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蝶奇緣 第四百八十章 自掘墳墓

天賜負手而立，面露笑意道:“兩位前輩好生愜意，竟有心情欣賞湖光山色。如今楊言忠、凌雲思主政兩盟，不知兩位前輩作何感想?”

“哈哈……”宇文賢一甩拂塵，皮笑肉不笑道，“聖人說，在其位謀其政，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如今我二人已經退下來了，兩盟之事便與我們無關，誰當盟主對我們來說又有什麽區別?”

柴存勖也撚著佛珠道:“因果循環，自有定數，豈人力可為?”

“非也！”天賜鏗鏘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如今魔高一丈道卻未高一尺，這是兩位前輩馬失前蹄的原因。若本尊執名門牛耳，兩位前輩豈會遭人誣陷，被名山廢黜?”

宇文賢面露尷尬，乾笑道:“天尊一針見血，令人佩服！如今魔道猖獗，正道衰微，不知天尊作何感想?”

天賜面露憂色道:“這正是本尊千裡而來的原因:我希望兩位前輩能助我一臂之力，事成之後，我必助兩位前輩奪回兩盟！”

“天尊所為何事?”柴存勖目露精光道。

“借兩本秘籍，”天賜鏗鏘道，“《卍佛罩》和《無極訣》。”

宇文賢、柴存勖齊齊一驚，互望一眼，紛紛笑道:“這是兩盟無上典籍，現存於名山，豈能隨意借閱?”宇文賢繼續道:“何況我二人已經不是盟主，連兩盟都無法隨意進出，又豈能隨意進出名山?”

天賜似笑非笑道:“兩位前輩雖然不能隨意進出名山，卻能自由進出兩盟。本尊聽說名山已經把典籍交給兩位盟主，以提升兩盟實力。請兩位前輩前往拜訪兩位盟主，剩下之事便不勞兩位前輩費心了！”

“這……”兩人面面相覷，頗感為難。

天賜抬掌震滅柴火，指著杯盞道:“火滅了，兩位前輩也無熱茶可飲，難道要食人殘羹冷炙嗎?這是兩位前輩唯一的機會，能否一雪前恥，重掌兩盟，就看兩位前輩是否願意屈尊前往了。”

兩人互望一眼，紛紛恭敬道:“天尊有命，我等甘願前往。”

不久兩位護法駕車，三人端坐車中，直奔兩盟而去。

途中宇文賢疑惑道:“天尊已經修成《元老訣》，足以與魔道對抗，怎麽會把《卍佛罩》和《無極訣》放在眼裡?名門之中，論攻擊，靈山《真老掌》後發製人，睥睨天下;論速度，貴派《元老訣》移形換影，舉世無雙;論防禦，梵淨山《皇老罩》萬佛不壞，獨步天下。其他武功稍遜一籌，難以匹敵。”

柴存勖也符合道:“名門之中沒有武功能超越這三大神功，除非仙門的《上清掌》《太清罩》和《玉清訣》。《上清掌》毀天滅地，《太清罩》無懈可擊，《玉清訣》鬥轉星移，都是無上心法。可惜，這三樣武功為不傳之術，世人只聽聞其名，卻極少有人真正見過。”

“兩位前輩說的對，”天賜幽幽道，“若想除魔衛道，隻憑《元老訣》不足以抗衡他們，還需要創立新法。這次本尊千裡而來，正是為此。”

“哦，”宇文賢若有所思道，“不知天尊想創立什麽新法?貴派的武功是心決，與卍盟的罩法格格不入，和正義盟的心訣十分相似，天尊想創立新法，大概只能從《無極訣》中尋找靈感。古人常說，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天尊的新法如果能達到飛天遁地的境界，何愁不是魔道敵手?”

天賜欣然點頭，目光更為堅毅。

夜深更重，正義盟主楊言忠正在忠孝閣與凌雲思密談，突然護衛來報，兩位前盟主深夜來訪，有要事相商。楊言忠面露詫異，吩咐眾人先去迎接。兩人嘀咕一番，疾步朝閣外步去。

雙方寒暄一陣，賓主分坐。楊言忠笑道:“不知兩位老盟主深夜來訪為了何事?”

宇文賢笑道:“聽聞名山將兩本心法交給了兩位盟主，不知可有此事?”

楊言忠面露驚詫，乾笑道:“老盟主從何處聽來的消息?

沒等楊言忠開口，柴存勖撚珠道:“這麽重大之事，兩盟早已傳遍，何須打聽?凌盟主說呢?”

凌雲思眼神深邃，奸笑道:“老盟主說得是。既然老盟主已經知道，咱們也沒必要遮遮掩掩。名山確實把秘籍交給了我們，不過這是兩盟機密，任何人不得外泄。老盟主是自己人，應該清楚兩盟規矩。”

“嗯，”宇文賢似笑非笑道，“外泄是何意?難道你們懷疑我們勾結外人圖謀秘籍嗎?莫說我們不知道秘籍藏在何處，就算知道也無人可泄，柴賢弟說對不對?”

