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蝶奇緣 第四百八十一章 死不瞑目

天賜端坐閣內，閉目養神。想起臨行前婉瑩囑咐，他雙目微睜，喃喃自語道:“夫人未卜先知，真讓她猜對了。”

那日天賜要前往兩盟盜取秘籍，婉瑩曾反覆叮嚀:“現在兩盟已經淪為靈山爪牙，不會再在意當初對夫君的承諾。你此行前往千萬要小心謹慎，小心兩盟趁機發難，更要小心靈山暗地栽贓。”

“夫人放心，”天賜信心滿滿道，“靈山能扶起他們，我也能廢了他們！如果他們繼續變本加厲，我不會心慈手軟。”

婉瑩歎氣道:“咱們的敵人是靈山，不是兩盟，夫君千萬不要雙拳出擊，否則必四面樹敵，難免會步楚霸王后塵！”

想起婉瑩囑咐，天賜眉頭緊鎖，心下暗道:“兩盟已經是靈山爪牙，得想辦法廢了二人，重立宇文賢、柴存勖才行。”邊想邊負手踱步，逐漸陷入沉思。

突然外面嘈雜聲一片，接著傳來兩盟眾人哀嚎聲。天賜疾步窗前，只見下面星火閃耀，人影綽綽，呼喊聲此起彼伏，似乎有人擅闖龍禦閣。來不及細想，他飛身而下，佇立二樓屋簷細瞅，只見三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三人雖然穿著黑衣，黑巾罩面，但天賜一眼認出他們就是冰兒、傅玉成和夏子龍。

冰兒禦冰在前，不到十招便擊退了兩位大帝;傅玉成、夏子龍左右助戰，紛紛十余招逼退兩位天王。兩盟眾值神、金剛四面夾擊，勉強又穩住了陣腳。

擔心繼續廝殺難免兩敗俱傷，天賜飛身而下，蕩起陣陣旋風，吹熄了火把，震飛了兩盟眾人，四周頓時一片漆黑。來不及寒暄，天賜急道:“你們先走，我來殿後！”冰兒、傅玉成、夏子龍等人紛紛遵命，飛身而去。天賜揮掌震滅高懸的燈籠，轉眼間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楊言忠二人正在忠孝閣議事，聽到外面信炮聲，頓時心裡咯噔一聲。不多時眾大帝和天王疾步入閣，先後道:“啟稟盟主，有人潛入聖盟！從信炮位置判斷，應該是龍禦閣方向。”楊言忠、凌雲思大驚失色，來不及細細商量，急命兩位大帝先率眾人馳援，又吩咐兩位天王前去請誅邪、罰惡使者前來助陣。

待眾人走後，凌雲思眯著細目笑道:“他們來得正好！天尊盜竊秘籍，又畏罪潛逃，這件事不用人證就能做成鐵案，豈不是天助我也?”楊言忠也頻頻點頭笑道:“最重要的是秘籍還在咱們手中，而且毫發無損。如此你我既可以向靈山交差，也可以向名山交代了。只要咱們鎮守此處，秘籍就能萬無一失，你我便可立於不敗之地。”

話音剛落，一陣寒氣襲來，二人隻覺背脊發涼，不禁面色一變。剛回過身去，兩枚冰針飛襲而至，穿心而過。楊言忠瞠目倒地，凌雲思伏地不起。

夜色陰森，天賜率領冰兒等人飛身落在正義殿外百米處。聽到身後傳來陣陣呼喊聲，天賜吩咐道:“你們引開他們，我去取一樣東西來。”

冰兒急道:“不行，公子不能自投羅網！臨行前天后說了，如果公子陷入危急，命我們暗中出手，千萬不能暴露身份。如果公子再回去，我們一定會暴露身份，那不是辜負了天后一番心血嗎?”傅玉成也急忙附和。

天賜擲地有聲道:“兩盟汙蔑我盜竊秘籍，已經令我聲名狼藉，顏面盡失。既然他們把罪名都坐實了，我若不把秘籍搶來，豈不是辜負了他們一番籌謀?”

“天尊三思！”傅玉成、夏子龍異口同聲道。

天賜意志堅定道:“我已經三思了！若不能創立新法，聖門早晚必亡。你們快撤，城外等候，我隨後就到！”

“公子等等！”冰兒急忙掏出一個火折子，關切道，“公子千萬小心！”

回到忠孝閣，見屋內漆黑一片，天賜暗暗疑惑。探查四周無人，他急忙飛身上樓，飄然入閣。燃起火折子細細查看，搜尋多時竟一無所獲。突然閣外兩道信炮衝天而起，接著四周火光衝天，人影攢動。天賜疾步窗後，見下面密密麻麻都是人，不禁心下一涼，暗覺不妙。

