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要說一下,所謂上旨就是臣子對皇帝發出旨意的形容,升職加薪是上旨,降職罰俸自然是下旨,抄家滅門那可就是下下旨了。
天龍國因為是少數民族統治,為了增強統治力度,在儀式上可謂是追求極致,這宣讀儀式異常繁複,聖旨寫的又臭又長,各路神仙請來見證寫了一大堆不說,後面還有一大套勉勵的話,每次都差不多,沒啥新意,被提拔的人聽得自然是十分歡喜,可就苦了讀聖旨的人。好不容易讀完了聖旨,搞定了儀式,主家閻富山客氣的上來邀請刁益芳去正堂宴飲,順便送上誠儀,刁益芳用手顛顛,分量不輕,開開心心進去準備吃點好的。他們這些太監在外人面前地位比較高,但是在宮裡那就是奴才,連奴才都不如,吃的自然也不怎地,尤其是他這種地位不上不下,處在尷尬位置上的人,想學那些大太監吃小灶也不敢,只能跟著小太監們一起吃太監夥食,這夥食也是被層層克扣的,等到了刁益芳他們嘴裡自然是一般中的一般,能吃飽就是萬幸,所以今天刁益芳準備好好吃他武狀元一頓。
進了正堂,這時候已經有很多人來了,東奇在軍營裡的同僚,兵部派來的代表,還有一些其他衙門的人,這些人雖然只是中層官僚,但是在東奇府上已經算貴客了,二十多號人把個正堂坐得滿滿當當。刁益芳在他們中間地位最高,自然上座,除了官府中人,刁益芳還看到一個和尚一個道士,這倆人坐一桌,不知道主家怎安排的,怎麽讓這倆人坐一起了,也不怕待會打起來。刁益芳的位置靠前,越過那個道士往前走,坐在道士那桌旁邊的桌子上位上。入座之前大家自然是客套一番,這種繁複禮儀不做贅述,等刁益芳坐下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下來了,按道理這時候應該是主家過來敬酒,然後上菜,刁益芳地位高,一會少不了要被敬酒,所以他打算先吃點點心,免得待會喝酒燒心。
“咦?”
刁益芳有點奇怪,不是奇怪別的,他奇怪為什麽自己這桌的點心跟別的桌的不一樣,別的桌都是桂花糕,自己這桌是綠豆糕,四下看看,沒錯,確實其他幾張桌子上都是桂花糕,自己這桌是綠豆糕。
“咱家坐錯位置了?”
刁益芳又確認一下,嗯,沒做錯,先不管了,吃兩口再說。坐他旁邊的兵部員外郎曹猛看出刁益芳面色不對,於是開口詢問:
“刁公公,可是有什麽不妥之處?”
他這話問的,要麽是在兵部當員外郎呢,這說話水平在其他部門也混不下去,什麽叫刁公公有不妥,刁公公不妥大了。
刁益芳正拿著塊綠豆糕往嘴裡送,聽他這麽一說,頓時一嗆,趕忙偏頭咳嗽兩下,此時東奇已經開始端著酒杯開始敬酒,這敬酒的順序也有門道,原本應該從地位最高的開始,但是刁益芳是傳旨太監,監地位再高也不能擔任主賓,算來算去這屋裡地位最高的居然是山君廟主持李慶泰,也就是那個頂著祖師爺銅像,偷人家糕點的道士。
這會東奇正端著酒杯跟李慶泰說著吉祥話,李慶泰也拿著酒杯回敬幾句,倆人說的熱化朝天的,大家注意力都在這邊。
刁益芳剛轉頭想咳嗽,這邊東奇正在給李慶泰敬酒,刁益芳尋思自己咳嗽,打擾了人家主家敬酒可是不美,於是又轉頭,這邊是曹猛。
“刁公公這是怎了,莫不是有舊疾複發?”
