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通過南城賭坊的人,聯系上了那位朝中的大人。
當初在廳上的話,汪貴沒有說謊,那個人確實是有本事的,只是能不能或者說願不願意幫就兩說了。
但是對於汪貴來說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經過這件事他確定了自己的想法,確定了樓思思的目的性。
邱飛鵬跟在樓思思的時間比汪貴更長,有些事情稍加點撥就能想通。
汪貴這個人確實很聰明,但有的時候恐懼絕對會影響一個人的判斷力。
汪貴就是這樣,由於樓思思給他的恐懼,讓他把樓思思看的太過複雜了。
也可以說是樓思思把心中最想要的東西隱藏的太深了,汪貴想的方向是對的,但是他根本想像不到樓思思只是單純的想要再回到獨孤風的身邊而已。
僅此而已。
這才是樓思思的目的性,有且僅此一個。
就比如在看見自家少主對顧軒的話如此聽從的狀況下的樓思思,終究是忍不住出口問道:“少主,我知道您不看重自己的身份,但是也沒有必要對那個顧軒言聽計從的吧。”
此時二人已經回到了城主府。
這也是顧軒的安排,所以樓思思才會問出剛剛那話。
“我的身份?我是什麽身份?獨孤家早就把我給除名了。”
這話獨孤風沒有對任何人說過,哪怕是顧軒,當然主要是顧軒也沒有問過關於獨孤家的事情。
如果要是問了的話,獨孤風可能也會告訴他。
獨孤家這個在大盛朝多數人眼中的前朝欲孽,之所以一直能存在到如今,當然有著自己的依仗。
像這種大家族不管是在廟堂之上還是江湖之中,都有著或多或少的聯系,又有哪一個是乾乾淨淨的呢,真要是乾淨的話到是存活不下去了。
就像這遼西碼頭買賣人口的事情,只不過是獨孤家所涉及的其中一環而已。
比這更髒更惡的事情,獨孤家乾可不少,獨孤風身為獨孤家的嫡系,曾經幫助這樣的一個家族所做下惡事更是不在少數。
獨孤家的教育方式就是一個畸形的教育,教育像樓思思這樣的侍刀童唯一的準則是忠於主,至於善惡是非他們不會告訴你。
以至於在沒有主的時候,樓思思就成為了那個能為一個饅頭而屠盡一船人的殺神。
而像獨孤風這樣的家族子弟,他們的教育準則也只有一條那就是服從。
服從一切,曾經的獨孤風也是這樣的作的,只要是這個家族所規定的事情,讓他去做的事情他都會毫不猶豫的服從。
獨孤風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是什麽好人,死在他刀下的人就連他自己都不清楚有多少個了。
但是他有著一套自己的分辨善惡的準則,而這些正好與獨孤家所做的事情背道而馳。
等他明白的時候,他選擇了逃避。
要是換做尋常的獨孤家子弟,但凡出現違背家族的想法,立馬就會被家族除掉,但是獨孤風畢竟是如今獨孤家家主的親兒子,還是這一輩中最出色的存在。
所以他享受到了這個身份帶給他的特權,除掉變成了除名。
不過也給了他一個回歸的機會,那就是一年的時間內,只要獨孤風想要回來隨時都可以,但是前提是回來之後要繼續履行身為獨孤家子弟該履行的義務“服從”。
從那以後獨孤風便離開了苗疆,從南部的叛亂,到東部的蝗災,再到北境幽州的戰亂,他都經歷了一遍,也都看在了眼裡。
但是他並沒有對任何出手相助,還是在一味的逃避。
至此在獨孤風的心裡認為這世上不止是獨孤家沒有救了,就連這個大盛也是沒有救了,不管自己走到哪裡,所看到的所經歷的都不是他想要的。
原來他看不慣的東西不止存在於家族中,這世上也皆是如此的。
當時他已經想好了,等到那一年之期到了,他就回到苗疆服從是不可能服從的了,至於是生是死也都無所謂了。
總之就是回到那個自己出生的地方,做個了斷。
直到在金銖賭坊遇到了顧軒他也沒有改變這個想法,他留下幫助顧軒最開始就是因為那個賭注。
但是跟顧軒接觸久了他發現,顧軒和他所經歷的面對的事情雖然不一樣,但是本質上是相同的。
都是在面對自己不喜歡的事情,而顧軒處理的方式與他卻截然不同。
獨孤風的選擇是逃避。
而顧軒在幽州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改變, 將自己不喜歡的事情改變成自己喜歡的,自己想要的。
這種方式獨孤風之前從來都沒有想過。
所以獨孤風漸漸改變了主意,他不打算再逃避下去了。
他要改變獨孤家,雖然他心裡清楚這樣的機會很渺茫,自己成功的幾率幾乎為零,但是他也要去做。
便有了在來遼西的路上他對顧軒說出那句話。
“如果我還有命回來的話,就不走了”
而進入到遼西城之後的所做所為也確實是顧軒等人之前想的那樣,獨孤風就是想在臨走之前,當然也有可能是臨死之前再幫助顧軒做些什麽。
這其中唯一的變故就是,他沒有想到在這城主府中能夠遇到樓思思。
這個曾經自己的侍刀童。
不過對於獨孤風來說,這倒也不是什麽壞處,反而讓他有機會將心中想說的話說出來。
將自己這些心中的東西給樓思思講了一遍之後。
屋內陷入了短暫的沉寂。
樓思思不再追問獨孤風為何會是那個態度對待顧軒了,而是將黑蠻拿在手中眼神堅定的說道:“少主,我能在這遼西城再次遇到您,這就是天意,不管少主接下來要做什麽蠻兒一定會跟您一起面對的。”
獨孤風聞言笑了笑,將黑蠻從樓思思手中拿了過來:“大官人不錯,他即將面對的東西,遠比我要處理的事情難搞的多,我希望你能留下來幫我履行那剩下的約定,這不是命令,從你被趕出獨孤家的那天開始,你其實便不是我的侍刀童了,這只是身為朋友的我一個請求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