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成立軍法司,負責營內獎賞懲罰的執法工作,下設賞善司和罰惡司。軍法司任職人員必先進入罰惡司,表現優異者經選拔進入賞善司。
每月薪俸由各營哨軍官隨機交叉發放,發放軍餉時需有任意兩名及以上監軍在場,負責監督。監軍由文官、宦官以及侍衛充任。
每月初五日按時發放糧餉。克扣、挪用兵士餉銀者處以驅逐、流放、抄家、連坐四等處罰等級,並沒收所得贓款。
營中嚴謹賭博。可聽候上級命令擇日飲酒,除此外禁止私下酗酒。違者視後果嚴重程度處以二十杖至百杖共五等處罰。
考核分為月度與季度考核。考核成績月度六次、季度兩次上上等者,可進入升職序列,充用材官。
考核成績月度六次、季度兩次下下等者,降入輔兵,繼而降為守城兵。
遵循營內各級待遇平等。平等適用范圍:獎罰程序處理結果、同級別起居標準、同等軍功升遷速度。另,飲食水準全營一致。
每月將有五日左右魔鬼日,即高強度訓練以及實戰演武。成績最優的隊伍每人可得五錢銀子賞銀,成績最差的隊伍負責次月雜務。
戰時。非必要不實行斬首記功、報功、獎賞方式。軍功報功以斬將、奪旗、陷陣、先登為標準。”
見三人有些走神,朱慈烺輕咳一聲,道:“十殺令。”
“一、畏縮不前,臨陣脫逃者,殺!
二、殘害無辜居民者,殺!
三、違抗軍令,延誤戰機者,殺!
四、私藏私分戰利品者,殺!
五、謊報、泄露軍情者,殺!
六、造謠惑眾,動搖軍心者,殺!
七、違反戰場紀律者,殺!”
“八……”朱慈烺心道,來之前只打個腹稿,如今卡殼露怯了。轉而尷尬地笑道:“先定七條,剩下三條,以後補齊。”
當朱慈烺一字一句輕描淡寫地吐出那數個殺字時,帳內三人心思各異。
吳三輔與朱慈烺接觸時間最短,一時拿不準太子殿下的性子。
李仲都疑雲滿腹,猜度朱慈烺所言軍規會執行到何等程度。
耿郅與朱慈烺相處時間最久,心道,若真有人以身試法,殿下不親自操刀剁咯那人,大抵是他不願動、不想動罷了。
朱慈烺環視三人,笑道:“當然,微功此錄,有功必賞。”
朱慈烺又沈思片刻,補充道:“軍功嚴禁侵佔轉讓買賣,如發現此類情況,由軍法司介入。
涉事人員一律撤職,降為本體系中最基礎兵員等級。並處以罰金,軍杖,斬首等一切必要處罰。”
“暫時就想到這些,其余參考國朝軍紀嚴明部隊的成例。”說罷,朱慈烺抿了兩口茶水。
李仲都長舒一口氣,問道:“完整的龍驤營軍規何時呈報殿下?”
“半個月內,初稿一旬內。”朱慈烺沈思幾息,繼而吩咐道:“耿郅,你明日去錦衣衛挑選八十人,再從營中揀選二十人組成臨時軍法司。選拔或募集二十個識文斷字之人,作為軍規宣講人員。”
輕揉太陽穴,朱慈烺對吳三輔說道:“三輔,建造房屋的事你盯緊點,質量絕對不能出問題。
提前對那些工匠、匠戶們交底,等房屋建造完統一驗收,驗收合格再付尾款。”
“都先下去罷!”朱慈烺留在帳內,闔目養神。
崇禎十三年十一月十六日天氣晴空氣質量良。宜路見不平一聲吼。注:諸般因果,皆已種下。
山東東平府城南郊。郝總旗懷揣兩封書信,率押送隊伍躲避沿途盜匪。
今年又逢大旱,數地禾草不沾汙,米價飛漲。
山東地界嘯聚山林的匪寇日益猖獗,不少吃不上飯的流民因生計所迫投奔求活,在諢號五花八門的山大王裹挾下,動輒劫殺過路商旅。
郝總旗感喟道:“什麽世道!官兵反而躲起賊來了。”
近些時日,他總感覺後方有賊人跟隨,數次提醒眾人小心。
因成國公府逆案定罪吃瓜落的罪眷們走出東平府城不遠,便有探馬來報:“這幾年前方地界匪患嚴重,大路兩側有些低矮的丘陵土山。”
郝總旗理順最近蓄起的胡子,“都麻利點,天黑前務必趕到下個村子。”
京營兵馬、順天府衙役以及錦衣衛組成的押送人員,連聲催促連坐制度下的犧牲品。
拖拖遝遝的流放隊伍未能趕在天黑前抵達前方村子。
郝總旗退而求其次,選擇背靠東面的丘陵緩坡姑且熬過今夜。
醜時時分, 幾聲似是夜貓子的哀鳴在野外飄蕩。
又過一柱香功夫,倏爾一夥幾十人的麻匪突襲而來。
在眾人呼喊聲中,郝總旗睜開雙眼,下意識拔出雁翎刀,高聲喝道:“舉火!”待數個火把點燃,郝總旗察看眼下形勢。
京營兵士和衙役們從受到麻匪襲擊到試圖組織抵抗再到四散奔逃,不過盞茶功夫。
郝總旗眼神陰冷,拎著雁翎刀召集周圍錦衣衛,身先士卒殺向眼前麻匪。
刀槍碰撞之間,郝總旗意識到麻匪似乎並不是衝著官差們而來,刹那間清醒過來,喝令道:“別讓囚犯們跑了!”
西側土坡。
年逾五旬的老者焦急地眺望山下情形。對身旁大漢說道:“莫傷了小公子。”
大漢大大咧咧回道:“坦爺,您就放心吧。”
郝總旗揮舞手中雁翎刀,又一個嘯聚山林的好漢,躺倒在他身前。
有他這等不要命的上司,麾下錦衣衛們也不敢逃離,隻得硬著頭皮衝殺上去。
十余麻匪護衛在個六七歲的小子身前,阻攔官差。
小子掙扎哭喊:“你們是誰?快放開我。”其中兩個麻匪並不搭話,架起小子向西側土丘奔去。
此時,兩支箭簇“嗖嗖”破空忽至,那兩個麻匪悶哼兩聲,後背中箭趴伏在緩坡上。
小子渾身戰栗不止,沒堅持住,尿了,趴窩在一攤尚未滲進黃土的尿跡裡。
東側山坡後,不知何時躍出兩身穿粗布棉衣的青年,向下奔來。
郝總旗一時難以分辨二人是敵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