“正是，”柴存勖目光如炬道，“秘籍一向藏在武極閣、達摩閣，世人皆知，還需要我們外泄嗎?”

凌雲思忙賠笑道:“老盟主息怒，我們不是這個意思。秘籍是名山最後的護身符，我們豈敢大意?若被人竊去，或遭人泄露，我們只能負荊請罪了。對於秘籍我們是小心又小心，無意冒犯老盟主，請老盟主恕罪！”

“罷了！”宇文賢擺手道，“本想一睹秘籍真容，沒想到會令兩位盟主如此為難。既然如此，我們就不打擾了，告辭！”

宇文賢、柴存勖起身辭行，楊言忠、凌雲思極力挽留，無奈相送。

待送到武極閣附近，宇文賢駐足望著戒備森嚴的樓閣道:“老夫執掌正義盟十年，武極閣一直沒有守衛，老夫這麽做是想告訴盟徒，只要有心習武，武學的大門隨時為他們敞開。如今物是人非，可惜可惜了！”

楊言忠聽出話外之意，忙笑道:“武極閣今非昔比，不得不安排護衛。白天依舊會向盟徒開放，絕不會白費老盟主一番心血。”

宇文賢欣慰點頭，飄然而去。

待送走二人，凌雲思眯著眼道:“楊盟主，你怎麽看?”

楊言忠面色一寒道:“兩位老盟主深夜來訪絕不會這麽簡單，會不會與天尊有關?”

“必定如此！”凌雲思斬釘截鐵道，“天尊無故來江陵，老盟主又無故深夜來訪，兩者之間必有聯系。之前咱們以為天尊是來興師問罪的，現在看來他是衝著兩本秘籍來的。今日老盟主來訪，必是受他驅使！”

“不錯！”楊言忠目露精光道，“還是使者有先見之明，否則丟了秘籍，你我如何向名山交代！”

宇文賢一行回到客棧，吩咐兩位護法吹滅燈燭，打開窗戶，退守門外。眾人靜等，夜半十分，一陣寒風吹來，只聽窗簾吱吱作響，霎時黑暗中已經多了一個鬼影。

柴存勖眼皮微抬，氣定神閑道:“天尊為何姍姍來遲?”

天賜負手而立道:“不巧撞見了兩位故人。”

原本天賜打算尾隨兩位盟主，伺機探尋秘籍下落，沒想到尾行到忠孝閣附近便覺察不妙。雖然附近看不到一絲人影，但他隱約能感覺到兩個強大的功壓就在二十步外。他沒敢打草驚蛇，急忙飛身上樹，悄悄觀察。苦等許久，始終不見二人現身，他陡然想起兩人:幽襲和幽靈。僵持許久，天賜不敢動彈，二人也不敢現身，雙方按兵不動，都在等對方做出選擇。想起臨行前婉瑩的囑咐，天賜迅速摘葉飛花，趁漫天飄葉之際，他飛身而去，趁機脫身。

想起幽襲二人，天賜笑道:“他們也來了，果然不出夫人所料！”

宇文賢、柴存勖異口同聲道:“是使者?”

天賜不置可否道:“這不重要，當務之急是迅速打探出秘籍所在，免得夜長夢多。”

“天尊所言極是，”宇文賢幽幽道，“武極閣重兵把守，戒備森嚴，看起來秘籍必在其中。不過，虛虛實實，真真假假，若秘籍真藏於武極閣，楊言忠豈會此地無銀三百兩?”

柴存勖附和道:“不錯，二人奸詐，又暗通魔道，如今恐怕早將秘籍轉移他處。要想探尋秘籍下落，只有一個方法，打草驚蛇！”

“不必！”天賜鏗鏘道，“咱們已經打草驚蛇，不用畫蛇添足。今明兩晚咱們守株待兔就是，不用自投羅網。”

翌日天黑，天賜照例前來商議要事。

突然外面嘈雜聲一片，接著樓下燈燭通明，人影攢動。

兩位護法迅速閃入屋內，急道:“兩位盟主率人包圍了客棧！”

宇文賢面露微怒道:“楊言忠好大的膽子！”

“現在不是置氣的時候！”柴存勖目光如炬道，“當務之急是送走天尊，以免被他們抓住把柄！”

眾人急如熱鍋螞蟻，唯獨天賜泰然自若道:“本尊沒有去找他們的事，他們反倒送上門來了。既然兩位盟主不識好歹，那本尊隻好給他們立立規矩！”

楊言忠、凌雲思正要率眾闖入客棧，不料颶風天降，蕩起層層塵灰，吹熄火把，驚退眾人。眾人急燃火把，定睛望去，只見天賜負手而立，兩邊佇立著宇文賢和柴存勖，接著兩位護法飄然而下，恭敬侍立。

楊言忠二人面上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笑意，一個傲然而立，一個面露奸詐。楊言忠率先道:“昨夜武極閣失竊，兩盟兩本秘籍被人盜走，我們懷疑此事與兩位老盟主有關，請兩位老盟主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沒想到天尊也在此處，那麽委屈天尊也一道前往兩盟協助調查，如何?”

“哼！”天賜冷笑道，“本尊若不肯前往呢?”

