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半遮半掩,昏沉的天光透进罅隙。
屋内的气氛潮湿黏热,令人耳热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回荡。
“这里能留一道痕迹吗?”
得到迷蒙中的允许后,脖颈被轻咬了一口,再安抚地伸舌舔舐。
如果没有持续的咕啾咕啾水声,五脏六腑都持续被搅动的沉重快意,这只会是一个黏糊的吻。
夏丘凛纪咬唇扭过头,忍耐着自己不发出已然沙哑的呼吸声,侧仰起脖颈。
把被吮咬发烫的耳垂压在枕头下,在急促呼吸中,竭力压抑自己忍耐不住的呜咽。
光线暗得恰到好处,侧头看时,朦胧含泪的摇晃视线中,能依稀认出压住她手腕的蜜色手臂。
肌肉紧绷,虬结的青筋暴起,压得床垫深深下陷。
一滴汗珠凝在流畅的肌肉线条上,随着动作摇摇欲坠,似落不落。
终于滑落下,濡散在她的小臂肌肤上的同时,她仿佛被砸入沸腾发烫的温泉,浑身骤然绞紧,肌肤泛起情意蔓延时的粉红色,被唤起的细汗覆满。
她听到金发深肤的男人低低地喘了一声,研磨力量更深的同时,整个人被按进了他的怀抱。像是要把自己每一寸肌理都镌刻在她身上。
她抬起手,在宛如要被温泉池水溺毙的持续浪潮中,抬起手臂,勉强地攀住他宽实的背部。
剧烈运动中呼在耳边的好听喘息声,贴近后闷热汗湿的氛围,手心之下紧绷鼓起的肌肉。
隔着橡胶薄膜倾吐的情意,却仿佛成功融入了她的体内。
一切都让人如坠梦中。
………………好吧,现实是还要冲澡,还要上夜班。
夏丘凛纪很喜欢懒洋洋地不动弹,早上的那一次也因为生物钟加上连日疲累直接睡过去。这一次好多了。
但她靠在冰凉的玻璃墙上,懒得抬手,任凭降谷零拿着淋浴喷头冲掉她身上的沐浴气泡时,还是忍不住想起了那处三室一厅的公寓。
“没记错的话……………那处房子有浴缸。”
“是的,下次可以坐着泡澡,会很舒服的。
“真的什么都准备了啊......”
降谷零没有回答,视线移开,脸颊无声地被蜜红色的色彩蔓延浸染。
夏丘凛纪的身体被温水冲刷,牛奶白的泡沫随着水流流入下水道。她的心头隐隐泛起恶意的念头。
如果她这时候逼迫降谷零看着她,会发生什么样奇特的反应呢?
从套取情报的普通关系变成现在坦诚相对,彻底变质的关系,他真的会毫无动摇吗?
………………或许是因为她自己都在动摇,所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压下恶意,最后问出口的只是没头没脑的半句话:“会很辛苦吗?”
降谷零愕然听着,视线唰地移回来,上下仔细端详她片刻,抬手“啪”地盖住她的额头,来回摩挲探温。
额头被摩挲了下,像是之前胸部被.....她默默停止联想。
“有点热,但应该不是发烧,降谷零脸颊还泛着红,但瞳孔危险收缩着,狐疑地看着她,“你认为我很辛苦......所以你打算让谁代替我辛苦吗?”
夏丘凛纪一下子不知道怎么作答。还有代替的说法吗?
搭在额头的手缓慢下移,拂过她还泛红的眼角,再碰了碰翘起濡湿的眼睫毛。
些微的痒,她忍不住眨眨眼,让眼睫毛刷过他潮湿的指尖。
深色的指尖游移,顺着她皙白粉红的脸庞轮廓继续缓缓下滑。
浅细的痒意蔓延在脸颊,让人肌肤发僵。水雾蒸腾的朦胧空气中,似乎多了些微妙又险恶的氛围。
夏丘凛纪的眼神止不住向狭窄浴室的出口。
降谷零看得分明,笑意不达眼底:“有的吧?可以替代的人。波本,或者透哥哥?你当时还宁愿忍着手酸,也要给他调十分钟的水割威士忌呢,小费都没找他要??”
或许可以形容为求生的意志。
她立刻抓住已经要抵住下巴的指尖,脸颊贴上去抬起眼,眸蕴着星光,卖乖地蹭了蹭:“零哥哥。”
降谷零:“......”
降谷零的话说不下去了。
他确实想看凛纪手忙脚乱地辩解,无可奈何后开朗又可爱地撒娇。
但她的底色是沉郁而疯狂的,三年计划是准备牺牲自己的。现在,她露出乖巧的笑意去卖萌。他知道她愿意,但他也想问的,会不会太辛苦了呢?
