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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川不比逢春镇,终年严寒,灰色天空下是连绵不断的雪山,木石碉房镶嵌其中。这些房屋很零散,平顶、窗户窄、窗户纸上还绘着彩色的鸟兽图腾,屋檐下悬着银色的四角铃。
刑水水收回目光,抬手用离火化开落在肩上的积雪,拍了拍:“这么冷的地方,居然还会有蛊师。”
要知道蛊虫一般生长在多雨的山谷。
这种严寒地区若能出蛊,也应当是奇蛊。
想到这她不免担忧。
赫连生道:“越是极端恶劣的地区越出奇术,镜术就是出自苍川。”
一听镜术,就不免有个疑问:关无山为什么会镜术?刑水水摸着下巴,总不可能是杜谛竹教的。
他们还没找到住的地方,就已经惹人注目,只听旁人议论纷纷。
“这么冷的天这两人居然穿春衫!不怕冻成冰雕?应该是从苍川外来的吧!”
“左边那个是修士,右边那个是妖怪,不对!这人和妖居然能走在一起!我没看错吧?“
赫连生有修为,刑水水有离火护体,两人自然不怕冷。问题是苍川人在外都会穿一件红棕色、厚狐毛翻领的民袍。只他们一个薄粉衫若春桃一个白轻衣卷雪。
生怕不被人认出挂在灵山通缉令上。
“最近确实有很多外人要来苍川,我记得灵山也要来,好像是为了抓叛徒,什么叛徒?灵山居然出叛徒了?”
“赫连家少主为爱叛道,你们没看话本吗?!!!说好去抓背叛她的女子,结果一见面就又被勾了魂,灵山都气疯了!“
“好像见过通缉令。忘记长什么样了。等会我再去看看。”
刑水水扭头看了赫连生一眼,没想到行踪已经暴露,事已至此,也只能低调行事,她拉着赫连生进了一个衣阁,换了民袍。
她还是头一回穿这么复杂的衣服,玛瑙珠无意间勾住赫连生的腰带,皱眉去扯,扯不下来。小手已经冻得有些苍白。
少年捉住她的手,漆黑的眼瞳看着她。
“水水,你再扯就扯下来了。”
蓦然听到“水水”两个字,刑水水差点就要跳起来,她耳根的绒毛竖起,暗戳戳别开眼。
就是随口一说,他居然真的就这么喊了!
赫连生将勾在上面的玛瑙珠解开。
刑水水问:“后悔吗?”
赫连生看向她:“悔什么?”
她认真说:“叛道。”
刑水水双手搅动着玛瑙珠,低眼:“没听他们说吗?灵山在通缉你,你回不去灵山,现在也回不去赫连家了,只能跟我一起亡命天涯。”
赫连生抓起桃源剑,勾笑道:“正道魁首当惯了,偶尔当回亡命之徒也挺好。杜谛竹在通缉令上挂了上千年,你何时见灵山奈何的了他?”
刑水水愣了愣,心想这人真是傻,好好的正道魁首不当,偏要“亡命天涯”。
情绪纵使万般复杂,阿姊的事还是首位。
换好衣服出去,果然低调了许多。
刑水水打听一番苍川的蛊师,听到了这个答案:苍川之前有一族名为端木,世代为蛊师。端木族的人常年住在雪山上,待冰雪消融时,住在雪山下的人们总会见到他们在集市上买毒药回去炼蛊。可百年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雪封山,人们再
也没看见端木族的人下过雪山。
联想到浮灵镜中所见。
她说:“我在贺唐州的记忆中看见这是他娘留给他的,难道他娘跟这端木一族有关联?”
赫连生出声:“有没有纠葛不知道,镜无双之前也姓端木。”
刑水水有些意外,前世只关注杜谛竹去了,倒是很少关注他这个师父。
她好奇问:“可为什么后面……………“
旁边正巧是一家茶铺,锅中正在熬咸奶茶,奶香扑鼻,刑水水拽着赫连生走进去,要了杯奶茶的同时也点了一份奶嚼口,洒上炒米拌了一会,听赫连生说。
“镜无双之前叫端木无双,从小被寄予厚望,他父母想他修蛊术,成为一代蛊师,但镜无双不想当蛊师,只想自创一种奇术证明自己,因而与父母赌气离家出走,也就是这时候,他专修镜术,对外宣称自己叫镜无双。”
后面的事刑水水都知道了。
最开始谁也没把镜无双和他的镜术放在眼里,直到他击杀上官祝瑶,一举成名,世人皆称一代镜术宗师。
虽说镜无双只收了杜谛竹一个徒弟。
但谁知道关无山的镜术是怎么回事。
刑水水看了眼雪山的方向。
一切的疑团好像都藏在那。
眼看天色渐晚,还是明天再上山吧。
找不到客栈,他们住在一处好心人家,刑水水吃完馕饼就躺在炕边,油灯放在窗边照亮深蓝色的夜空。
她手放在额头上,赫连生也坐在炕边。
刑水水坐起身,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赫连生,你之前来过雪山这边吗?总感觉你对苍川很熟。”
这一路都是雪,看不见路,初来乍到,得多亏了在赫连生才没有迷路。
赫连生看向窗外:“之前来过。”
“来这干嘛?”