凌雲思捋須笑道:“天尊息怒！身正不怕影子斜，不知天尊可敢讓我們搜一搜客棧?”

天賜回頭一瞥，見兩位護法也跟了下來，頓時心裡咯噔一聲。又瞅見樓上窗戶搖曳，不禁面色一變，微怒道:“誰讓你們跟下來的?”

兩位護法面面相覷，低頭不語。

這時凌雲思邪笑道:“天尊不敢?莫非這其中有什麽蹊蹺?”

宇文賢、柴存勖很快察覺異樣，紛紛面色一變。

柴存勖虎目射出精光，怒道:“凌盟主仗了誰的勢，竟敢如此放肆?天尊只是來拜訪我們，並不住在客棧，此事與天尊無關。你們要查秘籍下落，老夫隨你們回去調查便是。兩位盟主是聰明人，應該懂得左右權衡，不要替人火中取栗，否則必自食惡果。”

“柴賢弟的話是苦口良藥，”宇文賢一甩拂塵道，“兩盟的前途是自強自立，而不是卑躬屈膝，替人看家護院。如果兩位盟主不及時幡然醒悟，將來必被人棄如敝屣，死無葬身之地！”

“哈哈……”楊言忠笑道，“此事不勞兩位老盟主費心！來人，搜！”

不多時，眾人果然在宇文賢二人房中發現了兩個錦盒，裡面裝著兩本秘籍，分別是《無極訣》和《卍佛罩》。望著兩本秘籍，楊言忠面露怒色道:“諸位還有什麽話說?”凌雲思也奸笑道:“天尊剛才說不肯前往兩盟，如今證據確鑿，此事恐怕由不得天尊了！”

天賜面色冰寒，目光逼視道:“不久前兩位盟主親口立誓，絕不會再助紂為虐，與八公山為敵，若違背誓言，必遭天打雷劈！今日自食其言，就不怕自掘墳墓嗎?”

兩盟眾人面面相覷，唯獨楊言忠、凌雲思不為所動。楊言忠笑道:“自掘墳墓的是諸位，而不是我們。順天者昌，逆天者亡，諸位逆天行事，是自取滅亡。”凌雲思迅速附和道:“豈止自取滅亡，簡直跳梁小醜！堂堂天尊竟與兩個皓首匹夫一起偷盜兩盟聖物，傳揚出去必為天下人恥笑。諸位自身難保，就不要閑操心了！請吧！”

宇文賢、柴存勖紛紛面色大變，怒目圓睜。

天賜不怒反笑道:“兩位老前輩莫要生氣，本尊倒要看看他們能奈我何！”

囚禁了天賜三人後，楊言忠二人召來了兩位護法，苦口婆心道:“崔護法是聖盟老人，應該明白聖盟的規矩，如今本主是盟主，不是宇文老兒，你見了本主為何不行禮?”

崔護法冷冷一笑道:“在下受老盟主知遇之恩，必誓死報效，絕不敢有二心。諸位也是老盟主一手提拔，如今恩將仇報，就不怕世人恥笑嗎?”

“迂腐！”楊言忠怒道，“若無名山財力支持，聖盟豈能屹立江湖數十年?你等豈能錦衣玉食，奢靡鋪張?爾等今日之榮耀都是名山所賜，不是宇文老兒的施舍。崔護法是聰明人，應該懂得及時止損，不要一意孤行，枉送了性命。 ”

崔護法冷笑不語，閉目不言。

見崔護法敬酒不吃，楊言忠大怒，五指緊攥道:“崔護法骨頭真硬，那本主只能請你嘗嘗聖盟酷刑的滋味了。來人，將崔護法押下去，讓他逐一嘗嘗聖盟的酷刑！”

眾人前腳押走崔護法，凌雲思後腳起身笑道:“崔護法此去只怕回不來了！符護法怎麽說?你也要步其後塵嗎?”

符護法撚著佛珠，氣定神閑道:“盟主說的對，因果循環，周而複始，昨日種因結今日之果，這是劫數。兩位盟主今日種惡因，他日必結惡果，這也是你們躲不掉的劫數。”

“找死！”凌雲思咬牙切齒，一掌拍下，當場將其震得七竅流血。又恨意未消，厲斥道:“來人，將這個叛徒懸掛太極台，本主要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眾人押走二人，楊言忠歎氣道:“凌盟主何必動怒?二人不肯棄暗投明，這一點你我早就猜到，不是嗎?雖然沒有有力的人證，但客棧的夥計還是可以作證的。只要人證物證俱在，就算他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楊盟主太大意了！”凌雲思愁眉不展道，“若能證明天尊有罪，你我不僅能保全性命，還能保住榮華富貴;否則前有天尊，後有使者，中間還有名山，你我還有活路嗎?區區幾個客棧夥計不足以令江湖信服，更瞞不過天后的雙眼。別忘了你我之前就曾栽在她手上，這一次千萬不能重蹈覆轍！證據一定要做成鐵證，案子一定要辦成鐵案，否則偷雞不成蝕把米，你我性命休矣！”

二人密謀一番，紛紛面露奸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