曹猛見刁益芳臉憋的有點紅,還以為他是不是有什麽疾病,趕緊關心的獻殷勤,哪知他越說刁益芳越嗆,又不能衝著人家曹猛的臉咳嗽,隻好俯身,把頭挪到曹猛身後,這邊沒人,衝著的正堂連向後院的一個小門,刁益芳痛快的咳嗽幾聲,這下舒坦了,正想回來數落曹猛幾句,卻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嗯?”
“刁公公可要叫大夫?”
刁益芳多看了幾眼,曹猛又關心他,刁益芳隻好應付曹猛兩句,再回頭看那個方向,那個熟悉的人影已經不見了。
“不應該呀。”
刁益芳嘀咕著,東奇已經端著酒杯過來了,刁益芳趕忙收攝心神,端起酒杯,跟東奇開始客套,什麽刁公公特來傳旨真是辛苦,東校尉年紀輕輕就入了皇上法眼以後前途無量之類的廢話互相交換著。等東奇轉身去找別人敬酒,刁益芳再往那邊看,有個身影一閃而過。
“沒錯了。”
刁益芳心裡確定,但是為什麽這人會來這裡呢?
被刁益芳看見的那個人就是四皇子,原本東奇是想讓四皇子去正堂一起飲宴的,被四皇子以人多眼雜,影響不好為由給拒絕了,講道理你一個皇子,在人家臣子的宴會上躲在後院著實奇怪,但是東奇今日有些被機會迷了眼,沒有多想,隻以為四皇子今日只是借個由頭來結交自己,宴會上都是些中下層軍官和官吏,四皇子自然不屑碰面,所以不想去,至於為什麽不離開,那肯定是打算等宴會結束再與自己深入交流,說不定要發出招攬,將自己收入麾下也說不定。
東奇這麽想,自然就任由四皇子與耀文留在後院。
四皇子在後院轉了幾圈,最後找了一處隱蔽地方,與耀文躲了起來,稍後,東奇這邊敬酒完畢,站在正堂中間環視一圈,看到菜都上來了,也沒漏下需要敬酒的,於是示意了人開始宴飲,餓壞了的賓客們開始觥籌交錯。
“各位能來晚輩府上參加晚輩的喬遷宴,晚輩甚是榮幸,接下來請內子為大家獻唱,希望大家能盡情飲宴。”
李慶泰正大口朵頤,抽空摸摸懷裡三個紅球,心裡慶幸,不用自己上去表演戲法,可以放心吃了。正在大嚼,卻看到從正堂偏門進來兩個女子,為首一個女子稍施粉黛,衣著絲綢旗袍,旗袍僅青藍兩色並不華麗,手飾也只有發簪耳墜,沒有過多修飾,但就是一走一過一顰一笑,就讓人有種沁入心扉的爽利感,好像那炎炎夏日的微風。
閻曉仙抱著個琵琶,面帶微笑從後院走入正堂,隨著她走到主位旁邊,向著賓客微微施禮,正堂裡嘈雜的聲音倏忽停止,所有人的目光都盯著閻曉仙。
“要路閑門兩不過
生來唯戀舊枝柯
似嫌樹底泥塗滑
應愛梢頭雨露多
冉冉欲遮螻蟻穴
萋萋得近風凰窠
教坊樂府多新製
傳得佳名入豔歌”
琵琶聲宛轉悠揚,身後的侍女小桃花吹奏玉笛,歌聲輕輕,讓整個閻府變得寂靜,讓四周鄰裡向這邊張望,歌聲悠揚,穿頭門牆,傳到後院,傳到四皇子耳朵裡。
四皇子此刻正和耀文一起躲在閻曉仙的閨房裡,大戶人家的規矩,即便是結婚的兩個人也是有各自房間的。剛才四皇子兩人躲在暗處,看著閻曉仙和小桃花拿著樂器去了正堂,急忙忙竄到剛才閻曉仙出來的房間,將房門關好,就躲在裡面。
“你聽,可是閻姑娘的歌聲?真是動人啊。”
耀文心裡吐槽,你個色魔懂什麽歌聲動人。
“哎,你說這個酒,是事前喝,還是事後喝?”