降谷零捏了捏她的耳垂,姿态很亲昵,但神情莫测,显然离愉快情绪差得很远。夏丘凛纪看得懂脸色,也没有反向冲刺的打算。
她有些慌,撒娇没用的话,她还能怎么办?分手吗?
说什么似乎都不对。
她的头和语调难免都低垂下去了,带着先前残余的哭腔,仰起头小声索吻:“零......kiss......”
唇畔被顺从地轻啄一下,降谷零直起身子,拿着淋浴喷头的手拉她的背,冲她身后的沐浴露泡沫。
后背伤痕红痕斑驳,半隐的蝴蝶骨恍惚将飞。
他的眉眼投下阴影,神情有着蛰伏的温顺。
“你可能对我和‘辛苦‘都有一些误解,“降谷零低声笑道,“提前准备好三室一厅,邀请你同居,之后每天都和你在一起,白天一起吃饭,晚上一起睡觉。这种程度的辛苦,只是普通情侣级别的筹谋吧?“
夏丘凛纪想反驳,但无从反驳,最终有些惭愧。
不管如何,降谷零有能力,也有决心,和她交往和同居,是他的选择,他愿意维系这份甜蜜和酸涩并存,细想还很没羞没臊的关系。
她又该如何维系呢?
暂时没有想法,但也不太重要。
洗澡要洗全身,几处被来回接触的部位更是要重点关注。因此洗着洗着氛围更加不对劲。
两个人对视一眼,降谷零默默开了冷水,水流开到最大挡,结结实实地洗了一顿冷水澡。
心头的摇曳火焰和运动后的困倦本能,都用冷水浇熄。
洗澡,收拾,出门,工作。
先去和琴酒集合,地点在某废弃仓库。
来的人不少,有七八个,显然是大型活动。
夏丘凛纪没有戴口罩,随意地瞅了在场的所有人一眼,成功听到系统叮当作响。
显然,人去社交的好处有很多,被厌恶都变得更加容易。
伏特加简单介绍了在场的人:基安蒂、科恩、卡尔瓦多斯、雷司令、陀迪、波本、米斯特尔。
其中,雷司令是暖金色短发的女性,之前经常在欧洲行动。
因为原先卧底在国际刑警联盟的宾加被抓,临时代替他来日本,研究策划后续的卧底工作。
琴酒这次的任务是大型活动,于是把她也拉来。
而陀迪是朗姆的儿子,听说在朗姆不明不白地失踪后立刻哭着和那位大人表忠心,因此成功接手了部分朗姆的工作。
但他之前只作为黑四代愉快玩乐,工作能力一般,因此被那位大人塞进来磨炼一下。
其他人都很熟悉了。基安蒂和科恩都是琴酒小队的狙击手。卡尔瓦多斯是贝尔摩德的手下。波本更不用提。
伏特加是开枪杀人不眨眼的犯罪分子,但在组织里已经是脾气好的一批,只跳大家好的地方做介绍,把大家都简单地夸夸,米斯特尔都没落下。
人员介绍完毕,琴酒接过话头,摊开地图,指着地图上面的坐标,开始说明任务。
任务本身很简单,大家两两分队,去给泥参会的各个据点安装炸药。作为琴酒和伏特加去和泥参会谈判的后勤支持。
泥参会本身不大,做的黑|道买卖不入流,和组织的对比像是苍蝇对比乌鸦,黑衣组织根本懒得给眼神。但在朗姆失踪后,这类组织都有一些鬼祟的动作,试图吞吃一点黑衣组织露出的份额,像苍蝇一样烦。于是黑衣组织决定杀鸡儆猴。
不用太过力气,一个晚上就能解决。
“另外,有内线情报,”琴酒敲了敲保时捷的车皮,笑意愉快嗜血,“你们这七个人中,至少包含一个卧底。如果谁试图隐瞒…………”
卡尔瓦多斯也在被怀疑的范畴,但他没有多说,只默默打开狙击枪的保险拴,咔哒一声。他显然想表示??谁是卧底他杀了谁,隐瞒的一起杀。
基安蒂冷哼一声,立刻瞪向夏丘凛纪。夏丘凛纪耸耸肩扯出笑,一副“快来杀我”的欠打神情。
波本似笑非笑地把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看一遍。
科恩少言寡语,现在也一言不发。
雷司令神情麻木,显然已经习惯了组织的高压。
陀迪身为朗姆的儿子,恶狠狠地看着在场的所有人,连琴酒都不落下,只有自己介绍给父亲的波本幸免于难。
伏特加憨厚地笑了声,不动声色地上前挡住陀迪的视线,拿出一个小签筒:“七个人,抽签吧。”
………………电话里,琴酒和她说,波本装炸|弹,她负责监督。但现在有抽签……………
显然,抽签的结果,已经内定。签筒里面大概有什么机关。
卧底,是说波本吗?试图隐瞒,是说她吗?
这次行动......是对她的试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