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襄暗自揣測:我兒三輔自幼識文斷字,原來殿下中意識字的。
朱慈烺選出兩老兩青四名家丁,隨後便讓吳家家丁回去休息。
朱慈烺與吳襄商議道:“月餉暫定為每人每月一兩五錢銀子,祿米一石。”
吳襄驚詫道:“殿下,月餉定太高了吧。關寧軍也才每月一兩四錢銀子,祿米一斛。”
朱慈烺輕笑道:“你是想說父皇沒給那麽多銀子罷。”吳襄不言語算是默認。
“本宮自有盤算,不必擔心這些。”朱慈烺話鋒一轉,“吳總兵,你也是在關寧待過的老人兒了,騎營如何練兵本宮不摻和。
隻一個要求,龍驤營訓練強度不得低於關寧騎兵,爭取練出一支家丁水準的精兵。”
吳襄沈思道:“月餉要真是定這麽多,那練得狠些也說的過去。”
此時,張世遵才姍姍來遲,出府前英國公拉著他不住的囑咐。
張世遵心懷歉疚,作揖賠禮:“殿下,吳總兵,世遵來遲了。”
朱慈烺渾不在意,“你知道消息最晚,快過來。”
朱慈烺吩咐道:“吳總兵,你且先說說關寧騎兵的組織結構和火器配置罷。
吳襄緩緩開口:“關寧騎兵遵循大明軍隊武將官製,從什長、隊長、哨官、把總,到守備、都司、遊擊、參將,以及副總兵、總兵。
每營分為左中右哨,每哨千人。每旅五百人分為前後左右監五局,每局百人。
每局下設兩偵,兩偵下設前左和右後兩隊,就是火器什和弓箭什。每隊會配一門騎兵炮,多為湧珠炮,全營共八十門騎兵炮。”
朱慈烺一邊聽,一邊執筆記下。
吳襄繼續介紹道:“左哨領前左旅,右哨右後旅,中哨分為容旅和畸旅,畸旅下設炮兵百人配備二十四門大滅虜炮;旗鼓包括旗手,鼓手,巡查,軍醫獸醫、輜重和親兵。”
“左右哨下每哨下設前左右後局和督戰的監局;一局兩偵,作為基本行軍單位,每偵一隊二十五人;隊內一個隊長,一個旗手,一個督導。一個火器什十一人,弓箭什也是十一人。
騎局共一百六十二人,其中士兵八十人,將官層級共四十六人即:伍長二十人,什長十人,隊長、督導、旗手各五人,局總一人。”
張世遵有些出神,瞥見朱慈烺畫著什麽……
朱慈烺適時說道:“嗯,將校官比例還挺高,足夠更好控制作戰中的士卒。”
“迎戰時一旅出擊,另一旅為預備旅;一哨出擊時,另一哨為預備哨。”
朱慈烺心道,符合歷朝歷代兵家正合奇兵之道。
吳襄看了會兒朱慈烺畫的草圖,問道:“殿下,這是?”
朱慈烺將毛筆架在文山上,“方才吳總兵所說,過於瑣碎且繁雜,畫出來更直觀些。”
張世遵凝視半晌,嘀咕道:“是清晰了些,可我怎麽還是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
“這架構圖你拿回去慢慢捋順。”
朱慈烺與吳襄說道:“吳總兵,兵源……我們先去永平府試試,遼人性悍善騎射,人性淳實,勤務農桑,粗習文化。近年來不少遼人都逃難至山永一帶,作為兵源首選地最為合宜,如何?”
吳襄一時沒跟上朱慈烺思路,考慮幾息之後,回道:“那便依殿下,何時動身?”
“事不宜遲,明日!”
……
朱慈烺以不完全信任吳襄,需要時刻監視,避免龍驤營成為吳襄私人家丁的理由說服崇禎,崇禎這才允許他出京。
翌日清晨,朱慈烺與眾人挑選好膘肥體壯的戰馬後,一人雙馬,輕裝簡行,奔赴永平府。
一行人經通州,過香河,一路向東。
十月十日晌午,渡過河水冷冽的青龍河,抵達永平府城下。眼前的永平府城高三丈,周九裡十三步。
永平府城城池堅固,四周環繞著山海,地形險要,為直隸與遼東都司的交通要衝。
眾人由西水門入城,城內街道縱橫交錯,商鋪林立,一派繁華熱鬧景象。
朱慈烺心道,京東第一府,名不虛傳。
……
面色黝黑,相貌端莊的趙守時剛從一民居走出,便看到一群人呼呼啦啦往府衙方向湧去,心道,出啥新鮮事了?
他也沒多想,跟隨眾人來到府衙門口,見府衙前八字牆上貼著張告示。
趙守時正要捅咕身旁儒生打扮的同齡人,詢問告示上寫什麽內容。
府門大開,走出幾個快班衙役,為首是名年紀稍長的衙役,扯著嗓子嚷道:“龍驤營初建在直隸各府募兵,太子殿下先來咱永平府選挑,是瞧得起咱。
廢話不多說,每月一兩五錢銀子,祿米一石,想吃這碗飯的壯士,明日到校場報名。”
人群裡有人問道:“差爺,怎這麽高薪俸,莫不是誆騙我們吧?”
衙役們身後走出一人,身穿青色圓領袍, 應是快班班頭,大聲叫道:“騙你們?你們有什麽值得太子殿下去騙?再說並非什麽人都要。
殿下可說了,要求別無異罪,市井無賴明日甭去湊熱鬧。”
趙守時湊了一會兒熱鬧,返回家中。
見趙守時回來,錢巧語挺著微微隆起的肚子,倒了碗茶水,問道:“今兒怎麽這麽早回來?”
趙守時端起粗瓷碗一飲而盡,說道:“就幾頭豬嘎嘎,費不了什麽功夫。”
錢巧語道:“聽說沒,晌午來了一行人,為首的是個大官。”
趙守時道:“啥大官,那是太子殿下,說是來咱這募兵。”
錢巧語眉頭一皺:“還募兵?仗打到啥時候是個頭。”
趙守時嘀咕道:“銀錢卻是給不少。”
錢巧語不悅道:“怎?你還想投軍不成,你要敢去,我就,我就死給你看!”她作勢就要拔銀簪子,被趙守時攔下。
趙守時斥道:“你這老娘們,說打就鬧。我不過是提一嘴,沒想真去。”
錢巧語委屈道:“我還不知道你,之前那甚麽寧遠團練吳總爺前來募兵,你就心癢癢,當我瞧不出來?”
“這次不一樣,太子殿下金貴著呢,你見過太子殿下帶兵出去打仗麽?”
“那倒沒有。”
趙守時猜測道:“估摸是給太子殿下選護衛,到京城吃皇糧去。每月一兩五錢銀子,外加一石碌米。”
錢巧語聽得兩眼放光:“這麽多!遼西的關寧騎兵也沒這麽多吧,哎,不對勁……趙守時!你哄我,太子殿下憑啥跑到咱這招護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