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慶泰見耀文直愣愣的盯著自己看,心裡也是發毛,你說你那麽高一個人物,自己只不過是拿了你落下的一個汗巾,至於追到人家宴席上來討債嗎?他怎不說那汗巾多貴呢。
“怎麽,您二位認識?”
閻富山看到這倆人互相盯著看,心說難不成這臭牛鼻子也偷過這耀校尉的東西,這二位可千萬別在自己這屋子裡打起來呀,若是碰壞個桌椅板凳可是不小的開銷。
“啊?不認識,不認識。”
耀文最先反應過來。李慶泰一聽這貴人說他不認識自己,想想那天自己穿的衣裳,再摸摸帽子上的祖師爺,心裡念上一句,祖師爺保佑,這貴人肯定是把自己給忘了。
“啊哈哈,確實不認識,只是看這位施主面善,當真是福源廣袤的好面相啊。”
“你不認識他?他就是山君廟的李道長,就是三年前給康尚書算命,說他能一年之內就能當上尚書,當時康欣還是吏部員外郎,年底就因為稽查黑蜂蜜有功,被父皇提拔為吏部尚書。就那位真空道長李慶泰,你怎麽可能不認識?”
四皇子有些奇怪,這耀文今天一進來就盯著這李道長看,還說不認識李慶泰,因為成功語言了康欣的成功晉升,在京師民間不好說,但是京師官場很多人都認識李慶泰。
“奧,啊呀呀,原來是李道長啊,失禮失禮,在下耀文,哧蘭多蒙耀文,您還給家父看過面相,您忘了?”
被四皇子點出來,耀文隻好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一邊跟李慶泰行禮,一邊擠眉弄眼。
“額,貴嚴是?”
李慶泰看這耀文沒打算找自己麻煩,反而是一副剛認出來的模樣,雖然覺得蹊蹺,但是還是打算配合,畢竟他可得罪不起這些貴人,看他擠眉弄眼的樣子,再想想那天他說的那個買賣,李慶泰決定繼續裝糊塗。
“家父就是長軍營都督耀下諱亭。”
“奧,原來是耀都督的公子,失禮失禮。”
兩個人都很尷尬,旁邊看著的兩個人也覺得尷尬,不過閻富山是有眼力的,馬上轉移了話題,然後邀請四皇子和耀文去後堂休息。像四皇子這樣身份的人一般是不會參加一個小小校尉舉辦的宴席的,今日四皇子過來也是嚇了閻富山一跳,心想東奇的這位同僚可真是夠意思,居然把皇子給請了來,這位是什麽人物,皇子啊,以後就算不是皇帝最起碼也是個藩王,這樣的人物來參加自己女婿舉辦的宴席,這是能吹一輩子的榮耀。閻富山本想讓東奇也出來一起迎接,但是四皇子此來比較低調,不想搞出太多動靜,即沒有讓了人唱名,也沒讓手下聲張。當然了,四皇子想低調,也不能讓人家在正堂呆著,經過在正堂與李慶泰的那段插曲,閻富山就將四皇子與耀文二人請到後堂,由東奇負責接待。
負責在後堂練武,聽下人來報說是四皇子來了,也是嚇了一跳,隨意擦了擦身上的汗,換了件正裝就出來迎接,在後堂的院子裡遇到了閻富山一行。
“卑職,長軍營左校尉東奇,參見四皇子,給四皇子請安。”
東奇先是跪下磕頭行臣禮,然後又站起來行奴才禮。這兩種禮數是不同的。天龍國先祖入關的時候一度想要效仿當年統治中原的斑寅族,將人分成九種,其中最高的國族就是跟著太祖打天下的天龍人,其次是沒跟著打天下的天龍,之後才是其他民族。
