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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一叢人。
“我叫陳心雨。是北雲縣農夫的兒子。”61號少年如是說。
“我叫程書，在長雲城當乞丐。”程書如是說。
陳心雨陰鬱的臉上也有些驚訝。
他冷聲道:“人各有志，卻很少見到你這樣得意的。”
蘇慧然笑道:“上古有丐幫，俠氣千秋。程書弟有古人之風。”
程書道:“哪裡哪裡，懶骨頭罷了。”
蘇慧然道:“二位兄弟從長雲郡精選的一百人裡脫穎而出，不用謙虛！真沒想到程書弟還藏了一手身法。”
程書笑笑，也不接話。
那邊門客準備完畢，來邀程書與陳心雨。
蘇慧然說道:“有件要事，要和二位說一下。二位思量後，再決定加不加入白雲門，絕不強求。”
陳心雨點頭，程書應聲。
蘇慧然正色，臉上現出一抹愁苦:“白雲門和玄雲樓是世仇！你們可能也聽說過。”
陳心雨點頭，程書一臉茫然。
蘇慧然接著道:“實不相瞞，數年前，白雲門遭受玄雲樓偷襲，門人十不存一！這也是我們決定另設外門的契機。你們如果入了我門，也要承擔起這份世仇。”
陳心雨點頭，程書皺起眉頭。
程書道:“那白雲門現在打得過玄雲樓麽?”
蘇慧然道:“正好比拿雞蛋打石頭。”
程書道:“那要是玄雲樓攻過來，我們不立時成了兩具屍體?”
蘇慧然道:“他們已經佔了白雲門總堂，不會趕盡殺絕的。”
程書語塞。
人家殺了你大半門人，現在還好心留著幾個分堂?
程書道:“這不是癡心妄想?”
蘇慧然搖頭道:“多則二十年，少則十年，蓬萊山要降下了！”
程書道:“降下來又如何?”
蘇慧然道:“蓬萊山來了，祖師爺就來了！玄雲樓忌憚的自然不是我們的殘存勢力，而是祖師爺。這一二十年，就是我們養精蓄銳的機會。”
程書悚然。
八千年！白雲門的祖師爺活了八千年不死，還時不時下來轉轉?
程書道:“為什麽不請他老人家去把玄雲樓滅了?”
蘇慧然慘笑道:“他們自然也有祖師爺！雖然祖師爺們不怎麽插手人間萬事，相互間總留點面子！”
程書道:“我還有問題。”
蘇慧然道:“你說。”
程書道:“那蓬萊山到底是個怎麽回事?”
蘇慧然搖頭道:“這些一時半會說不清楚。簡單來說，蓬萊山每過千年就落在東海一年。這時，仙人才會回歸人世，人間也才有登仙的機會！”
程書撓撓頭，勉強明白了些。
他和陳心雨對視一眼，道:“我願意加入。”
蘇慧然欣慰地點頭，引二人拜了祖師畫像。
畫中一老翁，須發皆白，綸巾鶴氅，確實有仙人模樣。
二人禮畢，蘇慧然拍掌，蘇青兒徐徐走了進來，素手端了把玉尺。
蘇慧然莊重道:“這是一柄靈器，名喚量心尺。可以測定本心。”
這回，陳心雨和程書都皺起了眉頭。
蘇慧然道:“非是不相信二位兄弟。只是白雲門已沒有多少機會！我只要你們測一樣東西！”
滿堂門客都盯向二人，看得程書心裡不自在。
“你們握著這把尺子，然後發誓，你們和玄雲樓沒有半點瓜葛！”
程書松了一口氣。來之前，他聽也沒聽說過這個玄雲樓，怎麽會有瓜葛呢?
他上前握住玉尺，說道:“我和玄雲樓沒有半點瓜葛！”
尺子沒有動靜。
蘇青兒瞧著他，微微一笑，點點纖細的下巴。
他退後一步，做個請的手勢。
陳心雨卻是一動不動，臉上陰晴不定。
程書揚眉，看到蘇慧然和蘇青兒也都盯著陳心雨瞧。
這尺子不是測自己的?
白雲門對陳心雨有懷疑?
仔細想來，這次選拔，白雲門都是從民間選來的小夥子，大都資質平平。
唯獨這陳心雨，一點少年模樣沒有，說話也都帶點陰陽怪氣。
可偏偏是他資質最佳，一騎絕塵。
難道……?
他想到那日苦瓜大叔和蘇慧然的表情，也狐疑地望向陳心雨。
陳心雨像是掙扎了很久，終於上前一步，握住了尺子，手微微顫抖，聲音低沉。
“我和玄雲樓沒有半點瓜葛。”
話音剛落，玉尺的顏色突然黯淡下去，變得一片漆黑。
滿堂氣氛凝重起來，人人都盯著陳心雨！
“黑色……?”蘇慧然面色嚴肅，審視著陳心雨。
程書也是緊張起來，手揣到懷裡，捏住了骰子。那天比武結束後，又給他增加了5點因果量。如有危險，也還能碰碰運氣。
陳心雨不說話，陰沉地看著手中已化為濃墨色的尺子。
半晌，蘇慧然開口了:“心雨弟也和玄雲樓有仇隙?”
仇?程書有些疑惑。
這把尺子確實有些東西。
陳心雨開口，聲音嘶啞:“家人死於玄雲樓之手。”
蘇慧然拍拍他的肩膀，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玄雲樓欠我們的，早晚要還回來！”
陳心雨重重地點了點頭。
程書終是松了口氣。
他同陳心雨一起抱拳，和蘇慧然行了個禮:
“門主！”
宴席攀談之類自是不談。
程書和陳心雨在這個分堂走動了幾日，熟悉了下白雲門的布局和人物。
程書發現，這個陳心雨的愁很多，話很少。
他像一團行走的陰雲，卻不下雨，有時還會迸出兩道惱人的雷。
程書不喜歡和他呆在一塊。
蘇慧然卻有意把他們分在一起。
蘇慧然道:“程書弟和心雨弟，還有一樁事情。七十二宗代朝廷分管天下，都有各自的城區。按照別派的規矩，入門弟子要隨門人做一項事情，你們便同去一個長雲城外的分堂，選件事情做做。”
程書疑惑:“我們算朝廷的人?”
蘇慧然道:“可以算，也可以不算。如今的大羅，並沒有皇帝，由大羅第一門派彩雲閣的長老公孫山海兼任宰相，統領天下事類。”
程書很是吃驚。這個世界宗門對俗世的影響倒是超乎他的想象。
程書又問道:“那我們具體是去做什麽?”
蘇慧然道:“無非是除個妖怪，運個鏢什麽的。有我二叔帶著你們，不用憂心太多。等你們回來，我會用蓬萊仙水給你們開靈根，到那時，你們才算真正踏入修行之途。後面再準備進武宮之類的事情。”
程書激動地點點頭。
陳心雨的臉上也罕見地露出一抹興奮。
修行！武宮！
到那時，便算是踏上正途了。
蘇慧然似是想起什麽，突然道:“對了，到了當地，盡量別和他們那一個大勢力起衝突。”
程書問道:“什麽?”
蘇慧然道:“民間有個什麽江湖英雄榜，上面的人物也多少有些棘手。這次去的地方，有個人就是榜上有名的，叫鐵斧金頭周蒼梧。他手下潑皮無賴不少，可是有暮雲莊在背後撐腰。眼下還是不要和有他們牽扯的好。”
程書渾身一震。
周蒼梧！
周大斧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