這時一個戴著儺具的女子從人群中飄然而出，揚聲高呼道:“天尊，你盜竊秘籍，殺害盟主，如今人贓並獲，還有什麽話說?我勸你出來自首，或許可以保住夏婉瑩，保住八公山，否則必定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天賜早聽出是薑夢雪的聲音，不禁冷笑一聲，陡然旋身而起，破屋而出，凌空而去。剛飛出數十米，突然黑暗中殺出三人，一個戴著巫具，雙掌禦火，銀發蒼蒼，面枯如鬼，是罰惡使者宋軼峰;另外兩人隱身藏形，左右夾擊，分別是幽襲、幽靈二人。天賜以一敵三，不落下風。四人鏖戰一處，殺得難分難解。

沒等四人分出勝負，薑夢雪飛身而至，手撚冰針笑道:“天尊，你已經無路可逃，束手就擒把！”

“逃?”宋軼峰陰聲道，“我要親手閹了他，讓狗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哼！”天賜冷哼不語，一手龍爪疾出，一手四指飛襲，只見爪影如魅，指氣如電，左右開弓，氣勢如虹。宋軼峰、幽襲、幽靈聯手抵擋，勉強穩住陣腳。天賜自知繼續纏鬥下去沒有勝算，趁薑夢雪沒有出手之際，他旋身而起，迂回逃奔。

宋軼峰大怒，邊飛身急追，邊怒斥道:“薑夢雪，你什麽意思?為什麽不出手?”

“峰哥息怒，”薑夢雪緊隨其後，笑道，“放了他等於坐實了罪名，擒住他反而對咱們不利。何況他敢去而複返，途中必有接應，繼續追擊難免中人陷阱，得不償失。”

宋軼峰大喜，忙止步笑道:“好，那就先放了狗賊，讓他跳進黃河也洗不清！接下來怎麽做?”

薑夢雪不急不慢道:“等，等婆婆來為兩盟主持公道。”

夜幕更深，天賜一路急奔，又迂回折返兩盟。之前宇文賢曾多次囑咐，秘籍不在武極閣，必在忠孝閣。想到這，天賜飛身飄落忠孝閣，俯身靜觀。閣院中停著兩具屍體，四周圍著兩盟眾人，唯獨不見眾大帝、天王、值神、金剛等。

見眾人如驚弓之鳥，天賜欣喜不已，迅速從剛才屋洞處飄然落入閣中。細細搜尋，依舊一無所獲。正搜尋中，外面傳來陣陣嘈雜聲。

不多時，四位大帝、天王等人踉蹌奔來，急道:“是誰殺了盟主?”

眾人戰戰兢兢道:“是天尊！”

兩位大帝咬牙切齒道:“必是為了秘籍，可恨！堂堂八公山也會做如此卑劣之事，真是令人不齒！”兩位天王反倒愁容滿面道:“如果秘籍真的被人盜去，我等都無法向名山交代。”眾人邊說邊疾步入閣，登上二樓，迅速圍住了書房。

東方大帝回身吩咐眾人守在房外，率其余眾大帝、天王先後進入書房，最後停在北面書案前。東方大帝細細觀察，驚慌道:“這裡被人動了手腳，應該是天尊來過了。”邊說邊移開書案上雜物，一掌拍在木桌上，只見桌面左右平移，露出一個凹穴。凹穴裡面放著兩個錦盒，錦盒上蓋著黃布，紛紛擺放整齊，絲毫沒有被動過的痕跡。

眾人大喜，將錦盒封存好，紛紛退出書房，命兩位天師、羅漢值守書房，其余眾人守在閣外，只等使者前來。

沒過多久，薑夢雪、宋軼峰率眾趕到。眾大帝、天王急忙詢問擒拿情況，宋軼峰冷冷道:“狗賊輕功了得，已經逃之夭夭。”眾人聽他聲音異樣，紛紛閉口不語。

一炷香後，另外幾位大帝、天王紛紛趕到，見兩位盟主被殺，個個咬牙切齒，急問凶手。薑夢雪指著兩位盟主屍體道:“二人是被八公山護法冰兒暗殺，此人是我一手調教，她的冰針我再熟悉不過。你們要是不信，可以封鎖江陵，掘地三尺，我就不信她不露面。”

眾人紛紛點頭，齊齊稱是，並懇求薑夢雪為兩盟主持公道。薑夢雪笑道:“我雖然是誅邪使，但上面還有婆婆，輪不到我做主。婆婆等會就到，諸位莫急！”

話音剛落，王仙婆領著如意飄然而至。搭眼一掃楊言忠二人屍體，她神情冷漠道:“是誰做的?”

薑夢雪恭敬道:“是天尊的侍女冰兒！”

“是她！”王仙婆目光陰森道，“為了秘籍，不惜大開殺戒，八公山墮落了！秘籍現在何處?”

眾大帝恭敬領著王仙婆來到二樓書房，見書房外空無一人，眾人齊齊一驚。疾步書案前，打開錦盒，見盒中空空如也，更是咬牙切齒，跺腳怒罵。薑夢雪冷笑道:“你們說的秘籍就是這兩個空盒子?”眾人瞠目結舌，無言以對。王仙婆拄杖回身，瞅著如意道:“小主，可有線索?”

