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戶人家。那家有一個七十歲老人,名叫西多。老人滿身瘡病,只能整日躺在床上叫苦,卻無藥可醫。而他有三個兒子、五個孫子,全成了家,誰也不願養他。最後,大兒子甚至把他扔到豬圈裡等死。鄰居們看不過去,紛紛指責他們幾家兒孫,他們反而回嗆道:“你們有能耐你們養呀,我們自家都吃不上飯了,哪裡還有余糧養這老廢物。誰再多說話,我們便把這老頭送誰家去養。”
鄰居們見他們家耍混,生怕沾上了麻煩,便不敢再上前多說什麽。道者知道此事後,便與一眾修者將西多老人接了院中贍養。一面給老人施針用藥調理身體,一面給他講法寬慰。
道者告知西多老人:有因自有果,有果必有因。西多老人無人贍養,是因為丟了為人父母的本分。他年輕時疏忽對父母的照顧,反將大部分精力用來養育自己三個兒子。重養晚輩,輕視老人,這是丟了子女的本分。而且他貪婪自私,從不去幫助別人,沒有給子女樹立好的榜樣。子女是父母根上長出的枝葉,這根不良,枝葉又如何健康呢。
西多老人吃盡兒孫們的苦,聽了道者的話,覺得有道理。但是,他始終無法放下對子女的私心,更不知如何去改變。道者便指點他去做,讓他拄著拐棍去找村中年長的老人認錯,然後主動奉養他們,照顧他們的衣食起居。
僅過了一月,西多老人內心越發歡喜充實,身體越發輕健,身上經年不治的瘡病竟然全好了。於是他十分堅信道者的話,更加努力的行善,更不遺余力向其他人傳揚善念。不多久,西多老人便成了地中之國人人皆知的老善人,家家爭著送糧食、衣物奉養他。西多老人便將眾人送給自己的東西,又贈送給其他老人,堅持自己耕種養活自己。後來,他的子孫們漸漸知道了西多的名聲,也知道羞愧和後悔,搶著要老人回家。
如此,道者不講道、不念經,隻講為人的本分,將地中之國家家引入善門。一年後,地中之國家家和諧,人人行善。大家雖然不識字、不知道仁義孝悌的道理,卻能自發的做到。真正實現了,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氛圍。
眼見所有村民都被道者吸引去,地中之國國王深感道者的威脅,便派了壯漢去抓道者。聽說道者被抓,地中之國其他村民,紛紛聚集支援。眾人一心,國王沒有辦法,只能與道者對峙說理。於是,道者與那國王講了三天的法,將他祖祖輩輩,子子孫孫,發生的殺、亂、惡、穢、貪、讒、懶、佔、嫉、恨、纏、蠻、乖、狂、誣、偷、搶、殺諸多惡事全部講明。
國王聽了這些事,嚇得汗如雨下,羞臊得抬不起臉,醒悟過來時更是聲淚俱下,誠心拜道者學法。於是,這一日聚集了地中之國所有村民,與田中野地獨坐高台講法,曰:
眾善聽真。輪緣佛子,動念欲生情,情發與譏誚女苟合,而生種種苦。情乃欲生,樂乃欲生,喜乃欲生,哀乃欲生,憐乃欲生,諸多妄念生一切因果。若動一絲念,則樂頓化悲苦,仙靈頓化魔氛。歡聚頓化離殤。一心不動乾坤不能束,天地不能滅。故無心清淨者,得極樂永生。
……
道者講法完畢,地中之國萬眾一心,靈台顯光。當即天地變幻,地裡乾坤幻化成空。玄一和玄天見地中之國消失,而他們重新回到降妖塔,而那三層塔中滿地骷髏,中央還有一口金色棺材豎立,棺材上寫著四個大字:地裡乾坤。
玄一瞪眼指著大叫:“師父,咱們闖出輪緣的魔境了。這些白骨就是那些入了三層的修者,這棺材裡不是就是輪緣和尚和譏誚的藏身處吧?”
此時,地面浮起烏煙,那死去的數百名修者魂魄全都現身。
玄天這才醒悟過來,傷心歎道:“原來,地中之國這些修者早就死了,只是還被困在輪緣的夢境走不出。若非師傅來了,不知道他們還要被困多久。”
那些修者靈魂脫出枷鎖,齊齊向道者施禮,拜道:“多謝青天聖道開解大道,我等如今解脫,總算可以投胎轉世。道途海闊,他年再見,定再聽**。”道者:“福生無量天尊,諸位前輩走好。”
那些魂魄便全散做青煙,歸入地府轉生。
玄一有感:“原來夢中非夢,確是凡塵一夢。夢裡有真真如夢,斷送性命許多真。道佛一心無,真我天不縛。魔在心中,佛在心中,佛魔何來差別。”
“砰!”一聲響,地上豎起的金棺材,忽然崩開了蓋子,一陣濃霧跟著散出。
玄一和玄天嚇得躲到道者身後,玄天怕道:“師父,要詐屍了。輪緣和尚莫不成了五百年老僵屍?”
玄一探出腦袋笑道:“傻弟弟,裡面是色和尚和女妖的同眠之地,說不定能看到絕世美女呢。能把金剛佛迷惑的女妖,我得看看長什麽樣!”
