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寶走進依依房,接過依依手裡的包裹,說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好好的,為什麽要走?不說清楚,誰也不準走!”
雲遮星道:“公子,我們再也不瞞你了,我們是奉聖上之命,前來民間為依依尋找郎君,我們出外四個多月,幾乎跑遍了佗羅所有的地方,花盡了皇帝給的所有錢幣,還是沒有著落。我在聖上面前曾經發誓:依依沒有找到郎君,我絕不回宮。可是,依依要半途而廢,我有負聖命,罪該萬死。”
高寶滿腔同情,道:“自古皇帝女兒不愁嫁,堂堂一國之君,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難道還愁招不到一個駙馬?”
雲遮星給高寶使了個眼色,和他退到一邊,悄聲道:“你看她——”高寶傲然道:“怎麽啦?”
雲遮星難為情道:“看她五大三粗,醜不……”她實在不願把“堪言”一詞連說出來。高寶故意高聲道:“怎麽啦?我認為她很美,難道皇上不會為自己心愛的依依賜婚?”
雲遮星拉了拉他的衣襟,蚊語說道:“賜了,一個是元帥的長孫,聞信後飲劍自了;一個是大將軍的公子,聽說要和依依成婚,一夜之間逃到了國外去了。從此,京都的富貴子弟,紈子絝孫,無不談婚色變,‘從此京都無美男’,都逃走了。”
高寶固執道:“不行,我就不信佗羅國都是些附庸入俗之人,沒有一個欣賞依依的。”
雲遮星根本說服不了高寶,隻好說道:“你幫不了我們的,以前我們有豹頭腰牌附身,還可以行走天下,現在什麽也沒有了。你快走吧,一旦玉滿堂發現上當受騙,一定不會放過你的。你走了,我帶著依依繼續找郎君。”
高寶毅然決然道:“我是不會走的,你們為了救我,不惜讓出了豹頭腰牌。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獨善其身,非大丈夫的作為;助人為樂,急公好義乃人之常情。”
這時依依走了過來,問道:“你,結婚?”高寶搖頭,依依道:“沒有,結婚,怎麽,就是,丈夫?”
高寶很是納悶:身為依依,怎麽連“大丈夫”都不懂?他苦笑著搖搖頭,皺著眉頭,苦思冥想,突然喜形於色,道:“我有辦法了!保證今天就能幫依依的找到如意的郎君!”
看著高寶那個開心勁兒,絕不像是逗她開心。
兩個女人自然喜上眉梢,依依更是急不可耐,連忙問道:“什麽,辦法,快說,丈夫?”高寶故作神秘,不緊不慢的。
那天上午,“天歸來”彩旗招展,鑼鼓喧天。
吊腳樓下的四個柱子上纏了彩色的飄帶,掛著四盞通紅透明的大宮燈,每個宮燈上都有一個鮮紅的大字,合起來就是——“彩球招親”。柱子的兩邊還有一副對聯:
“搶彩球招才郎碰的是運氣,
娶新娘結伴侶靠的是緣分。”
征婚廣告上寫著:“現有美女,貌似天仙,品貌端莊,窈窕賢淑。彩球招親,喜配才郎。凡年滿十八周歲的未婚男子,只要不是六個指頭,均可參加,凡有意者,請踴躍報名,反八腳的優先。”
正在這時,一陣撥浪鼓聲由遠而近傳來,隨即就是一陣吆喝:“龜甲塑料破銅鐵啊,針頭線腦谷芽糖。龜甲塑料破銅鐵啊……”雲遮星站在凳子上貼廣告,側眼望去,一個老頭肩上扛著一根鐵扁擔,挑著貨郎擔從遠處晃晃悠悠的走來。他七十上下年紀,長長挺立,白須鶴發,精神偉岸,在離雲遮星不遠的地方佇立下來。
不一會兒,老人的擔子被一群小孩立馬圍住。他們手上有的拿著破膠鞋,有的舉著龜甲,有的抱著塑料……大聲嚷嚷:“長須爺爺,這個龜甲多少錢?”“長須爺爺,我的膠鞋。”“長須爺爺,我兌糖!”老人一邊收小孩手中的物什,一邊敲打著擔子裡的糖塊,樂呵呵的笑道:“好呢!針頭線腦谷牙糖啊——”
雲遮星很是奇怪,三伏天,正是酷暑逼人,滿街的男人都是短褂短褲,要麽就是裸著上身,人們薄衣單褂唯恐不及,這個糟老頭,卻是長袍裹身。更奇的是他左臂裸露, 右臂卻藏在衫袖裡,遮沒手掌,稱東西賣芽糖,用的都是左手。
雲遮星很是好奇,在凳子上一個翻轉,跳入小孩堆裡。也不打拱也不作揖,喝道:“長須老頭!”
老頭一愣,暗道:“何處來的野丫頭!?”也不打話,也不理睬,一心做著手中的活兒。
雲遮星見老頭不理不搭,甚是不爽,她扳過老頭的肩膀,威然道:“叫你嘞!怎麽不理?!”老頭睨了她一眼,道:“叫我幹嘛?你乾你的彩球招親,我賣我的谷芽糖,井水不犯河水,你不用叫我,我也不用理你。”
雲遮星氣不打一處出,若是平時,自己一定會與他理論清楚,甚至也會大打出手,只是今天是依依招親的大喜日子,不能憑自己的一時之興而壞了依依的好事。
她忍氣而不吞聲,道:“請問老者,為什麽不敢以真面目視人?”老頭很是困惑,雲遮星續道:“烈日炎炎,為何長袍裹身?”老者道:“這是家中留下的幾千年的祖訓,老子願意。”雲遮星道:“口口聲聲自稱老子,為老不尊。”
老者道:“老子不是我,是太上老君。”
雲遮星甚覺好笑,喃喃自語:“原來是個三藏臭道士。”老者道:“稟告這位姐兒,我不是三藏,唐三藏是為和尚,我是道士。”
雲遮星自是一驚,別看老者七老八十,可依然是耳聰目明,連她的輕聲細語也能的一清二楚,看來,此人不可小覷。又道:“藏嘴藏身藏手指,不是三藏是什麽?”
老人不理不睬,依然做著自己的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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