如意閉目嗅聞，一直來到屋頂破洞下面，喃喃道:“是狗賊！”

“果然！”王仙婆拄杖怒道道:“天尊去而複返，你們竟毫無覺察，一群廢物！”眾人驚慌失措，紛紛跪地不起。王仙婆雙手拄杖，龍杖搗地道:“區區兩本秘籍就想翻了天?天尊也太小看我聖門了！”

眾人剛出了忠孝閣，突然齊仙閣方向道道信炮衝天而起。

四位大帝異口同聲道:“不好，有人劫囚！”

王仙婆率領眾人迅速趕到齊仙閣，見眾人昏倒在地，已經猜出端倪。沒等眾人入閣查看，她雙手拄杖，目光深邃道:“天尊盜走秘籍，殺害盟主，又劫走囚犯，三宗大罪，罄竹難書。誅邪使，立刻上奏聖門，聲討八公山！”

這時天賜領著宇文賢、柴存勖二人一路急奔，天亮時分已經趕到城外。

眾人前腳趕到城外，後腳從林中閃出三人，正是冰兒、傅玉成和夏子龍。

天賜回身道:“兩位前輩繼續留在這裡是凶多吉少，不如隨我們離開此處，或許有一線生機。”

“恐怕不妥，”宇文賢神色異樣道，“聽說楊言忠二人已死，現在兩盟是群龍無首，靈山必會趁機挾持兩盟。如果我們二人也離開了，那兩盟就徹底沒救了。這個時候我們應該留下，說不定能奪回兩盟，將來也能助天尊一臂之力。”

“不錯，”柴存勖目光如炬道，“兩個鄉野村夫對天尊毫無益處，而強大的兩盟對八公山來說是如虎添翼。”

“只是，”天賜遲疑道，“兩位前輩涉險盜竊秘籍，兩盟豈能容你們?就算兩盟睜一眼閉一隻眼，那靈山也不會坐視不理，我擔心兩位前輩留下來恐怕會……”

“天尊多慮了，”宇文賢笑道，“只要天尊把秘籍交給我們，我們自會洗刷冤屈，還自己清白。”

“另外借天尊一樣東西，”柴存勖面露邪笑道，“請天尊賜我二人一掌，如何?”

天賜星目大睜，很快會意，抱拳道:“晚輩得罪了！”待二人點頭示意，他陡然雙掌齊出，將二人震飛出去，吐血不起。又吩咐冰兒奉上六神丹，面露歉意道:“秘籍借我看一炷香的時間，隨後奉上。”

待兩盟眾人尋來，天賜一行早已不知去向。眾人順手擒了宇文賢二人，押回兩盟請功。聽聞宇文賢二人自投羅網，四位大帝急忙請來四位天王，合審二人。

正義殿上，東方大帝賈奎、持國天王徐雷上座，其余眾人兩面就坐。

見宇文賢二人傲然而立，賈奎怒道:“兩個老賊，你們盜竊聖盟秘籍，又勾結外人暗殺盟主，罪不容赦，若不從實招來，休怪我們翻臉無情！”

“好大的口氣，”宇文賢似笑非笑道，“憑你們還不配審問我們，把使者請來，我們有要事相告。”

“呸！”賈奎不屑道， “老賊還想拖延時間?來人，大刑伺候！”

“慢！”柴存勖虎目怒視道，“耽誤了靈山的大事，爾等性命難保，還不速去?”

賈奎虎軀一震，面色難看，遲疑不語。旁邊徐雷湊近急道:“大帝，這件事透著蹊蹺，不如請使者過來一趟，免得……”賈奎面色更加難看，陰沉道:“不，二人分明在使詐，咱們豈能上當?”徐雷點頭邪笑道:“那就先打他們一百杖，殺殺他們的威風，看他們招不招！”賈奎稍稍遲疑，隻好硬著頭皮道:“來人，把兩個老賊拉出去杖責一百，重重地打！”

“你敢！”宇文賢怒目道，“你敢放肆，明日便是你的祭日！”

“打！”賈奎怒吼道，“老賊背叛兩盟，勾結外人，暗殺盟主，天理難容！給我往死裡打，看他們招不招！”

眾人正要近身，宇文賢拂塵一甩，立時震飛兩人，摔得二人吐血不起。柴存勖也雙手合掌，陡然張開，蕩起層層迷塵，驚得眾人步步後退。沒等賈奎站穩身形，宇文賢飄然而至，拂塵橫掃，鶴爪飛襲，三五招便封住了賈奎穴道，嚇得賈奎面無血色，冷汗直冒。

沒等眾人回過神來，柴存勖佛珠揮灑，十八粒佛珠齊齊射向徐雷。徐雷驚慌躲閃，勉強避開佛珠，又被柴存勖罡風壓製，無奈且戰且退。柴存勖大喝一聲，三招泰山壓頂，轉眼擊潰徐雷。

眼見二人敗下陣來，其余眾人不敢動彈，面面相覷。

宇文賢回頭冷笑道:“兩盟暫由我二人代掌，爾等立刻去請使者，不得遲誤！”

眾人大駭，慌忙照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