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車男一看不妙,暗道:“不好!”可是手腳已被鐵鏈銬住,根本無法施展。發現腳板下有一根榔頭,也是急中生智,他踮起身子,腳板一跺,腳下榔頭彈出,飛出窗欞,向弓箭飛去,只聽“嗖”的一聲,榔頭打在弓箭上,弓箭手一歪,箭矢一沉,一支羽箭射了出去,從舞者慢慢掉落的紗巾上飛穿而過。
真是好險!若不是這一跺腳,那個舞者必定射個透心涼。長貴失手,恨恨的盯了囚車男一眼,撂下一句“後,後會,有期”,和他的同伴,悻悻而走。
舞者身形畢露,人群裡立刻爆發了一陣騷動:“妖怪!妖怪!”他們紛紛向舞者衝去,有人揪住她,不由分說往地上推搡。“打啊,打妖怪啊!”雞蛋,爛菜葉,木棒,石塊,泥巴,雨點般落下……
舞者嚇壞了,蜷曲雙腿,用手扶住那嬌豔的臉頰,大聲喊叫:“不!不是,妖怪!”
囚車男乾著急。事情有些突然,等到雲遮星反應過來時,人們已經對舞者拳打腳踢。她撥開人群,衝進去,攔著大家,抱住舞者的頭,憤然喊道:“你們不要打了!不要再打了!”
她全身護著舞者,人們的拳頭紛紛落下。好久,解了恨的人們才肯罷手。一個老太婆誶了一口,罵道:“哼,今天要不是看在這位美人的份上,我們早就把你撕了,吃了。妖怪,看你還敢不敢興風作浪?看你還敢不敢忸怩作態?惡心,哼!”說完,怒氣橫目的走了,走的時候還不忘記氣洶洶的踢了舞者一腳。
大家都憤憤不平,罵著舞者:“興風作浪!”“不要臉的醜八怪”,“惡心”!“呸”!
舞者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女,她痛得打滾,那身長長的絲綢連衣裙已經沾滿了塵土。雲遮星走過去扶住她,撫摸著舞者,舞者戰戰兢兢道:“不,我不!不打我。我不是。”她抱住了頭。
雲遮星道:“不是的,依依,我是雲遮星啊。”可憐的依依渾身發抖,嚷嚷著:“不,不是,星………”拚命的挪動身子,喃喃道:“不打,不打……”
雲遮星一把抱住她的頭,痛心的說道:“依依,你看看我,我真的是雲遮星啊。”依依失神的看著她,兩人抱頭痛哭。
“佗羅國怎麽這樣美醜不分,黑白顛倒呢?”囚車男對舞者的遭遇深表同情。
雲遮星扶著依依一瘸一瘸的朝“天歸來”酒樓拐來。早有店小二攔在樓梯上,喝道:“不許上去!”雲遮星問道:“為什麽?”店小二道:“你們不能住在這裡!”雲遮星道:“為什麽?我們昨夜不也是住在這裡嗎?”店小二向依依一指,道:“妖怪不能進住本店。”雲遮星上樓就沒好氣,根本沒有打算怎麽理睬他,只是用手隨便一撥,那人“咚咚咚”滾下樓梯去了。
上得樓來,又有人攔住去路,喝道:“下去,妖怪不準入內!”雲遮星這時已經失去了耐心,把依依輕輕放下:“我打你個狗眼看人低。”一個飛毛腿,那人已經飛起,壓在了先前那個人的身上。
她還不解恨,氣衝衝的就要奔下去,依依一把拖住她,說道:“不,另處。”雲遮星應道:“我們的東西早放在這裡,我們要到哪另處去?不走,本姑娘今夜就要住在這裡,看他們能拿我怎樣?”
她把依依一步步的挪向了客房,扶她到床上。這時,有人敲門,雲遮星把他讓到客廳,問道:“請問老板,有何貴乾?”
店老板嬉皮笑臉的說道:“使不得,使不得,請姑娘可憐可憐我吧!弊店本來就是個小號,做生意靠的是個人氣,住著個妖怪,叫我今後怎麽做生意啊?您就高抬貴手,還是另尋一家客棧吧。”
雲遮星把老板拉到另一間房,把門關上,道:“給你錢。”說著,從衣兜裡掏出剛才賣藝時賺的一大把錢,交給他。那人連忙推辭。雲遮星乾脆把所有的錢全部塞給他,說道:“這些,總該有了吧?”
老板忙說道:“不是錢的問題,今天你就是把金山銀山給了我, 我也不敢接納你們。”
店老板真是個難纏的角色,雲遮星心想:“哼!看來不給你一點看家的本領,我還就住不了店了。”她笑吟吟的走了過去,雙手搭在老板的肩上,眼迷迷的看著他。
這時,那張跟了老板六十幾年的老臉,皮笑肉不笑的,說道:“這,好說——”一股渾濁的口水直從嘴裡了流出來,說著,就去摸雲遮星的羅圈腿。
雲遮星擺了擺腰身,那老頭就伸手去解自己褲帶,眼睛睜得軲轆大的,連連說道:“這個,可以,可以……”
等到他去解雲遮星的腰帶時,一個飛毛腿踢在他的臉上,臉上火辣辣的發痛。他捂著臉,連忙說:“怎麽打人了,你?”她狠狠道:“怎麽打人?狗東西,你還真上手了。”說著,又是一拳送了過去,直打的那人眼冒金花。
她騎在老板身上,拳頭揮下。他哀求道:“姑奶奶,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您就饒了我吧,是我錯了,是我錯了,請您高抬貴手……”雞啄米般在地上磕頭。
雲遮星站起來,摸摸自己緊握的拳頭,吹了口氣,問道:“可不可以住?”老頭連答道:“可以住。”又問道:“可以住多久?”老頭答道:“住到您滿意為止。”雲遮星問道:“要多少錢?”老板道:“不,不要錢。”說著,連忙爬了出去。
她來到依依的身邊,依依從床上爬起來,說道:“星,快,活木。”看著依依被打得鼻青臉腫,雲遮星一陣心酸;再一看,依依鼻血直流,頭髮七零八亂,滿身的菜葉、雞蛋汁。掀開衣服,身上傷痕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