“找你。”
刑水水一愣。
赫连生道:“其实不止苍川。还有骆丹、青州、东海、青丘、三岛仙山、朱雀水榭、玄天城、冀城。”
很多都是刑水水没听过的地方。
她问:“就单纯找我吗?”
赫连生嗯了一声,没有看她。
刑水水爬过去,双手蓦然捧着他的脸笑了:“你知道日照金山吗?”
赫连生盯着她眼睛,问:“这是什么?”
刑水水漆黑的眼睛比屋中的油灯都要亮,算是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了。少年很久都移不开,听她嬉笑着说。
“日出的时候,日光照在雪山顶上,山峰鎏金,非常漂亮。我们叫它日照金山,我家乡一直有个说法,听说看见日照金山的人会幸运一整年,倘若我阿姊的事顺利解决,我们可以在苍川多待几天!赫连生......总感觉你遇见我之后挺倒霉的......又
是被骗又是挨刀子的,还差点死了,若有幸能看见日照金山,这样你应该就会幸运一点了。”
赫连生抓住她胳膊,俯身勾唇道:“不需要日照金山,我家乡也有一个说法,叫遇水则发。”
后面四个字他故意念得很慢。
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挨的极近。
刑水水眼瞳微微睁大。
到底是有人见不得他们好,她还没说什么,门外就来个不速之客,这家的主人疑惑,正要开门,只听耳畔嗡地一声,桃源剑突然飞出就横在门栓上。
赫连生侧头,眼中杀意尽显。
“薛九灵,滚出来!天雷劈不死你还夺舍重生了是吧!老子前段时间状态不好,还没去离火山庄找你,你就自己送上门了。还敢来苍川?这也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不是为你阿复仇?你就是我的!给我滚出来继续打。”
外面人尤其嚣张。
一听就是杜谛竹。
几百年前的记忆慢慢回笼,刑水水握住栖瞳,就算前世复仇找错人,杜谛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想到他在这个节骨眼找上门了。
不是挨打了?
看来还没挨够。
她对赫连生说:“无关紧要的人而已,我斗他有经验。让我来。”
桃源剑飞回少年手中。
杜谛竹终于踹开门,呵呵冷笑:“死丫头,你果然还活着,百年不见了啊,可真是手段了得。上来就把灵山闹了个天翻地覆啊。”
刑水水嬉笑道:“灵山杀了你师父,被我闹得天翻地覆你不高兴?哦,你最近好像确实不太高兴,我听说是被打了,倒不意外,毕竟整个修真界仇人最多的就是你无相山。怎么了?伤还没养好就来找我了?”
杜谛竹指着刑水水身后的赫连生:“还不是你这个死相好找我麻烦?”
他皮笑肉不笑:“薛九灵,要我说你若是真有本事就再打一场,别让你这个死相好来。堂堂灵山山主之徒成天和你这个妖物混在一起也不害臊。”
刑水水显然没反应过来。什么找他麻烦?赫连生难道之前找过他麻烦?还是说??把杜谛竹打了的人就是赫连生。
她猛然侧头看向赫连生。
少年抬剑对准杜谛竹,讥讽道:“都留你一命了,还来找死吗?”
真的是他。
这五年离火山庄没被找麻烦,还得多亏有人把杜谛竹打了。之前都以为是杜谛竹哪个仇人,没想到是无冤无仇的赫连生。
刑水水不傻,很快就明白是为什么。
是为了自己才去找杜谛竹麻烦的。
她逐渐意识到,
分开的这五年,赫连生似乎做了很多事。
重逢之后的每一天,好像都在慢慢发现。
杜谛竹对赫连生没什么好脸色:“滚一边去,我不想和你打,灵山的人就应该留给灵山狗咬狗。
转而看向刑水水:“薛九灵,我就问你,打还是不打?”
刑水水回神道:“不打。我有要事。你想打就去灵山找上官候月。”
杜谛竹冷笑:“少提那个毒妇。你能有什么要事?来苍川不就是为了再和我决一死战?”
刑水水抱手道:“自作多情。我来苍川干什么都跟你没关系。赶紧滚回你的无相山。我已经知道当年杀我阿姊的人是谁,暂时没你的事。就是因为那个人也会镜术,我才会将他错认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