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看着她的凤眸逐渐变得灼热,人也跟着逼近她。
江月凝甚至可以清晰的闻到他身上的杜松香,心跳因为他的靠近而慢慢加快,心里头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慢慢上来,她的手指紧紧地掐着自己的袖口,随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大步。
然而却不小心踩到了外袍的下摆,整个人往后一仰,眼看着就要撞上身后的那扇屏风,她惊呼出声,脸上满是惊慌,一双手下意识想要往前抓住什么。
电光火石间,一双干燥温暖的手掌攥着了她的手臂,将她拉了回去。
只是惯性使然,她整个人都跌进对方的怀中,撞上谢铉胸膛的那一刻,江月凝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缓了半天才将眼泪重新逼了回去。
背上贴着的手带着炙热的温度,隔着薄薄的衣裳,仿佛这滚烫的温度要传到她的心里去。
只是她顾不上背上的那只手,方才的那道撞击,她疼得双眼蒙上了雾气,眼尾泛着嫣红,鼻尖通红,双唇微微张开轻轻喘着气。
这样一幅模样落在谢铉的眼中,又是另外一幅模样,他握着她手臂的手收紧,眉心紧皱,低哑的声音响在耳畔:“我有那么吓人?难道我是什么吃人的怪物?”
江月凝好不容易慢慢缓过来,却突然听见他的质问声。
她心里有些委屈,半晌才仰头看他,面上强装镇定道:“妾身只是,只是一时没有站稳,并没有害怕世子………………”
他方才那副样子可不就是跟要吃了她差不多,那晚他喝醉都没有这样,那双带着侵略性的眼睛看着她,让她忍不住心颤。
她贴着对方,明显感觉到了他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她脸上一热,想要从他的怀中退出,然而背后那只手却没有松开的意思。
谢铉垂眸见她白皙的脸颊透着绯红,按捺着心中某种强烈的冲动,闭了闭眼,最后缓缓松开了她,眼中的情绪也被尽数掩藏了起来。
半晌之后,他轻轻一笑,漫不经心道:“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也值得你这般害怕。”
才从谢铉的怀中出来,江月凝突然听了他这话,却没有当一回事,下意识问:“世子想要妾身怎么谢你?”
他方才问那话的时候,她知道并不是在与她开玩笑,他帮了自己这样一个大忙,自己总归是要拿出诚意来谢对方的,可她却不知道对方缺什么,他好似什么都不缺。
谢铉没想到她会这般问自己,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突然笑了笑,片刻后收起笑,一双黑眸突然认真地看着她道:“我想要什么你应该清楚。”
这话一出,江月凝整个人都愣住了,她自然是知道他说的是什么,自那晚他喝醉同她说了那番话之后,她就明白了他对自己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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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不说话,谢铉又道:“算了,当我没说,你走吧。”
说罢他转身不再去看江月凝,只是藏在袖中的手却慢慢握成了拳头,他知道江月凝对他没有男女之情,可即便是知道,还是想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
只是再怎么试探也没用,她心里没他就是没他,日后还是不要再做这种蠢事了。
江月凝看着他的背影,在心里叹了口气,也在这一刻下了决心,然后朝着他走去。
身后脚步声响起,谢铉闭上眼睛,等着她离开,可是那脚步声不像是渐行渐远,倒像是离他越来越近,须臾之后,一双白皙的手穿过他精瘦的腰环住了他,一具温热的身体贴上了他的后背。
在他僵住的时候,温柔的嗓音从他的身后传来,轻轻问道:“这样,可以吗?”
之后他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声音,只能听见自己心跳如鼓,他的手上放在江月凝的手腕上:“皎皎......
就在谢铉转身的时候,江月凝突然想通了,如今找不到赵仪景,她暂时也不能与谢铉和离,她想着或许可以顺从他一些,说不定不用几天他就厌倦了自己,总比得不到一直挂念着好。
而且,她也不讨厌谢铉,与他接触心里也不排斥.......
所以当他的手松开她的手时,她以为是自己想岔了,其实谢铉对她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方才也只是她会错意了。
她面上露出错愕的神情。
正在发愣之际,谢铉已经转身面对着她,还未等她回神,下一刻就将她紧紧地拥进了怀中。
那力道大得江月凝怀疑他要用这样的方式了解自己。
无奈之下,她只能抬手轻轻拍了拍谢铉的背,提醒他:“世子,你抱得太紧了,妾身要喘不上气了。”
这时候谢铉才松了一点力度,他将脸埋在她的颈窝,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你不是不愿意………………
江月凝瞬间明白了他指的什么,差点被他这话也噎着了,趁着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她悄悄瞪了他一眼,她耳朵带着粉色,嗔道:“世子想哪去了。”
没想到他还挺会得寸进尺的。
谢铉听了她的话,抬起来看她,皱眉道:“所以这就是谢礼?”
