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個阿香哎,年邊上還是要有這麽熱鬧才有那個意思,咱們倆成親的時候也不過如此了吧。”朱騫對著自己媳婦打趣道。
附近村莊的村民聞訊都紛紛趕了過來,熱情的村民們全都不讓向斂二人離開,村長已經去鎮上去請最好的廚子回來,今晚就將這凶羆給烹食,說什麽也要二人留下來,喝點村裡獨有的醪糟米酒,吃著宛如西瓜大小的羆掌,再來一盅羆膽藥膳湯,人生恣意,不過如此。
盛情難卻,向斂和中年男子不好推脫,想著離疏狂閣已經只有幾日路程,除夕夜前能趕回疏狂閣,便應了下來。
村裡面一些有威望的老人,紛紛給兩人敬酒。
此時,朱騫牽著一個孩子走到向斂身旁,只見朱騫開口說道:“向兄弟,這孩子是我外甥,娃娃聰明孝順,當初想著等他長大了,帶著他去參軍,參軍雖然是莫大榮耀,終歸還是刀尖上舔血的生活,我想著你若是能教他幾招功夫,以後孩子參不參軍我不知道,但去山野裡收拾幾隻野獸還是不成問題吧。”
“向哥哥,你能不能教我武功,我以後也要幫著爹爹去山上收拾那些禍害村莊的野獸。”一個約摸十一二歲的孩子一臉真誠的看著向斂。向斂此時左手纏繞黑色布條,布條吊在脖頸,中間被幾根木條夾住,隻覺著有些為難,隨後用右手指了指一旁的中年男子,豎起自己的大拇指,對著小男孩說道:“小兄弟,我現在左手不便,教不了你武功,這位是我師伯,江湖上名氣大得很呐,你去讓他教你,包你輕輕松松拿捏那些野獸。”
中年男子瞥了一眼向斂,這潑天的麻煩甩在我身上來了?
小男孩急忙轉過頭對著中年男子說道:“這位伯伯,我叫沈康寧,我想和你學習武功,將來也和大哥哥一般,能替村子裡收拾這些野獸,多替爹爹分擔一些。”
中年男子頓了下,小孩子和自己同姓,多多少少和自己還是有點緣分,但沒有直接回答小男孩,反倒是朝十二三歲的孩子開口問道:“你想學武功,除了幫你爹收拾禍害村莊的野獸,還會幹嘛?”
“收拾壞人。”小男孩看了看自己父母,真誠答道。
中年男子聽到答案後,苦笑一番後便沒有理會小男孩。
“師伯?”向斂試探性的問著。
“看什麽看,教不了就是教不了,我可告訴你,你小子也不能教,教他等於害他。”中年男子沒好氣的說道。
小男孩聽得中年男子不願意教他習武,扯了扯個頭和自己相當女子的衣袖,神色慌張。衣著樸素的女子對著中年男子說道:“這位大哥,孩子雖然也不小了,有什麽不懂事的地方,我和他爹自然要好好教導,可既然孩子想要習武,願陪著他爹上山打獵,赤子真誠,您可莫怪我我這個當娘的不要臉面了。”說完之後女子便拉著小男孩一齊跪下。
中年男子急忙躲開,假裝自己沒有看見。
“大嬸,不必如此。”向斂趕緊扶起跪在地上的母子二人。
“這位大哥,我兒子沒有什麽壞心思,這農田產不了多少糧食,加上縣裡那隻隻知食人血的白眼狼,如果不是靠山裡這些野獸,我們村子裡的人連溫飽都難以解決,康寧這孩子,每次看見他娘給我清洗傷口都躲在一旁哭的不行,所以這才冒昧的請您教他武功,孩子一片赤誠,請您莫怪。”小男孩的父親舉了個躬,便牽著小男孩的手準備離開。幾位敬酒的老人見此情形,有點乾著急,連忙向向斂求助,讓他給中年男子求求情。
向斂攔住孩子和孩子父親,對著中年男子陰陽怪氣的說道:“呵,整天就知道裝出一副高人模樣來。”
“臭小子!你師伯我裝什麽高人。”中年男子面紅耳赤。
“您也沒徒弟,這小兄弟心眼也不壞,您為何教不得?”向斂爭辯道。
“這孩子若是隻陪他爹上山打獵,我教他個幾招又有什麽關系?可他剛剛自己也說了,除了打獵,還會去收拾壞人,他若是學了我們疏狂閣的功夫,收拾幾個壞人當然沒一點問題,你覺得這世道,所謂的這些壞人又是些什麽人,他日禍水東引,仇家上門找他爹娘或者親朋好友尋仇,你說這武功我是教的好,還是不教的好。”
“切,一個孩子哪裡明白您那麽多大道理,若是個寡婦帶著她兒子找您拜師,說不得......”
