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情況,我又成這家夥的師侄了,合著師父說的強援就是他?就他一個人能管這麽大用?”結陣之人全數注意斷滄浪的逼近,顧遠也獲得了喘息的當口,卻仍搞不清楚張永年的安排。
“今日,齊王殿下是為大楚去除一弊,豈是你一個江湖中人能說清楚的。胡鬧的事就不要提了,莫要讓本官派人對你動粗。”嚴步遙也腆著肚皮,衝著一副散漫樣的斷滄浪,作出威嚴的官樣警告道。
隻憑幾句話,就想讓眾人放棄,圍攻半天才得手的千機樓少主,縱使是誰也不會願意答應。
中年漢子看見無動於衷的結陣眾人,嘴角微翹輕甩了甩腦袋道:“看來今天,又要去斬一些無聊的東西了。也罷,索性今日的家夥事兒,也還算是說得過去。”
“鏗”的一聲金鐵出鞘聲過後,竹條中一柄略顯厚實的黑色鐵條,就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那什麽,放心,我的戾氣經多年擱置,現今已盡皆散去,不會像當年那麽沒分寸,現在也比以前心善的多,是不會故意傷人取命的。”
胡子拉碴的斷滄浪,絕對不似他表面隨意邋遢的模樣那般簡單,四尺余長的劍形鐵條,他隻用一隻手,便隨意揮舞了起來,不多時他已經步入陣中,替顧遠承受下了所有的壓力。
“還是那樣粗鄙自大,經多年推演強化的大陣,可不是你說破就能破去的。”田群冷冷瞥了斷滄浪一眼,便打出手勢示意結陣眾人,重新做好了部署。
頹坐在地上的顧遠,看著在陣中也毫不吃力的中年,心中仍舊是一頭霧水,“這大爺玩真的,他再猛也不至於一個人,掀翻齊王謀劃這麽些日子的劇本吧。”但此刻他也顧不上許多,只能先行站起來攙扶遊老,於斷滄浪幫助下遠離大陣,找到一處暫時安全地方歇息。
老人替顧遠抗下了大陣的許多殺招,傷勢比起顧遠還要嚴重一些,顧遠又給他服下療傷丹藥,確認老人沒有性命之危,這才放下心來。
“斷滄浪,當年一人連名劍七脈的那個斷滄浪?要是真的,至少我們這裡可以不拖累家主了。”
“遊老,您也認識他?我記得暴力女還知道他的外號,就叫什麽‘橫劍攔江’來著的。”顧遠擦了擦汗水
“他當年的確是有這麽個萬兒的,你不認識倒也正常,畢竟他出名那會兒,你還沒落生呢。二十多年前,江湖上但凡使劍的年輕人,哪個沒學過他啊,張鏢頭到底是從哪裡,怎麽把他刨給出來的?”一老一少還沒說完話,斷滄浪已經帶著結陣諸人遠離了原處。
三十回合過後,斷滄浪懶洋洋地伸了懶腰,又打了個哈欠,身體卻在招式變換中,不知何時已經進而迸發出了,一股令人心悸的殺氣。
“你們這以旗代劍的路子,也不算上有多稀奇,只是我已有十來年不和人動手,這次要是還想不傷人,怕是會有點難了,不過你們放心,即使動用‘泗水橫流’,我還是會盡量點到即止的。”
結陣的十六人,一再吃虧過後,也有起初輕蔑,變得不敢再作大意,繼續以兩組人手隊行成合圍,內側齊齊舉棍,一頓劈頭蓋臉攻了上去。
斷滄浪面對四面八方襲來的棍影,竟先行施展身法,避開了前方與身側的攻擊,接著他又一步踏出,一拳轟在了真對著的甲士胸膛之上。
中拳之人身形一下站立不穩,頓時就向後方連退了數步,好在有外層兩人,自後方替他卸去多余勁力,接著又有一人及時補上缺漏,攔在了斷滄浪前行的路徑之上。
斷滄浪一腳踹中補上之人,借著對手抵擋之力,趕忙翻身重新往陣中移動,他的身子於空中翻轉,擰轉腰肢伸展臂膀,手中長兵也以霸道無疇的力量,往身後狂劈而出。