眼前的少女点了点头,一脸无辜道:“嗯,不然世子还想怎么样?”
谢铉盯着那双明澈的杏眸,总觉得自己被她给带偏了。
沉默了一瞬,他直白问道:“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思,却又明知故问,我喜欢你,想要与你做真正的夫妻,你明白了吗。”
江月凝没想到他会这般直接,她怔愣地看着对方,一时之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见她这样的反应,他的一颗心逐渐冷了下去,可心里仍旧存着一点希望,又不死心地问她:“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
她一点都不喜欢他吗?
你可有一点喜欢他?
江月凝在心里问自己,她眉头轻蹙,想要从那团乱糟糟的情绪中寻找什么,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等她想要抓住的时候,又不见了。
最后她只得看着他,认真道:“世子若是想要妾身喜欢世子,或许妾身可以试着喜欢世子?”
蓦地谢铉放开了她,苦笑一声:“你这又算什么,你其实不必为了谢我勉强自己,你走吧。”
江月凝张了张嘴,见他别过脸不愿意看自己,她在心里叹了口气,离开前对着他道:“世子,妾身曾经说过没有不喜欢你,世子若是不给妾身试一试的机会也没关系,日后世子喜欢上了旁的女子,也可以将她娶进门,只是希望世子能给妾身一份
放妻书。”
“我不会再喜欢上旁人。”谢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肯定。
江月凝脚下的步子一顿,她没有回他,半晌之后继续往前走,出了里间。
直到江月凝进了碧纱橱中,谢铉的身体才动了一下,半晌,他突然懊恼不已,明明她都说了愿意试着喜欢自己,他方才在装什么清高?
重重的叹息从里间传出。
这一晚江月凝躺在床上睡不着,谢铉的话一直在她的脑中回响,闭上眼睛全是他用力抱着她的场景,辗转反侧不得安睡,她索性掀开被子坐起身,在昏暗的帐子中发呆,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凉风吹到了身上,她才又拥着被子躺回去。
翌日醒来的时候谢铉已经出门了,幸而谢铉如今在太常寺当值,每天早出晚归,她避免了与他见面,不用担心对着他那张脸心里会生出愧疚。
她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这天她问了朔奚有没有赵景的消息。
朔奚早在几天前就有了对方的消息,他本来是听从了谢铉的吩咐,把找赵仪景的事情暂时搁置,可却在给主子办事的途中碰到了刻意没去找的人。
这样的巧合让他提高了警惕,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告知夫人,他在暗中调查了赵仪景几天,没想到和夫人给出的所有信息都对上了,他正纠结要不要先和主子说了,再请示主子要不要把人找到了这件事告知夫人。
可眼下夫人正眼巴巴地看着他,他想了想,还是选择和盘托出。
江月凝手中的茶盏一时没有放稳,差点打翻了,幸好一旁的冬枝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笑着道:“夫人找了这些多年都没找到,还果真是世子身边的人厉害。”
朔奚轻咳了一声,其实他先前也一直没有头绪,这一次只能说是他自己运气好,瞎猫撞上了死耗子。
江月凝稳了稳心神,道:“可我从前在京中并未找到他,为何眼下却又在京中?”
朔奚回她:“赵公子之前确实不在京中,一直在西北一个不知名的小山村里养病,听说是当年峪城城破的时候,他和众多的将士一同抵抗回鹘军,在战场上受了不小的伤,后来小王爷赶到带兵逼退了回鹘军,赵公子才捡回了一条命,后来他辞了
军中的职务,回了那清静的村庄养伤,这回进京,也只是来奔外祖父的丧,听说赵公子小时候是在京中长大的。”
怪不得她之前在京中没有找到赵姓的高门大户,原来这里不是他家。
她心里的疑虑暂且打消了一些,她接着问道:“他外祖家是哪家?”
朔奚道:“前太仆寺寺卿陆大人正是赵公子的外祖父。”
江月凝曾经听说过这位大人,只是好像陆大人在去岁的时候因为中风而瘫倒在床,他的几个儿子都没什么出息,差点把陆家的家产都败光了,气得陆大人病情加重,这才开春没多久,人就没了。
对上这些信息后,江月凝心中的疑虑彻底消除,她心里有些急切,想要立刻去见他,可她总不能贸然上门打扰赵仪景。
她要怎么才能见到对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