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師姐,你總算是出來了,這麽多年不見,我還怪想你的。只要你和年師妹一起,去王府坐上一坐,這裡的事就算了結了!”王妃一邊套起近乎,一邊提出了己方的要求,惹得年紫熒一陣不悅地連續踢出數腳,卻給她一一化解躲避了開來。
“師姐,你出來幹嘛,這些人可沒安好心,就算你願意束手就擒,也救不了府上這些人的。你忘了當年門裡的事了。”年紫熒翻了個筋鬥,想要趕往仇月凝身側,卻又給王妃配合手下攔截了下來。她一氣之下,猛揍了其中一員甲士十來拳,終究只是於事無補。
只看見仇月凝慢慢再往前踱了丈許,完全進入外圍弓箭的最佳攻擊范圍之內。“此間的事與其他人無關,以凝夜紫之名所犯之事,也俱是我一人所為,還望齊王能高抬貴手,放過柳家這遭。”
“阿凝,你都在說些什麽,不論你在他們眼中身份如何,我柳長青隻認準你是我的夫人,所以我絕不會允許任何人對你動手。”柳長青功體雖仍未複,此刻到了緊急關頭,卻再也顧不上許多,百步神拳如雨點般揮灑而出。
然而就在柳長青即將突破重圍之際,身披大氅的齊王終於再度出手,他的掌力透出鋒銳的勁氣,饒是以招數剛猛著稱的柳長青,仍被扼住了鼓足功力的勢頭,一個遲滯的關頭過後,就再度失去了突圍而出的機會。
“柳家主又是何必呢,豈不聞當初文帝於誅呂之後,連自己和呂家有關的兒子都殺完了,最終令大漢後世他老人家的後代。今日家主只要舍了夫人一人,再交出千機樓叛逆,救下瓢城柳氏一脈,也不失為一個決斷啊!”吳景陵一以鐵笛攔住柳長春的陣勢,又轉頭對柳長青勸道。
“你放屁,我嫂子還懷著孩子呢,漫說是大哥這個做爹的,就是我這二叔也不能忍下這種事。”
柳長春追上吳景陵就要兜頭一拳,卻聽見屋頂下方仇月凝喝止道:“不用再掙扎了,要是我走能救下柳家也是件好事,這些年我也累了,沒法再支撐這個家了。”
“阿凝,自成婚後我從未公開拂你的意,但這次的事,卻只能由我說了算的。”柳長青一直緊握的拳頭忽然松開了,熾烈的火勁,於他的體內慢慢滲透而出。“自十七歲起,我就擔起了柳家的擔子,雖然做的不是很好,也算盡心竭力從未松懈。只要於這個家有利,再累再難我都會全力以赴,今天的條件好像對吳家人來說無關痛癢,但卻是我無論如何都做不到的,哪怕是死都不行。”
柳長青的氣勢,肉眼可見漲上去一層,烈陽掌與齊王華美的衣袍相接,原先結實的布料,如觸碰了燒紅的鐵塊,先是收縮旋即又露出破洞,大氅下方的盔甲,被掌力撞擊發出砰砰的悶響,從未退後半步的齊王也難得後撤了幾步。
柳長青的狀態也沒有好到哪裡去,他全力出擊的時間裡,後背和肩頭都中了盧鋒一指,腰間更是被齊王的掌刀砍中了一下。柳長青慢慢低下身子,肩頭跟著向後側頂去,盧鋒避無可避,原本刺出的手臂頓時給前者扣住了。
柳長青繼續向前俯身,同時借著力量把盧鋒甩過肩頭。趁著對方失去身體控制的功夫,柳長青再不惜力,將怒火借著盧鋒揮灑而出,擊退了一批衛士後,才再趕來馳援的齊王逼迫下放了手。
盧鋒的頭髮被甩散開了,全身肌肉骨骼被柳長青的先前的動作搞得浮腫滲血,被捉住的手臂直接給甩脫了臼。他強忍不適,三兩下重新接好了傷處,戰力卻大大受損,被蕭昆擋在了身後。
柳長青雙臂緩緩張開,整個人如同一隻衝天而起的大鳥,往仇月凝所立之處衝去,他此刻也不顧自身安危,隻全力衝目標而去,探出的身子毫不減速,隻一瞬就籠罩住靜立的仇月凝,再輕輕一攬後者腰肢。
“家裡人私下都說,我這個家主只是空架子,你才是做主之人。不過今天這件事,我卻不能讓你如願了,關鍵時刻這個家還是得由男人說了算!”柳長青的一番話,表面帶著種大男子主義的味道,在場眾人卻知他真正的決心,舍棄柳府不要,也不能放棄妻子的決心。
四周的弓弩一下有了目標,均瞄準了沒有掩體保護的夫婦二人。柳長青無比淡然看向四周,“老張,你這回又憋著等關鍵時刻出手是吧,現在容不得你繼續等了,再不出手,我可真要罵人了!”
