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手弩通體漆黑,攜帶便捷,弩機上流淌著淡淡的金色針紋。
厲長風將這手弩遞到李寒崖面前,沉聲道:“四人裡你修為最低,你走中間,雲勇殿後。”
“會用嗎?”他又看看手弩。
李寒崖搖頭,“沒用過。”
厲長風做了個端平設計的動作,言簡意賅地說明,“弩上附有鎮撫司陣法,端平,瞄準,射擊。”
李寒崖將樸刀掛在腰間,接了手弩,點頭致謝。
現在他的裝備有:製式樸刀一把,製式手弩一架,奇怪的咬人葫蘆一個,護身寶物【君子玉】一枚。
能當上鎮撫司百戶的,修為肯定在中境以上,看那白露姑娘修為也不會低,自己就安安心心抱好大腿。
暗門看起來頗為簡易,隻將一道門板倒扣著。
厲長風一把掀開門板,露出下面黑黢黢的洞口。
“嗯?”他從腰間取出一個火折子,以罡氣引燃,徑直丟了下去。
火折沒幾息便落到了地,昏黃的光暈流淌開來,驅散四周的黑暗。
四人同時低頭去看,沒有樓梯,卻像是一處嶙峋的洞穴。
“出發。”厲長風一擺手,踏前一步,率先跳了下去。
“噗通。”
約莫一分鍾後,下面才傳來厲長風低沉的嗓音,“下來罷。”
張白露啃完豬蹄,隨意在裙擺上抹了抹,小腿微弓,下一秒便盈盈落在了地面上。
“......”
他調整了一下姿勢,周身肌肉緊繃,俯衝兩步,縱身跳下。
幾塊碎石被他帶出的勁風激起,他適時調整重心,總算穩穩落地。
一旁的張白露啃著豬蹄,評論道,“嗯,李大俠,你這一招千斤墜還可以。”
李寒崖對她微微拱手,“女俠這一招草上飛也不錯。”
“承讓承讓。”
厲長風的眼角又微不可察地抽了抽。
他決定以後還是盡量不要跟欽天監的人接觸。
“點火。”厲長風和仲雲勇各點了火把,一人打頭一人殿後,李寒崖在隊伍中間持弩戒備。
張白露則在腰間的鹿皮小袋裡翻翻撿撿,摸出一個青銅八卦盤,她手腕輕擺,將那八卦盤向頭頂一擲。
那八卦盤綻放出淡金色光芒,自行懸浮在她頭頂。
張白露露出滿意的笑容,忽又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低頭在鹿皮小袋裡虛握一下,手中多了一把瓜子。
李寒崖有點無語,原來是豬蹄啃完了。
此女不在宋小妹之下啊。
“前面被堵住了。”厲長風停下腳步,一雙眸子充滿戒備。
幾塊巨石堆成一團,正好擋住了前行的道路。
“雲勇。開路。”他命令道。
“是!”
仲雲勇把火把遞到李寒崖手中,周身散發出強烈的罡氣,背後氣機凝結,隱約浮現出一隻巨狼。
“嗯,替身使者?”李寒崖頓時來了興致,找張白露討了點瓜子,一邊吃瓜一邊看。
“破!”仲雲勇步如磐石,踏前一步,雙手握拳揮向前方。
隨著“碰”得一聲巨響,幾塊巨石霎時爆裂成一堆乒乓球大小的碎石塊。
與此同時,一聲“護”字自厲長風口中脫出,一道無形罡氣將李寒崖和張白露罩住,擋住迎面飛來的碎屑。
“嗯,這跟那天在城門口遇到的士兵還不一樣,他們是凝聚煞氣,而鎮撫司人均替身使者...怎麽,武夫還分不同流派?”
李寒崖默默記下這新的見聞,決定回頭有機會找大佬問問。
四人保持隊形,繼續向前探索,發現這隧道平整結實,卻像是人工開鑿。
不僅自成方圓,還寬敞的過分,都能跑馬了。
厲長風和仲雲勇交流著信息,面色皆十分凝重。
仲雲勇跟李寒崖交換了一下眼神,無奈地歎口氣。頗有種片警處理凶殺案卻遇到了跨國走私團夥的感覺。
厲長風又看向張白露,問:“能用望氣術看看嗎?”
張白露撓了撓頭,應道,“一直看著咧,附近什麽都沒有啊。”
聽到這話,厲長風眉頭皺得更緊了,難道是自己謹慎過度了?
“再往前走走。”他說。
四人又走了一陣,發現這隧道深不見底,也不知要通向哪裡。
“到底是什麽人,要在帝都地下挖隧道呢...”縱使是腦洞大開的李寒崖,此時也覺得此事過於匪夷。
“那家人受的致命傷都沒什麽章法,做亂的妖怪應該靈智不高。”厲長風作為百戶,不忘給手下人打氣。
張白露忽地“嗯?”了一聲,定定站在原地,臉上露出思索的表情。
“怎麽了?”三人齊聲問。
“有點不對勁,這裡的氣機有點太穩定了。按理說這是地下,氣機應該比較雜亂才對。”
“走,退。”厲長風揮揮手,對三人下了命令,“我斷後。”
就在這時,靈感忽現,李寒崖感到懷中的《仙錄》起了一些反應。
這一下卻讓他如遭電擊,心念急轉。
這裡看起來沒什麽歷史遺存,《仙錄》只有一次是先上車後買票,那就是第一次在破廟遭遇【虎秀才】的時候。
“難道附近有隱藏氣機的妖物??”
這個念頭在腦海中倏忽炸開,但也就在這一刹那,一股無形巨力直挺挺撞在他背上。
李寒崖隻感一陣劇痛傳遍全身,骨頭不知斷了幾根,喉頭一甜,噴出一大口鮮血,強大的衝擊量將他如斷線風箏一般推向前方。
這一擊如疾風迅雷,毫無前兆,剩余三人來不及援護,紛紛本能地做出反應。
仲雲勇周身罡氣本能運轉,將手中樸刀揮出。
厲長風長拳如蛇,爆出一道無形罡氣,徑直打向李寒崖後方的空氣。
張白露有點發懵,有點沒搞清楚眼前的狀況。她頭頂的八卦盤飛速轉動,射出一抹紅色光焰,流星趕月般打向前方。
這麽大個大哥哥,怎麽就突然沒了?
“呯呯砰砰”聲中,罡氣與光焰打中了什麽,頃刻間崩裂消散,一道龐大身形在黑暗中緩緩浮現。
見那身形的主人人身牛首,身高九尺有余,周身覆蓋細密的鱗片,唯一的一雙豎瞳眸子正掛在額心,冷冷注視著面前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