最早跟著太祖打天下,並且在立國之後地位最高的將領們,其出身多為太祖起兵前的家奴。也就是奴隸,所以後來見過之後,為了在其他臣子尤其是有角人的面前彰顯與皇室的親密關系,常常自稱奴才,也就是奴隸中的人才之意。這種稱呼在後來延續,很多臣子賊了拉近與天龍國皇室的關系,往往也會自稱奴才。這種行為多出現在天龍人內部,有角人起初自持身份,在朝堂上只會自稱為臣,羞恥於稱什麽奴才。當然了,隨著時間推移,這種矜持慢慢消散,奴才從一個讓人不齒的稱謂變成了地位的象征,只有與皇室關系親近的大臣才能自稱奴才。這時候東奇在四皇子面前雖然沒有自稱奴才,但是其在正常的人臣禮後又說請安,並且配合著拍打袖口的動作,其實就是奴才的禮節。這裡明顯東奇面對四皇子有些失措,同時也能看出東奇確實功利心有點太強了。
四皇子進了後院就開始四處撒麽,想要找到那個讓他心心念念的女人,對於東奇的行為並沒有注意到,隨便說了句平身就過去了。耀文雖然注意到了,並且對東奇的行為非常不齒,但是想想今天自己來此的目的,也沒有表現什麽。
東奇看到四皇子對於自己行奴才禮並沒有反感,心裡還覺得自己賭對了。這四皇子莫名前來,肯定是看中了自己在演武上的表現,聽聞四皇子在朝中的勢力大多在文臣中,武將之中並沒有什麽盟友,如今長角亂匪橫行東南,軍中話語權越來越大,四皇子一定是也想在軍中發展自己的勢力,所以才來拉攏自己這個武將新貴。
想到這,東奇看著四皇子的眼神開始變得熾熱。意渚是一丁點也沒感覺到,他在東奇家的後院轉了一圈,沒發現閻曉仙的身影才回過神來,見大家都看著自己,乾咳一聲。
“額。東愛卿這宅子不錯呀。”
這話就是沒話找話了,東奇的宅子在京城只能算普通水平,連中等偏上都不算。
“哎呀呀四殿下好眼力,這房子可是十分難找的,要知道這是在京師,啥東西都貴的捏,我這女婿還是個不知道節省的,這租金人家說多少就給多少,還是老西我來了,去找那房東談了半日,這才每月免去四吊錢,若是任由他們去經營,老西我這點家業早晚讓他們敗光了。”
閻富山是有話接話,聽到四皇子說宅子就絮絮叨叨個沒完,東奇覺得尷尬,四皇子也就覺得厭煩,你一個山陰省地主,聽說還經營著煤炭生意,還會在乎四吊錢。不過他是客人,不好說什麽,東奇看出四皇子尷尬,於是開口打斷自己嶽父。
“嶽父大人,前廳還有許多客人,四皇子我這邊陪著便可,您去前廳接待吧。”
閻富山也樂的去前廳多認識點貴人,他是做生意的,到哪裡都不忘了交朋友,只不過他生性摳門,交不下什麽罷了。
跟四皇子告罪,閻富山離開後堂去了前廳,留下東奇陪著四皇子與耀文,還有幾個下人服侍著。東奇邀請四皇子與耀文到書房喝茶,四皇子欣然同意。
到了書房,耀文率先開口。
“東校尉,今日大喜,怎麽不見弟妹?”
“奧,內子在臥房梳洗,晚上要洗開始自會到正堂獻唱。”
天龍國風氣比較開放,女人也能拋頭露面,到別人家詢問人家妻子的去向並不冒犯。主人家辦酒宴,大多都要演些節目,除了從外面請來的戲班或者樂隊,主人家也要出人表演,一般就是文人寫詩,武人練武,女人就是唱歌跳舞。
“東愛卿,今日可有什麽節目?”
四皇子在書房裡正四下打量,聽到耀文他們提到閻曉仙,於是開口提問。
“自然有的,在下粗通武藝,待會宴席開始後會表演武藝。”
人家四皇子想問的是閻曉仙有什麽節目,聽到東奇這麽說,也不好再開口詢問,隻好轉移話題。
“本宮聽聞東校尉在京軍演武上大放異彩,得了父皇獎賞,不知有何過人之處,演武當時本宮有公務在身沒能一睹為快,甚為遺憾。”
東奇一聽,你問我這個,太好了,定是四皇子拉攏前的考校,這可要好好作答。
“在下自幼習武,九歲時被老家一個道人看中,傳授了一門功法。”
“哦?是何功法,叫甚名字?”