“什麽老張,你該謝的是我老斷!”高牆之外一道矯健的人影,朝著顧遠所處的陣中位置一躍而下,“小子,你的武功學的還沒到家啊,要是老頭還在,瞧見你就這樣用似水流年,多半得離得用拂塵抽你的。”
中年一把甩出了比上次破損更加嚴重的鬥笠,顯露出掩藏其下的面龐。
外袍破損的中年,眼窩深陷鼻子挺拔,面頰的輪廓頗為立體,仍舊留著潦草刮了一下的胡須,語畢嘴角泛起一抹愉悅的弧度,仿佛他即將闖入的不是險境,而是能隨進隨出,任他輕松自在的澡堂一般。
不同於和顧遠初見時那般素手背於身後,這次老斷手中也多帶了一件東西。那物被他握在手中,是根五尺長、兩寸余寬,容易被誤認成扁擔的竹條。竹條兩端纏繞著黑色細長的繩子,在男人手中不停上下旋轉,發出陣陣颯颯的破風聲。
“斷滄浪, 你這天殺的,今日來這裡做什麽,是還嫌你惹得麻煩不夠多!”不待行人分辨來人是誰,最先開口回應來人的,卻是先前冷靜異常,一副胸有成竹的田群。
這兩人似乎之前就有過節,田群一見到斷滄浪的人影,語氣比之一貫的冷淡,更添了些平日難尋的嗔怒。
“我可不是你們名劍七脈,只要有好處,什麽無聊的事,都喜歡往上湊,我可是很怕累的。”斷滄浪忽然神色一正,似乎對田群也嫌棄得很。
就這樣,他向著包圍顧遠的十六員甲士靠了上去,甲士們看到了田群的臉色,均緊張地看向了,不修邊幅面帶壞笑的中年漢子。
“我這次過來呢,完全是師出有名的,有大事要乾的。你們也不妨乾脆給我老斷一個面子,乖乖散了陣,放出那一老一少好不好,畢竟我真要破你們這個勞什子陣,雖不是什麽難事,但要想不傷人,倒還是挺費事的。”
“小子,你且忍耐忍耐,有大爺撈你,這回的事兒保準能成。”斷滄浪以竹條揮舞出颯颯的破空聲,總算多出了些靠譜的精乾氣質。
“你可知陣中的小子犯了多大的事。就敢信口雌黃讓我們給你面子。”盧鋒看了看斷滄浪那副,懶散卻敢漫天要價的模樣,同樣出言駁斥道。
“我這師侄能犯多大事引起多大的波瀾,還能比我當年更盛?”斷滄浪一副要給顧遠撐腰的蠻橫勁兒,再他的提議被阻後,反而氣焰高漲。
“千機樓的人是你師侄?斷滄浪,攀親戚也得看看形勢吧,你向來獨來獨往,老了還是別引火上身的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