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翁想了半天,終於說道:“老叟姓王,叫啥記不得了,以前別人都叫我王駝子,也有人叫我王半雷,至於我真名叫什麽,還真想不起來了。”
王半雷!這個名號李生聽過,而且印象深刻。
十年前,他被一個名叫王彧的人用一封挑戰信騙到了水仙嶺。
挑戰信中除了質疑他的武藝和醫術外,還在字裡行間透漏出要與他爭懂憶兒之意。
那時的他年輕氣盛,怎容得了這種明晃晃的挑釁。
正好懂憶兒的生辰就快到了,他說要為她到珍珠島去撈一顆最好的珍珠回來當做禮物。
他沒有說謊,只是他借機中途到了水仙嶺,去赴王彧的挑戰。
十八歲的他師出名門,又受過武林盟主的親傳,是江湖上呼聲最高的下一任盟主人選,光芒萬丈的他根本就沒有把王彧這樣的三流浪子放在眼裡。
之所以去赴約,只是因為那狂徒在信中提到了他心愛的女人。
他的女人,即便是那廝僅在信中的字裡行間有少許輕浮之意,他也絕不允許。
就這樣,他快馬加鞭的趕到了水仙嶺。
王彧那廝還真就在約定的地點等著他。
他隻用了不到半盞茶的時間就打敗了王彧。
可這廝說讓他等著,要找叔公來殺了他。
而那廝口中的叔公,就是風雲鬼手——王半雷。
他記住了那叔公的名號。
可,還沒等王彧去找叔公,就莫名的死了。
他並沒有下重手,王彧如何就死了?
他為其檢查死因,發現是中毒。
他想要查出王彧是如何中毒的,卻不知自己已經掉進了一個巨大的陰謀中,而他的命運也從此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小子,想什麽呢?”老翁王半雷在李生的後背拍了一巴掌,問道。
“沒……沒什麽。”
李生感歎命運真是會開玩笑,竟然在十年後遇到了王彧口中的那個叔公。
而且這個叔公還成了教他武功的‘大哥’。
只是,若是哪天這個大哥知道了,他的侄孫是死在了與自己比武中,會不會想要殺了自己?
“老叟困死了,要回自己的茅屋睡覺去了,明天晚飯時候,記得到月池來找老叟。”
王半雷說完,走去了與李生不同的岔路。
留下李生獨自悵然。
伴著繁星漫天的夜色,李生走回了齋舍。
輕輕扣了門,裡面傳來司言的聲音。
“還知道回來啊!門沒栓,進來吧!”
推門進去,見司言正坐在桌旁,手中拿著書,前面放著茶。
“抱歉,回來晚了。”李生輕聲道。
“你的肚子,好點了嗎?”司言抬頭看向他。
“嗯,好多了。”
李生洗手後,坐回自己的床鋪上。
可能是那半條魚早就消化了,所以他的肚子開始抗議的咕嚕嚕叫了起來。
“餓了?”司言問道。
李生有點尷尬的點點頭,又道:“不過,沒關系,一會兒就睡覺了。”
說完,他就到院中洗腳去了。
待他洗完回來,司言還坐在桌旁,面前多了一個油紙包。
她見李生進來,便將油紙包打開,裡面居然是三個包子。
“如果你肚子好點了,就吃吧!餓著肚子,是睡不著覺的。”
司言說話間,露出一抹笑容,雖仍是沒有半分脂粉修飾,卻有種姑娘家的溫婉自然的流露出來,只是她不自知而已。
李生的肚子此時又配合的叫了兩聲。
司言更是笑了,“快過來吃吧!”
李生也不再客氣,坐下吃了起來。
“你是特地給我留的?”他邊吃邊問。
“嗯。”司言坐在他旁邊喝了口茶,“不過,你不用謝,我也是怕你晚上睡不著,吵到我。”
李生吃著包子,肚子裡熱乎乎的,心裡也暖暖的。
“你,今天練得不錯。”
司言坐在床鋪上,看著吃包子的李生誇獎了一句。
“哪裡,我這身子骨,能練好什麽呢!倒是你的功夫真的很好,你以前是練的什麽功法?”李生咽下一口包子,問道。
“我以前……”司言剛要回答,忽然想起什麽來,話鋒一轉,“怎麽,這麽喜歡挖別人的底細嗎?”
“沒有,我只是隨口一問,司師弟若有誤會,不說便是。”
李生邊說,心中邊想到:這姑娘的戒備心還挺強,算了,以後還是收起對她的好奇心,免得惹她不高興。
“其實,說與你聽也無妨。”
司言這邊卻自己松了口。
“我從前是練寒功心法的,寒功你知道嗎?”
李生當然知道,雖然他自己從前是練純陽暖功的,可對於寒功心法也略知一二。
而且,這也正應了之前的猜想。因為,當年他為救浪子鄢,也就是花浪,知道了花家的武功心法就是屬於寒功派系。
看來這姑娘果然是江南玉瀾莊的花家人。 uukanshu
“不知道。”李生低下頭說道。
“什麽都不懂,還問。我說了,你又不知道。”
司言埋怨了一句,卻並沒有生氣的神色。
她接著道:“寒功練的是耐力跟速度,與咱們現在練的功法不同之處就在於寒功需要在水中練習心法,所以閉氣很關鍵。”
“哦。”李生吸取教訓,不再多言。
可李生的寡言並沒有阻止她想說話的興致。
“我之所以棄了寒功而來這九淮山修習五行功法,是因為一個人。”
“哦?”
“這人……你可能聽過……”
“誰啊?”
司言低下了頭,半晌,喃喃的道:“你還是不知道的好吧!”
“誰的心裡可能都有一段不想說的故事,不想說,便不說吧!”李生不自覺的感歎了一句。
司言抬頭看向他,眼神中有種不可思議的神色,應該是李生在她的印象中是個身體孱弱、膽子不大又涉世不深,沒什麽心機也沒什麽經歷的簡單男人。
所以,剛剛聽到李生的這句話,有點顛覆了在她心中的形象。
“這麽說,你也有不想說的故事?”司言還是沒能忍住好奇心,問道。
“我?”李生真想打自己這張欠嘴一巴掌。“我哪來的什麽故事,不過是一時的信口胡說罷了。”
司言吐了口氣,像是有點失望,又像是覺得她並沒有看走眼,這個李生就是個涉世不深的簡單男人,即便他有故事,也不過是些雞零狗碎的,她不會有興趣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