眾人見此招氣勢洶洶,都不敢以力硬抗,趕忙將陣形散開一段距離,躲過了凌厲的一擊。
一招撲空過後,斷滄浪竟直接以長兵撐地,迅速重新站穩身形,接著身子慢慢下俯,如陀螺一般向著外側衝出。
以人多勢大配合縝密著稱的大陣,終究有承受的極限,斷滄浪顯然是看穿了這點。他的動作大開大合,看似容易判斷還總給人可乘之機,卻全不似表面所示那般容易下手,反倒因為那不講道理的蠻橫招數,幾乎將陣型撕開一道口子。
斷滄浪甚至有數次,自陣中踏出的機會,不過每每如此,他卻主動重新返回陣中,那種從容不迫宛如嬉戲玩耍般的態度,著實令所有甲士都頓生惱怒,卻又不敢因被激怒而一躍而上。
親自設下陣法的田群,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自多年前名劍七脈,被名不見經傳的斷滄浪破去,田群的師門花了足足十年重新構思新陣,陣法所需的器材、人員、訓練都是經過精挑細選才得以完備,饒是如此預備中的十八人大陣,終究還是隻湊出了十七人。
故而先前顧遠與遊老聯手,打傷其中一人時,田群心中懊惱之余,也交代其余十余人加了重手腳,若不是先前被交代顧遠必須活捉,只怕下死手也並非不是沒有可能。
十六人組成的四方大陣,先前將顧遠二人玩弄於鼓掌之間,本來還給了田群鼓舞,可如今見到心中的假想敵之一,斷滄浪的表現,田群隻覺得人如陷入冰窟之中不寒而栗。
二十多年前,就是這個斷滄浪橫空出世,橫掃名劍七脈,因為其勇猛的表現,而得了個“橫劍攔江”的綽號,自此斷滄浪也成了南楚武林中,異軍突起的一支力量。
“泗水橫流”顧名思義,乃是泗水派的當家功夫之一,向來獨來獨往的孤狼
斷滄浪,竟自承是泗水派的門人,還認下顧遠作自己的師侄,一下就給齊王征討柳家, 去除了一份正當的理由。
“當年泗水派人丁興旺,你不承認身負泗水橫流,泗水派如今還有幾個人剩下?你若是泗水門下,怎這些年都不不聲不響?”田群看著斷滄浪遊刃有余的勁兒,繼續發出質問道。
“還不是清源那老頭毛病多,當年趕我出門時交代過不得以師門之名行事?好在泗水橫流也並不拘泥於招式,我在門內藏書樓中,又早就熟悉了各派流傳於世的武功,想故意遮掩武功開路倒還算不得很難。我記得你們七脈當年,似乎是把我認成了西域昆侖派門人是吧?”
“哼,大師哥想學什麽就都肯教,出去遊歷他也全力支持,與蛇島島主之女一起遊歷,被十二派找上門來,他居然都能說是度化妖女,這樣名門正派此長彼消的事,不光不能算是壞事,還有許多大功德。說真的,這些事要有一件是我乾的,老斷怕有十條腿,都能全給那老頭給打斷了。”斷滄浪突然以迅疾的身法側身避過一連三道豎劈,以手中兵器一下砸中旗杆,咬牙切齒道。
即便事情已經過去數十年,斷滄浪的怨氣仍不見消減,平常嘻嘻哈哈的態度也瞬間消失不見。他的氣勢也隨著心中怨憎抒發,陡然上升了一些,動作也一如顧追趕謝天臨那般靈活而霸道,遠追著攻擊落空的甲士,一連揮出七記攻擊。“哢嚓”,結實的旗杆終於承受不住,自被砍中處斷裂開來。
“小子,我的‘泗水橫流’,也還說的過去吧,讓你叫我大爺可不是鬧著玩的!”斷滄浪又解除了真力灌注全身的緊繃狀態,手中長兵也放新回了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