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浮生記 第25章 玉座晶佛

元宵節後，城裡的生活，逐步擺脫了過年的氣氛，只是商戶們年前都因為各種事情，又被收取了一大筆錢，日子過得越發緊巴巴的。

柳府這幾天忙地格外熱火朝天，只因玻璃佛像的製造，已經到了尾聲階段，而備好的鹼等材料，都已被投入使用，交貨的時間也已所剩無幾，隻得全力以赴還不容有失。

院子為了杜絕外人打擾，被封鎖了起來，融化玻璃的高溫，即便是在氣溫較低初春，仍輻射得工匠們汗水直流。好在已經做好了四尊佛像，最後一尊也忙活地差不多了，在場眾人都露出“終於熬出頭了”的欣喜笑容。

組裝好的佛像，已經進入了包裝的階段，佛像神態雍容典雅，面龐圓潤豐腴，眼睛半睜、鼻梁挺直，大耳低垂近肩，嘴角稍稍上揚，笑容慈祥而不失威嚴。佛像呈坐姿一手施印指天，另一隻手握著佛珠，放在盤坐的腿上。佛像衣物褶皺自然，胸膛半露當中有一個“卍”字符號。身後雕刻的佛光上布滿交織散開的雲紋與火紋，遠遠一看，真有一番寶相莊嚴氣宇非凡的氣質。

佛像是分部件燒製，隨後再拚接而成的，玻璃內部的顏色，也是燒製時一步到位直接完成，這個辦法他們嘗試了好幾次，最終才摸到竅門。

在沒有現代工業化基礎的這個時代，搞這種生產方式，可以算是一項巨大的工程。雖然成品率還只能說是一般，但已經是眾人研究探索後得出的最佳方法。

一開始，不少人都覺得不太可能完成任務，好在有柳長春帶頭動手，完成了從論證到實物的第一步，後來才有了後續的標準化製作流程。有了模具和現在的這批熟練工，只要後續資金材料供給充足，相信後面還有訂單，他們一定都能完美地完成。

柳長春著一深綠色粗布衣裳，手裡握著卷成一把的圖冊，散亂的頭髮與蓬松的胡須隨意留著，活似一頭不修邊幅的雄獅。柳長春的雙眼布滿了血絲，眼眶也熬得黝黑而腫脹，嗓子變得沙啞如破鑼，卻仍在不停嘟囔著。

一旁熱得捋起袖子的顧遠，正指揮著人小心搬運即將送出的成品，待裝完了車，他們二人走一起盯住了還在製作周期中的最後一尊佛像。

柳長春一邊正盯著打磨拚接後多余出的玻璃料，像極了拚裝高達模型後，去除水口時小心翼翼樣子，另一邊又對著一旁負責運送的鏢師叮囑道:“這東西咱們雖然做的挺厚實，但實際還是比較脆弱怕磕碰的，裝完後要多墊些稻草軟料，運輸時也得減少顛簸。”

綜合考慮與透明佛像的配合，及節約預算後，顧遠和柳長春最終選擇了漢白玉，來作為擺放雕像的底座材料。白色正八邊形棱台形狀的底座，高約六寸，下小而上大，上端外切圓直徑最長處長約三尺。

底座的側邊雕刻有蓮花與祥雲圖案，其余地方只是稍加打磨清潔，雖然簡潔卻反而能襯托佛像的精致，也不至於喧賓奪主。

石頭底座看著體積不大，卻分量十足，約有五六百斤重，再加上其上沒有把手，摸著比較光溜，沒有四五個人也是難以搬動。

“喏，這石頭底座結實得很，對待起來就不必特別小心了，貨主既然願意花這麽多錢，安裝的時候，一定也不會少安排人手，咱們只要把安裝的圖示帶給他們就是了。”一旁的顧遠看著周圍緊張的幾人跟著補充道。

“這到地方人家問起來這佛像叫個什麽名兒，咱們要怎麽答呢，小顧老板?”皮膚泛紅身材精壯的鏢師，心情暫緩後微微弓起身子繼續提問道。

得知不僅不會被遣散，反而後面還有更多押送貨物的任務有待安排，所有無法轉行的鏢師都心存感激。想到而這一切都要多虧顧遠與柳長春的主意，他們二人在柳府的風評待遇也越發得好。

走在路上，不少年紀不小的鏢師，都會給顧遠作揖讓路甚至鞠躬，搞得他心裡一陣發毛，但又不好拂了別人心意，隻得盡力調整心態去習慣。

“咱也別搞那麽複雜難記，玻璃佛像配漢白玉底座，玻璃又叫琉璃，也就是種人造水晶嘛，不如就叫個‘玉座水晶佛’或者‘玉座琉璃佛’吧！”顧遠摸了摸下巴，想出了個還算好記的名字，柳長春在一旁聽完，最後拍板叫了“玉座晶佛”。

鏢局本來狀況不容樂觀，外接的生意幾乎沒有，此刻鏢局裡人手充足，反而解決了需要同時送貨的麻煩。第二天早晨，一共四支由十五人組成的車隊，便載著佛像與配件同時出發了。

“剩下一家會自己派人來取，咱們只要等他們上門就行了。”連續勞累了近一個月的柳長春坐上了躺椅，在快速乾完了一隻青瓷酒瓶裡的酒後，他一連打了三個哈欠，引得一旁的顧遠也跟著陪了一個。

柳長春的身體極度疲勞，急需一場長時間的深度睡眠，來回復精神，他使用的方法也很直接，一向不愛飲酒的他，以極快的速度，喝光了超出承受能力的酒水，麻痹了精神後就快速進入了夢鄉。

南楚還沒有普及蒸餾高度酒的技術，柳長春大概會在今夜至明天上午睡醒，uukanshu 醒後的酒後反應，也不會太強烈，這正是他所需要的結果。

顧遠見此處，已經沒有需要自己的地方，吩咐其余人給柳長春做好防感冒的措施，旋即就走上了回自己住處的路。

此時柳長青，已接受了三次治療，顧遠從他體內，先後吸出了三團頑固的內力，自此柳長青體內的異種真氣，已盡數排出乾淨，剩下的還有一段長時間的恢復期。

時間一長，這股內力又在顧遠身體裡，重新凝成一團，在他報廢的丹田裡扎了堆。起初顧遠也試著將其驅逐出體內，後來受限於其難度以及無法忍受的苦楚，顧遠最終還是決定與其共生下去。

雖說其為了維持自身存在，總會多消耗些真氣，但只要真氣充足，顧遠便一直能與其相安無事地和平共處。

積壓的混亂內力被吸走，對柳長青的確有益，但也並非全無壞處。輪轉神功吸納真氣，實際是一種類似抗生素殺死病菌的無差別攻擊。原本屬於柳長青自己的內力，在這段日子裡，也或多或少地損耗了一些。治療使得柳長青的實力有了明顯的下滑，其中最突出的體現就是，在內傷修複真氣越發充沛的現在，他實驗出拳的威力，比起之前卻下降了一些。

好在這種程度的損耗，時間長了也還有修複回來的機會，再加上顧遠後續的療傷手段，也能彌補些許虧損，內傷的修補讓柳長青的爆發力、耐力有了長足的進步，大概退回到了十年前的水平，只要加上一定的恢復性鍛煉，所以柳長青整體的狀態，還是呈現出明顯上升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