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老頭忽睜血眼,聲如雷炸一喝:“你們三個是什麽人,剛才為何念那怪詩?那詩又是什麽意思!”
玄一哈哈一大笑:“老蠢怪,那只是我們霧中無聊,故意做遊戲引你露出破綻而已。想不到,你真上當了,老笨蛋一個!”“遊戲?敢耍我,看我活吃了你三人。”
老頭突然口吸怪風,這風十分古怪厲害,三人竟然無法抵抗,像是三片樹葉兒一般被吸了他口中。進了老者口中,汙臭熏腦,幾十塊門板似鋼牙碾壓而來。道者抓住兩個徒弟,急忙竄進老頭喉嚨逃命。老頭被嗆了一下,硬把三人往肚子裡咽。然後肚中化出陰陽雙氣,想要將三人煉化。
三人順著食道,落在老怪肚內,見四面漆黑無物,漂浮難上難下,周身更有冷熱交逼,如同入了火爐、冰淵,道者施法加了玄光盾護體,才堪堪抵擋得住。
“好厲害的老怪物。他這什麽風,什麽寒,什麽火?怎麽這麽厲害?”玄一抱著道者問道。
“這是苦禪定心的邪火魔寒。有一類修者,抱執而修,定心苦禪。一心不動,可生神法,但依舊不能超脫,還會生出魔心,體內長毒火、生寒毒,厲害者能破金剛。咱們先找個地方躲藏,再尋辦法逃出去。”
“師父,我們如今在老怪物肚子裡,哪有地方躲藏,怕不一會兒成了這老怪物的大糞了。”玄天趴在道者另一旁,擔憂道。
“五行相生相克,便是金剛也有三分凹槽,七八分棱角。世上沒有完物,皆有關竅可入,便是沒有關竅,也能硬破出來,看我乾坤金剛指,破!”
道者二指綻道華,向前方猛一透,便將老怪物胃壁刺穿一血洞。然後三人從血洞,爬入老怪腹腔。老怪察覺肚中疼痛,感知三人逃走的位置,又運動渾身筋肉想要將三人壓死。重重疊疊巨力壓來,三人如同夾在肉裡的蟲子,所幸道者玄光盾抗住,不然一瞬便被擠扁。
三人艱難向前滾動片刻,忽見前方隱隱瑞光,紅蒙蒙一片彩霞寶地。有了容身的空間,道者抓住二徒,飛身而跳,越過八脈十峰,踏過筋河、腔縫,一路滾一路奔,急速逃入那彩霞地。入了彩霞地界,外面老怪便無感知,也就不再追殺。
三人撲倒地面,各自哎呦一聲。
玄一撫著腰嚷道:“師父,疼死我啦。這老怪真缺德,都到他肚子裡了,還這樣害我們。師傅,你剛才怎麽不打爛他的肚腸,讓老怪自嘗苦果。”
道者笑道:“玄一,這老者坐禪二百年,體內已經修成金剛法,天下五行術難傷。況且,他肚中是他乾坤,師傅無法借用天靈地氣與之對抗。若不是此處有神府,恐怕我們要被他壓死肚子裡。”玄一撇嘴道:“說白了,還是師父本事不行,真是丟人。”
“姐姐,你不要說師傅了,沒有師傅,我們早成了大糞了。哎,這裡是什麽地方,怎麽如此紅豔豔,如此霞光,好像一片紅色仙境呀。”玄天環顧四周喜道。
“是呀,好漂亮的地方。難不成這老怪物吞了什麽仙境在體內,怎麽這般好看。”玄一也驚奇道。
道者:“仔細看,這是那老者的心臟神府。萬物有靈,人之五髒藏神,凡人不思不修行,神不明、身混沌,這五神便不實不顯。而修行者神強身靈,五神修成神通也不難。當然,若修行人修錯了方向,體內五神也能成五魔。”
“哦,原來是心臟的神府,那麽這裡肯定也有神君了?”玄一笑問道。
“當然有。咱們去找找吧,既然來了,也當見見主家。”
“哦,那趕緊的吧。我倒要看看,這心臟裡的神仙長什麽樣子!哈哈,沒白來,沒白來,想不到老怪物肚子裡還能旅遊訪友!”玄一樂得大笑,便前頭大步領路。
三人沿著霞紅之地向前,約走二裡地,站在高處見前方不遠處,條條血河八百盤,一棟紅牆石鑿的院落正在血河中央,屋旁還有三兩棵紅松挺立,院中隱約見石桌石凳。
“哇,真有人家,真有人家!師傅,咱們找到了,快快去看,快快去看!”玄一見到院子,回頭拉著道者手臂催促快走。“你這徒弟就是急躁,那院子又跑不了,慢些嘛!”
走過條條石橋,很快過了血河來到院前。見紅矮石牆圍成小院,院門是兩扇綠板門,門上有匾,匾上寫“紅霞神府”四個大字。見院門大開,玄一便掐腰大喊道:“有人嗎?”