剛說了歌聲動人,轉頭就想那破爛事,耀文心了直搖頭,我管你先喝後喝。
“那和尚不是說,辦事的過程中喝嗎?”
“是嗎,那可怎麽辦?你帶藥了嗎?”
耀文心說果然,你這軟雞沒藥根本起不來,型號早有準備。順勢從懷裡掏出一瓶子神油遞給意渚。意渚接過神油,倒出一些,順著鼻子吸進去。
一曲歌罷,閻曉仙謝過各位賓朋,在大家的讚揚聲中走出正堂,接下來是東奇的表演,閻曉仙今天的任務算是完成了。她在正堂門口停了一會,看看正在正堂中央練武的東奇,此刻東奇喝的有點多,面紅耳赤,赤膊上半身,虯結的肌肉配合那英俊的面龐,閻曉仙一下就臉紅了。
“還是小姐有眼光,挑了個好姑爺,要不是當初小姐一力堅持,哪會有今日風光,那可是太監唉,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太監呢。”
閻曉仙也很得意,當初閻富山本打算將她許配給莫當縣的一個秀才,那秀才生的醜陋,身體也不好,一副病鬼模樣,閻曉仙當然不願意,為了逃婚她躲到東奇家裡。東奇與閻曉仙是發小,互相愛慕,經過了激烈的鬥爭後,最後閻曉仙以死相逼才換的閻富山同意。當時一起繡花學琴的姐妹還笑話她選了個莊稼漢丈夫,現在怎麽樣,莊稼漢變武狀元了。
閻曉仙看著正堂練武的丈夫,那一拳一腿虎虎生風,運轉的內容讓東奇的肌肉都開始發光,閻曉仙是越看越歡喜,幻想著晚上的快活,臉上一紅,轉身向著閨房走去。
“哎你說,那太監沒有那東西,是站著撒尿還是蹲著撒尿啊?”
閻曉仙打小沒接觸過太監,所以有這麽個好奇,可是你問小桃花,這小桃花上哪知道去。
“按我想,應該是蹲著尿吧。”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推開閨房的門。突然一陣人影閃過,小桃花後腦一疼眼睛一黑摔倒在地,沒了聲音,閻曉仙來不及驚叫,嘴巴就被人捂住,雙手也被人死死鉗住。
屋子裡沒有點燈,等閻曉仙適應了黑暗,借著門外的月光看清面前的人,才發現這人就是當日在街上要跟自己搭訕的那個壞人。
身後的門被人輕輕關上,閻曉仙再也看不清屋子裡的情形,她的嘴裡被人用一團絲綢堵住,雙手雙腳也被人用繩子綁起來,有兩個人將她抬到床上。
閻曉仙賣力掙扎,但是另外一人用銀針扎在閻曉仙耳後和脖頸後的穴位上,閻曉仙頓時覺得昏昏沉沉沒了力氣,連雙腿都沒辦法夾緊。
然後腳上的繩子被解開,閻曉仙想要同腳掙扎,或是踢開那兩人,但是這腿稍微抬起便沒了力氣,正好被那人抓在手裡。
“妙了,還是個香美人。”
意渚忍不住把頭埋在花叢間吮吸,同時自己也開始卸甲。耀文在一邊也沒有乾看著,他也被抹了神油,現在正是起興,閻曉仙他沒份,地上不還昏迷著一個小桃花嘛。
這樣床上一對,地上一對,有道是:
狂風吹亂梧桐葉,白蛇直入芳草門。
春蠶破繭照暖月,香汗穿谷入凡塵。
寒鴉嘶叫馬蹄響,淚眼朦朧看不真。
床透星光廝殺影,美肉融融我狂奔。
塞上酥生朱紅印,纖腰輕起水波紋。
珍珠全在枕邊落,神闕得灑百道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