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積的落葉堆散發出令人緊張的氣息,樹木依然那麽粗壯,一人環抱不住。陽光被叢林遮擋,地面卻顯得有些陰鬱。盤帆從祥雲著落下來,打了一個響亮的口哨——霎時間,鳥獸齊鳴,好像在歡迎他。
忽然間,只見一道人影從樹木間落下,手裡打著禪式,原來是一位身披袈裟的和尚,名喚悟光大師,他說:“施主,切莫聲張,這一山來了魔。和尚我躲在這裡,便是為這魔所傷。”
盤帆詫異地說:“魔?什麽魔?你被魔打傷了。”
悟光大師咳了一咳,便說:“實不相瞞,氣數已將盡。施主!我見你駕馭祥雲,似乎懂些仙法,和尚我已難逃一劫,隻恐連累了施主——”
盤帆大驚地說:“為之奈何?”
悟光大師已是來到他身後,將手擊在他後背,只見一道金色的佛光乍起,那佛法似乎傳進了他體內。悟光大師打坐起來,念了聲“阿彌陀佛”,便才說:“我將佛法傳給你,你以仙、佛二法之力融合,或有一線生機。和尚亦不敢妄言,全看施主的造化。”
這悟光大師說完,已是油盡燈枯一般,似乎圓寂了。盤帆隻覺體內有股金佛之力,卻遇上仙法,二力猶如陰陽調和,海納百川;又威震四方。已顧不上和尚圓寂,一道黑影已如烏雲般掠過來。
黑影便是和尚所說的魔,其實有姓名,叫做張鶴。只見他渾身煞氣,惡劣至極;心有不甘地說起來:“這和尚已經圓寂?我殺他那麽久,隻為讓他將佛法傳給我,卻想不到——”
盤帆心中震驚,想道:“和尚已將佛法傳給我,難道這魔已經察覺?”
張鶴厲眼盯著盤帆,不由懷疑地說:“莫非和尚將佛法傳給你?你想跟我作對?”
盤帆搖搖頭,便說:“我與你素不相識,何來作對?”
張鶴並沒有笑,而是說:“我是魔,你也不是凡人。魔與仙、佛為敵,與妖為友。你沒有成仙成佛,當然也不是妖。如此一來——”
盤帆已是不容分說,張開鐵弓,拉起了箭;這左弓右箭似乎有仙、佛二法之力,左仙右佛,法力交相輝映,仙有銀光,佛有金光。劍拔弩張之中,盤帆已取得先機。
張鶴面色冰冷,卻也不敢動,仍說:“真是奇怪也,我卻已知不是你的對手。不看僧面看佛面,正如你所說,我們素不相識,更無深仇大恨,不如饒過我一回?”
盤帆皺起眉頭,已將箭射出,只見金光穿梭,那箭已然射穿張鶴的心臟,方才說:“莫當我無知,我慣於山中狩獵,自然曉得叢林之惡。”
只可惜張鶴已聽不到他的話,身死魂消。盤帆雖一直生活在山中,可是對於人仙佛魔妖之類也是略有耳聞。至少妖魔鬼怪時常害人的流傳沒少聽過。
盤帆到得圓寂的和尚面前,便說:“若不得和尚傳佛法,只怕我已經被這魔頭殺害。”當下感激不盡,將和尚埋於山中,立塊木碑,寫上:“幸得恩師,為民除害。”
將弓箭收拾,便在山中狩獵了幾隻野山雞,盤帆乘著祥雲,回到家中的院子上。只見村長和霓裳在院子裡等著。
盤帆驚訝地招呼道:“村長,霓裳,好些日子不見,卻怎麽在我家院子裡等?我剛從山裡打了野山雞回來。”
村長見他回來,便說:“你奶奶的事,我父女倆都聽說了,便過來哀悼!二來你成仙,我是帶著霓裳跟你提親。”
霓裳在旁,卻有些羞怯,又著急地說:“阿爸,暫時不要說這個。”
盤帆看著霓裳,只見她容貌依舊精美,心裡便喜悅起來,但說:“卻還有別的事?”
村長忽然神情擔憂,焦急地說:“盤帆小子,你可不知道,我和霓裳這些日子在村外走走訪訪,卻聽聞了什麽?”
盤帆側耳傾聽,直呼:“什麽?”
霓裳卻急忙地說:“這一方向來太平,黎民百姓一直安居樂業,卻不知為何,來了一個魔頭,食人之心,挖人之肚。人皆忌憚其法力,抵抗而不得,相互告知,以聯合各地之力,欲將其殺而誅之,替天行道,鬥智鬥勇。”
盤帆聞言大驚,便問:“這魔頭何以如此?”
霓裳說:“你有所不知,聽聞這魔頭是為了追殺一位精通佛法的高僧,故意傷害黎民百姓,犯滔天惡行,以激高僧將佛法傳給他。”
村長踱著步子,這才又說:“你得仙法一事已被傳開,有法力而駕馭祥雲,皆願以你為首,帶領各地力量以將這魔頭除去,我這才把女兒嫁給你,讓你有此一心,保護天下百姓。”
盤帆恍然大悟,仍謹慎地說:“原來如此!我今日在山中倒也見過一僧一魔,那魔也確是將那僧追殺, 卻不知是不是你們所聽聞的高僧和魔頭?”
霓裳驚呼起來:“確有此事?那僧人如何?”
村長在旁認真地聽著。
盤帆如實述說:“那僧人將佛法傳給我,便已經圓寂。我憑借仙、佛二法之力,用鐵弓已將那魔頭射殺。”
霓裳說:“卻有這等巧合之事,你真乃英雄!”
村長仍有些不可置信,便說:“你所遇一僧一魔,確是我等所言乎?”
霓裳隻篤定地說:“無論如何,便將此事告知黎民百姓。”
盤帆堅定地說:“如雖不是,我也將信心十足,護佑一方。”
村長抬頭望了望天空,只見行雲如鶴,才說:“天下之大幸也!”
鮮紅的蓋頭遮著新娘的容顏,笙樂熱鬧非凡,祝酒之聲直上雲霄。拜過堂之後,夫婦便進入洞房。
鳳錦在酒席上喝得酩酊大醉,淚眼嘩啦地說:“盤帆這小子,還是娶了霓裳!我祝福他!”
盤四叔開心地大笑:“這酒菜當真好吃,村長一向正派,盤帆有了霓裳,便也是地方的福音!”
鳳錦說:“你懂個屁!不管別的,村長有村長的顧慮,——這也不算,總歸來說盤帆喜歡霓裳,才是天下之運氣!”
小雲見她醉得說胡話,便也忍不住勸道:“你不要喝了!怎麽就運氣了?這是人家小兩口的事!”
鳳錦說:“也對,也對!無關天下!”
盤四叔舉著酒杯,出得門來,便也見那院子裡的桂樹喜結紅慶,——酒桌虛無坐席。便唱起了詩:“何以蒼生?天下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