不多時,院中走出一拄著拐杖的白發老翁。身高不過五尺,體胖如缸,闊眉長髯,一身斑斕紅錦衣,手持一根龍蛇杖,腳踏一雙灰布鞋,氣態安詳很是和藹。
老翁見到三位客人,神態喜悅,忙走近幾步躬身道:“想不到,今日有貴客來臨,老漢紅霞翁有失遠迎。”道者三人還禮:“福生無量天尊。青天道士闖入神君府邸,還請勿要見怪。”紅霞翁呵呵道:“相遇便是緣分,聖道客氣,請來小院飲茶。”
走進小院,內中石板鋪地,園中紅花遍開。園中有石桌,桌上有白瓷的茶壺茶碗。玄一正渴得嘴乾,便跑過去:“老爺爺,我正口渴,先喝你一杯茶。”伸手抓來茶壺茶杯便要倒茶,茶壺傾倒卻不見一滴茶水流出,打開茶壺蓋,才發覺裡面原來是空的。失望道:“爺爺,您這茶壺是空的!哪裡能打水,我去把它灌滿。”老者呵呵一笑,從玄一手中接過茶壺,往那白瓷茶碗中一倒,只聽嘩啦啦水響,倒了四盞冒著熱氣的茶水。
二童驚奇瞪眼,玄一端起茶水聞了聞,香氣撲鼻,吹了吹熱氣便喝了一口,果然舒爽解渴。笑道:“好香的茶,喝一口這一日疲憊全沒了。空壺也能倒出茶水,爺爺當真活神仙。”紅霞翁笑道:“這是神氣茶。取心間神閑之氣,定心三昧真火煉成。飲之去凡塵,得造化,無比妙用。小娃,你有口福。”
玄天也跟著喝了口茶,舒服囈語一聲,問道:“老神仙,您可知自己住在一怪老頭肚中?”
老翁呵呵道:“自然知曉,我本就是他心府之神。因他苦禪二百年,有了神通,我們五髒神才修出靈來。我這裡是紅霞神府,還有青霞、黃霞、白霞、黑霞四位神府。我們五人常來常往,一同修行,互相進步,倒也自在。”
玄天又開了見識,驚歎道:“哇,想不到人體內還能修出廟來,那這身體裡除了你們五位,還有其他人嗎?”紅霞翁面色一改,唉道:“說來慚愧,這裡除了我們五人,還有三個魔頭,他們是鍋裡海、渠裡張、六毒娘子。因為他們神通廣大,我們五人打不過,便常常挨他們欺負。”
玄一一聽三魔名字,當即捂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
玄天奇怪道:“姐姐,這有什麽好笑的?”
玄一笑道:“弟弟,你真笨。他們五神是心肝脾肺腎,那鍋裡海、渠裡張,六毒娘子,可不是胃裡濁氣、腸裡汙氣、六欲貪氣。欲念正之反,三個魔頭正是他五神的克星呀。”
“怎就是克星了?”玄天還是不懂。
玄一白眼道:“弟弟,你腦殼裡是不是空的?這老頭整日禪坐,五神清淨,但他不養肉身,以至濁氣下沉,才會生出鍋裡海、渠裡張、六毒娘子,濁氣堆積反禍及陽顱,如此使得頭腦昏沉,他反而越發瘋癲。吃人害命,全是因為這三魔障礙了他的清明。”
紅霞翁誇道:“呀,小娃果然聰明,是個上根智的靈童呀。不錯,三魔與五神互生,這身體主人已然昏聵,我等無法幫他攘除三魔,只能整日受欺。三位喝完茶,可從溜門逃走。我們五神雖然對付不了三魔,但可以幫你們拖延,助你們逃生。”
玄一氣瞪眼道:“什麽!從溜門逃走?我才不乾,傳出去我玄一還要不要臉了。既然我們來了,便替你們除了三魔,然後戳破老怪肚皮出去。”
“什麽是溜門呀?”玄天撓頭不解。
玄一又白眼:“是不是傻。嘴巴是入門,你說哪裡是出門?說溜門只是好聽些吧!”
“啊!真讓我們當大糞呀,那裡肯定臭,我才不要呢!”玄天張大嘴巴道。
紅霞翁無奈道:“哎,你們不知那三魔的厲害。鍋裡海一來,便是遮天蔽日的黑雲,辣人眼、臭人鼻、腐人皮,聞一絲也生病。渠裡張也是一般惡臭,還能灑下毒水,碰一絲也傷身。九毒娘子是**的祖宗,佛道祖宗遇了也要敗退,不然定會墮下凡塵,被吸乾骨髓再也爬不起來,得不了乾淨清白身。”
玄一氣得跳腳:“爺爺,莫漲妖魔威風,墮法門威嚴。我師傅降妖除魔半生,就喜歡打那厲害的。只需告訴我們三魔何時來,我師傅自然降服他。”“嘿,你這好徒弟,倒是會抬舉師傅。不過,倒也是實話。”道者倒是不謙虛呵呵道。
紅霞翁又勸道:“我知曉聖道神通不小,可三魔法力可不簡單,你看他身下那上千枯骨,全是入了鎖妖塔的高人,可惜終不敵三魔被吃了乾淨。若一個不慎,恐怕百世金身盡毀呀。”
道者淡然道:“神君勿擾。修行人降妖除魔是本分,道者自有降魔的辦法,不然怎敢踏足人間渾噩場。天地陰陽分,三魔能克制五神,五神也能製住三魔。五神為金木水火土孕生,可成天地靈能,若有我一旁相助,定能一舉除滅三魔。勞煩神君,將四位神君一同請來商議。”
紅霞翁便不再阻攔,道:“既然聖道有降魔衛道之心,那老漢便願一試。我們五神通連,我現在便請他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