四皇子對武功這東西也是比較感興趣的,前些年他為了恢復男人雄風,聽了不少江湖騙子的建議,學了不少功法,大多是些花把式。
“這功法名字古怪,叫什麽《遊蛇功》,主修陽剛內力,據我師傅說,修煉到最高層次可以禦空飛行,開山裂地。”
“當真有這般厲害?愛卿修煉到何種地步了?”
“卑職只是修理拿到第五層,看看能水上行走,隔空打人。”
四皇子覺得厲害,但是他不懂武學,於是轉頭看向耀文。
耀文雖然自己武藝平平,但畢竟是武家出身,對練武這方面的見識還是有的。
“殿下,所謂禦空飛行開山裂地只是虛言傳說,現實中,能練到隔空大人,水上行走,豎起爬山就是大成,在我天龍國境內便是近乎無敵的存在。”
東奇得意點頭,這是他敢以有角人身份闖進天龍國官場的依仗,不說別人,就東奇自己,目前還沒見過比自己能打的。
“這水上行走是何意?是能在水上走路嗎?”
四皇子不解發問。
“非也,乃是憑借輕功與雄厚的內功,在水上快步疾馳,並不能真的在水上走路,豎起爬山也是同理,就是不用雙手,僅靠雙腳衝上峭壁。”
“原來如此,那隔空打人呢?”
“隔空打人就是將內功凝聚在一點,然後釋放,在數米甚至十數米的距離攻擊敵人。”
四皇子一問,耀文一答,東奇在旁邊止不住的點頭,看四皇子的樣子,今天之後對自己應該是很滿意的,當然了,四皇子對他很滿意,但是對他老婆更滿意。
“你這麽懂,你會嗎?”
四皇子一句話把耀文哽住了。
“奴才,奴才當然不會了,奴才哪有東校尉的本事。”
見耀文尷尬,東奇趕忙出來幫忙打圓場。
“兵家不僅是練武而已,行軍扎營,謀略計策,糧草運算,都是學問,耀文校尉此次演武也是在後勤方面立功,得了陛下嘉獎的。”
四皇子對東奇的話不置可否,他可太清楚耀文是個什麽人了,在身邊當個弄臣可以,本事,他可沒有。
“這隔空打人很厲害嗎?本宮聽說東校尉手下有一支三百人的部隊, 人人都能隔空打人,演武那日就是他們大放異彩。”
“正式,卑職的師傅除了傳給卑職練武之法外,還交給卑職一種練兵方法,可以讓內功不雄厚的人通過結陣將內力外放,只要領頭一人內功雄厚便可。”
“原來是這樣。”
四皇子突然想起后宮那些太監,意渚小時候曾在父皇的帶領下與太子一起看到過禦馬監太監們演武,那時也有還幾百可以發射內功的太監兵,應該是差不多的東西。
“姑爺,老爺說皇上的聖旨來了,讓您過去接旨。”
東奇聽到下人來通知,心裡高興,這是演武時候的賞賜旨意,今日才來定是皇帝知道自己要辦宴席,特意壓到今天,讓自己人前顯聖一番,再看看四皇子,心說你老子都這麽看重我,你還不快點招攬我?
東奇邀請四皇子一起去接旨,講道理皇帝的旨意,全府上下無論高低只要是男的都要去接旨,像這種給東奇升爵的旨意,就連街坊家的男丁都要過來,四皇子也不例外,但是四皇子今天不想去接旨,剛才他就一直想怎麽把東奇支開,當然不會放過這樣一個好機會。
“東下位,殿下今日是微服來的,外面人太多,四皇子不宜露面。”
東奇一想也確實如此,外面人多,四皇子出面的話安全沒辦法保證,於是跟四皇子告罪,請耀文幫忙招待四皇子,自己轉身去了大門。
見東奇走了,四皇子朝耀文使了個眼色,耀文會意離開書房,朝著後院的幾間房子轉悠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