棺材內濃霧散出,果然見一個和尚懷抱一女屍來。那和尚樣貌非凡,眼神精光,神采若冰石無情。而那女屍容貌綺麗,端生得妖媚風流,死了也妙不可言。
玄天小聲問道:“師父,怎麽和尚沒死,女妖卻死了?”
道者回道:“誰人修持,誰人超脫。輪緣和尚知道自己了動了凡心,起了迷惑,便給自己設置了地中之國這樣的考驗。若有外來人能破解地中之國,那麽輪緣和尚便算渡劫成功,了卻凡心再回佛門。若不能解開,便要陪他一同死在裡面同墮凡塵。地中之國咱們看到的那兩千戶人,其實便是譏誚女和輪緣的化身。但譏誚女靈性不強,化身唯有死路一條。而輪緣和尚法力高深,化身千萬人也不會死。如今,地中之國被破解,輪緣和尚靈台重回光明,他自然恢復金身。”
“我聽懂了。合著這和尚這麽無情,害死了譏誚女,害死了那麽多修行人,只是為了自己渡劫,真不要臉!這樣的人成了佛,也不配人尊敬!”玄天氣鼓鼓道。
但見,輪緣和尚抱著女屍走出,忽然將女屍往天上一扔,隨手一掌將其炸成碎末。
玄天嚇一愣,玄一卻撇嘴嘻嘻一笑:“果然,和尚全是無情的獨戶。好歹與人歡好一場,也有這五百年的情緣,怎麽舍得把相好打散。用人時當成個寶貝,不用人就當成魔障,什麽和尚,還不如凡夫有情。”
道者呵呵笑道:“別胡說,小心和尚跳過來打你,師傅可攔不住。”玄一笑道:“看他這孫子樣,我不打他就不錯了,害得我們在幻境待了一年時間。”
輪緣和尚打碎了譏誚女屍體,回頭定睛看向道者,又定睛看向玄一,愣了許久不發一言。
玄一扯了扯道者衣袍:“師傅他在看什麽,不會真要打我們吧?”
道者呵呵笑道:“他剛剛脫胎換骨,靈台顯明,必然是看到了我們未來的命數。或許我們會威脅到未來六界的安危,或許會威脅到佛界的安危,他在想是不是要殺了我們,以除後患。”
玄一疑惑不解:“為什麽呀?為什麽我們會威脅未來六界安危,為什麽我們會威脅佛界安危?難道我們就不能是保護六界的人嗎?”
道者笑道:“你是蒼天不容之格,未來超越天道,打敗天道是你的命數。天道掌控著六界的安危,你要打敗天道,便要打敗六界。而師傅是佛道未來的變數,未來我和佛界必有一爭,那時會決定六界佛道的未來。若師傅未來贏了,佛界或許會滅亡。”
“師傅能看透未來,能看透人心,而這和尚還在糊塗和猶豫。這樣說來,師傅的法力遠勝這輪緣和尚呀。也是,金剛佛子畢竟也只有金剛的道行,而師傅你可是道祖轉世!師傅,一會兒使勁揍他!”玄一雄赳赳笑道。
“別說啦,別吹牛啦。師傅吹牛是有些本事,可這和尚是真無情、真厲害,一會兒他真要發威打我們可怎麽辦!”玄天急道。
“天上地下,唯吾獨尊。青天道士,他日西佛界,等你來戰。”輪緣和尚忽然開口,聲沉如龍音,然後腳踏九彩法光,飛身離開降妖塔。
“啊,和尚真走啦,太好了!”玄天見安全了,這才安心笑了出來。
“算他溜得快,不然打得他滿地找牙!”
玄一氣哼哼一句, 然後走到那一堆堆白骨前站住腳步,裝作道者模樣,掐腰歎息道:“世人癡迷,總想著求神問道,總想著修煉那上天入地的神妙仙法,總想著超脫凡塵去那極樂無邊的仙界享受。豈不知一心安處,即是天堂。一心無礙,立見道真三味。哎,可憐呀。”
玄天一旁搖頭道:“姐姐,別裝老人了。吃喝玩樂,我看你比誰都積極。”
“那是,人活一輩子,不圖個樂,那不是傻子。走嘍,咱們去第四層,看看那裡還有什麽好玩的事等著!”走到樓梯上,剛走出幾步階梯,玄一忽回頭笑道:哎,弟弟,師傅,我又有一句好詩了。你們聽:
欲離凡塵在凡塵,
夢裡不知夢裡人。
玄天跟著走上前,笑道:那我也來。
六識迷作凡塵根,
心死才是真仙人。
道者抬腳也上樓梯,笑道:那師傅也補兩句。
一心不動是金剛,
金剛卻怕金剛磨。
不如無心做散人,
敢把本性顯真相。
沿著樓梯上了四層塔,又見鐵門擋路,而此番鐵門上雕刻有金剛護法五位,各持錘、劍、杵、鐧、環,金衣彩甲,虎背熊腰,赫赫威風。玄一剛要伸手推門,卻見那門上五位金剛忽然猙獰凶面,齜牙咧嘴大笑:“哇哈哈,膽敢闖我乾坤塔第四層來,五大金剛,保管叫你有來無回。”
玄一猛然一腳踹開鐵門,氣勢洶洶大喊:“哇呀呀,五小子猖狂,敢不迎接我等三人。吾三位大神,定讓爾等跪地來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