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上,一位年邁長者聲音洪亮地說著,見台下群情激憤,長者笑了笑,揚手虛壓,說道:“老朽不再贅言,請少婦人說兩句。”
台下頓時沸騰了起來,擠著向台上望去,只見擂台後面先是轉出兩名侍女打傘,接著四名侍女簇擁著一位衣著華貴的女人走到台前。女人全身素白,臉上蒙著白紗,身段窈窕,貴氣逼人,正是楊孟氏孟玉樓。
孟玉樓向眾人施了一禮,輕啟檀口,說出一串清麗的音符:“小女子家門不幸,造此劫難,六神無主,幸得幾位長者心疼晚輩,替小女子做主,想出比武招親這個主意來。小女子殘敗之身,不敢奢求,經此比武招親選得夫婿,是上天之意。不論老少美醜,小女子都願意嫁給他,為妻為妾,絕無怨言。”
“好~”台下人群鼓起掌來。
更有那好色之徒,叫道:“大美人,嫁給俺可好?哈哈哈。”
孟玉樓微微一笑,屈身行了一禮,說道:“比武招親,各憑本事。小女子告退!”
幾名侍女上來將孟玉樓擋在身後,簇擁著向後面去了。
先前那名長者又走上前台,朗聲說道:“根據先前定下的規矩,本次比武招親分為三關,第一關是文試,第二關是武試,第三個是比武奪魁。”
“什麽是文試?什麽是武試?”
“文縐縐的,什麽時候開打?”
“怎麽這麽麻煩?”
......
長者兩手虛壓,朗聲說道:“諸位安靜,聽老朽細說。承蒙各位抬愛,報名之人已超百數。若一一比試,恐怕要數日之久。況且,比鬥難免死傷,少夫人有好生之德,增加前面兩關。第一關文試,比試作詩,在一炷香內作詩一首,即為合格。第二關武試,比試氣力,能開三石之弓者,即為合格。第三關是比武奪魁。俗話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前兩關難定輸贏,故此第三關,須簽下生死狀,在擂台上比試高低。最後勝者,即為楊孟氏的夫君。”
說完,長者看看台下,回頭命人準備好香燭,再次開口,朗聲說道:“第一關文試開始,點香!”
擂台上,香煙嫋嫋升起,一炷香的時間開始倒計時。
台下的眾人紛紛叫嚷起來,有的怒叫不公平,有的大聲求助他人,有的悵然若失,後悔當初沒有好好讀書。
見幾名文士向家丁討了紙筆,奮筆疾書,還用手擋著,生怕別人看到,周倉也上去討紙筆。
家丁看周倉穿的破破爛爛,活脫脫一個叫花子,沒好氣地說:“滾滾滾!筆墨很貴的,你就不要浪費筆墨了。去那邊等著,等晌午就能開飯了。”
周倉低頭看了看自己,笑嘻嘻地說:“一炷香很短的,耽誤了姑爺我的時間,你擔待的起嗎?”
那家丁被周倉的話激起了性子,叫道:“你會作詩?老子頭割下來給你當球踢。”
“作詩有何難?你可聽好了。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周倉裝腔作勢地吟唱道。
剛吟唱完,眾家丁便一起哄笑起來。
周倉尷尬地摸摸臉:“怎麽了嘛?我作的詩不對嗎?”
“您老是李延年啊?失敬失敬。”一名寫好了詩的文士,心情大好,走到周倉面前,拱手行禮,打趣周倉說。
額,尷尬了,裝逼失敗,記錯朝代了。李延年竟然是漢朝人!
周倉也不反駁,作皺眉苦思狀,更引得眾人哈哈大笑。
擂台後方的樓閣裡,孟玉樓聽到下方傳來的笑聲,問侍女說:“發生什麽事了?成何體統!”
“夫人恕罪!”侍女急匆匆地往下面打聽去了。
不一會,侍女上來說:“下面一個叫花子,要作詩呢!”
“哦?叫花子作詩?那笑什麽?”孟玉樓皺著眉頭問。
“先前,他拿李延年歌糊弄家丁,被人識破,故而發笑。”
孟玉樓聽著,皺起的眉頭舒展開,嘴角輕笑起來:“這歌倒也應景。賞他二兩銀子,打發了去便是。”
“是!”侍女下樓交待去了。
周倉還在思索,一名家丁惦著碎銀,踱到周倉面前說:“別裝模作樣了,夫人有賞,快領了銀子去吧!莫要搗亂了。”
周倉看著那在空中忽上忽下的碎銀,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我不要銀子!”
“喲呵,挑三揀四的,還嫌少?”
“給點吃的。餓著肚子作不出詩來。”
見周倉不為銀子所動,家丁心裡倒有些敬佩他了,撂下一句“你等著”,去找侍女秋月報告去了。
侍女秋月也覺詫異,不敢定奪。叫家丁在下面等著,秋月提著裙擺,扭身上樓,向夫人稟報去了。
孟玉樓聽了,叫秋月從面前桌子上揀了些甜點給他。
秋月正要下樓,孟玉樓含住她,低聲問:“他來了嗎?”
秋月看了看左右,低聲回:“還沒有。”
孟玉樓點點頭,閉上眼睛,靠在了椅背上。秋月識趣地轉身,躡手躡腳地下去了。
秋月走下樓來,見家丁都去忙了,隻好自己把甜點交給周倉,問說:“作出詩來了嗎?”
“還沒想好。”周倉接過甜點,張開大嘴,一頓狼吞虎咽。
秋月回身問趕過來的家丁:“還有多少工夫?”
“那根香馬上見底了,還有一小會。”
“他要是作不出詩,再敢多事,直接叫人把他轟出去。”秋月冷冷地吩咐說。
周倉聽聞此言,連忙舉手,嘴裡含混不清地說:“慢著,慢著,我想好了。”
“想好了?”秋月狐疑地盯著周倉。
周倉將嘴裡滿滿的甜點生噎下去, uukanshu 裝模作樣地吟道:“靜夜思,李......不對,靜夜思,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秋月聽他把作者名字都快念出來了,心知他定是抄襲了別人的詩,但秋月搜腸刮肚了一番,沒想出這是誰的詩。
偏偏周倉還得意地傲視群雄,伸出手指,挨個點了過去:“你,你,你,還有你,你,老夫的詩如何?聽得懂嗎?”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文士呂范聽到周倉的詩,不禁癡了,喃喃地重複著。
“我去告訴夫人。”秋月丟下一句話,急匆匆地往樓上跑去了。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這是誰的詩?”孟玉樓自言自語地說著。盡管孟玉樓出身詩書之家,自持才學不輸男子,也想不出這首詩出自何處。
秋月見夫人皺眉苦思,小聲說:“說不定,真是他想出來的。”
“荒謬!他若有這樣的本事,還用當乞丐?”孟玉樓惱怒地說。
秋月雖然也知道這首《靜夜思》是好詩,卻分不清好在哪裡、與其它詩賦的差距有多少。而孟玉樓隻念了兩遍,就知道這首詩的分量,雖然只有寥寥二十字,但每一個字都是那麽考究,又似渾然天成,簡直是舉世罕見的佳作,絕非一般人能夠作的出來。
秋月嚇的不敢說話,孟玉樓惱了一會,說:“不管他了,給我盯緊了那個人。”
“是。那他算不算過關?”
“過吧!看他下一關怎麽蒙混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