“臭小子,揭人不揭短!”中年男子有點慌張,生怕向斂這小子毀了他高人模樣,急忙打斷向斂說話。
“收個弟子,又不是要您性命,再說了,三代弟子就我一人,日後我若是獨斷專行,將疏狂閣給整的個烏煙瘴氣,想想都覺得刺激。”向斂擺出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瞧著中年男子,破罐子破摔。
“老人家,剛剛這孩子的父親說那隻隻知食人血的白眼狼是怎麽一回事?”中年男子白了一眼向斂,轉移了話題,突然朝著村裡老人問著這個問題。
幾位老人搖了搖頭,紛紛直言村裡養了一隻畜牲,狗尚且通人性,那隻畜牲簡直沒有一點人性,連一隻土狗都不如。
原來,那隻所謂食人血的白眼狼是村裡的孤兒,父母離世的早,和他大哥相依為命,兩兄弟孤苦伶仃,完全是靠附近這些村莊的人接濟,正兒八經的吃百家糧長大的,雜碎小時候愛讀書,我們這些鄉裡鄉親的能幫襯的自然都會幫襯一把,大夥鄉親們,不知道給他買過多少本書籍,添置過多少油火燈芯,就連進京趕考的盤纏都是大夥給他湊的,這雜碎不知是不是祖墳冒了煙,竟然給他當上咱們這縣裡的縣令。起初大夥得知他當了縣令高興的狠,他親大哥更加是激動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這麽多年,苦日子算是熬到頭了,可這雜碎,打從娶了縣裡富賈的女兒之後,開始大肆搜刮民脂民膏,竟然連每年繳納的賦稅都被他加了兩成,連我們這些曾經接濟過他的人都沒放過,不光如此,欺凌霸惡的事,簡直駭人聽聞,搶佔民田,欺淫民女,他娘的,村子養出了這麽個敗類,都覺得丟人,敢怒不敢言,他大哥覺得羞憤,無顏面對我們這些鄉裡鄉親的,一怒之下就跳了河。聽鎮上人說,有幾個人去告了官,但至此以後就沒了他們消息,這官官相互,告了也是白告,後來鎮裡鄉裡都有那雜碎安排的眼線,但凡有點風吹草動,都免不了挨那雜碎安排的人一頓敲打,久而久之,想活命的自然只有逆來順受。
中年男子捏緊自己的拳頭,青筋暴起,沉聲說道:“這錢和權當真這麽重要嗎?”
向斂在一旁狠狠的點頭,附和著中年男子,中年男子心裡罵道,“臭小子!”
“沈康寧,你過來。”中年男子招呼著小男孩過去。
沈康寧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見自己父親點頭後,急忙跑到中年男子身邊後,一動不動,腰杆挺的老直,等待著中年男子開口。
“我且問你,你學了武功之後會幹嘛?你可要想好之後再回答我。”中年男子重新問到孩子這個問題,只是態度比剛才嚴肅了許多。
“殺雜碎,殺壞人。”孩子斬釘截鐵的回答道。
孩子的回答有點出乎了中年男子的意料,既沒有拖泥帶水,也沒有唯唯諾諾,是殺而不是開始的收拾。
“年紀輕輕就喊打喊殺,你不怕?”中年男子問道。
孩子沒有說話,只是一臉真誠看著中年男子,不卑不亢。
中年男子歎了一口氣,叫朱騫準備一杯茶,然後好好培養整理自己的衣裳,調整好自己的坐姿。“我姓沈名曉,和你那個沈應該是同一個字,醜話說在前面,倘若以後你若是恃強凌弱,為非作歹,門前那隻凶羆便是你的下場。”
不知道是被沈曉的氣勢嚇到了,還是沒有弄清楚沈曉的意思,男孩沈康寧紅著臉似懂非懂的點著頭。
向斂接過朱騫手中的茶盞,遞到沈康寧面前,低聲說道:“跪下敬茶。”
沈康寧疑惑的看著向斂,甚是不解。
“拜師啊,師伯答應了,以後你就是我師弟了。”向斂解釋道。
沈康寧高興的合不攏嘴,慌忙接過向斂手中茶盞,跪在沈曉面前大聲說道:“師父,請喝茶!”
“起來吧,從今以後你便是我沈曉唯一的關門弟子!”
沈曉接過沈康寧手中茶盞,慢慢喝了一口,親手扶起跪在地上的徒弟,最終還是打心底接受了這個孩子。
這麽多年沒有收徒,一是因為沒有合適之人,因為他想要一塊璞玉,慢雕細琢。二是因為自己性子使然,沒有刻意去收納弟子。
恰巧沈康寧這孩子和自己有點緣分,且為人孝順,於是便收了這孩子。
“康寧康寧,安康長寧,名字不錯!”沈曉絲毫不吝嗇讚美道,似乎對這徒兒還是很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