娃的，也都沒仙水吃！狐仆！”
狐仆恭謹地走過來。
“把那不聽話的東西先處理了，肉喂給娃娃們吃。”
“是，狐神仙。”
狐仆神情漠然，從懷裡抽了把刀，蹲下去處理狐怪。
程書嫌惡地閉上眼睛。
他什麽也不想看，什麽也不想聽。
可皮肉的撕扯聲傳入耳膜，深深割到他的心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