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場起始,紅隊改變站位,球員按四一四一陣型站位。開球後,紅隊球員一旦得球,就有意向邊路傳導。
慢慢的,紅隊球員除門將外,整體陣型呈現方形或不規則圓形的大圈,而大圈內多是進行逼搶的藍方中前場球員,隻一兩個紅隊球員接應傳球,陣型也逐漸轉為四一一四。
紅隊主動放棄對中場區域的控制,皮球基本是沿著一側邊路傳導至後場,再由後場傳至另一側邊路。
吳襄漸漸覺察到其中門道,來了興致。
只見紅隊中後衛球員一腳斜長傳找到左邊鋒,不在中場與藍隊糾纏。
紅隊左邊鋒輕巧卸下皮球,帶球推進至藍隊禁區,選擇橫傳給遊弋到中路弧頂處的右邊鋒,右邊鋒接球扣過一名藍隊防守球員。
此時藍隊中場還未回防到位,紅隊右邊鋒腳腕一抖,右腳腳內側斜前方觸球,皮球兜出弧線直掛球門死角,球進了。
吳襄讚歎道:“好球,殿下果然高明。”
朱慈烺謙虛道:“哎,小道罷了。”
吳襄追問道:“將軍可否細講講這與用兵有甚麽關聯?”
朱慈烺淡淡說道:“紅藍雙方好比兩軍對壘。藍方實力稍強,紅方稍弱。若依常理,藍隊主動進攻,紅隊必節節敗退困守。
此時紅隊選擇主動避開、乃至放棄敵人所擅長的領域,主動求變,來變相的爭奪主動權。”
吳襄恍然道:“譬如,大原之戰?”朱慈烺示意他說下去。
“晉國魏舒依據太行山區,山巒重疊,道路崎嶇,地形狹窄的環境臨時改車兵為步兵來應對步兵為主的山戎。
晉國以戰車為主,而山戎以步兵為主,若晉國以傳統方式車兵應敵,即使戰勝山戎,多半也會損失慘重。”
當然,此役魏舒臨時變陣得勝,離不開其百年積累大量的經驗與兵員的素質。
朱慈烺聽罷悠然道:“藍隊上半場優勢不完全來自於個人素質。掌握主動權以消耗敵人為主,使敵方疲於奔命,待敵人松懈,抓住機會,發動突襲致命一擊。
再往細說,藍隊球員在控球為主情況下的前壓逼搶壓縮空間,在局部空間內實現多打少。
對方球員一拿球藍隊往往兩三個人實現多個方向的包夾,減少其出球方向。
這與用兵之道相通。無非是人數少一些,以一當十罷了。”
吳襄讚同道:“以一當十,以十當百,妙!妙!”
此時已然臨近終場,紅隊球員如法炮製,又進一球,實現反超。
……
相傳黃帝曾封哀於膠東,是為寒國。
夏朝時,寒浞滅夏稱王,後被少康所殺,寒國被滅。商代膠東屬萊國,西周時為齊國所滅,至此成了齊地。
大明洪武年間,置山東承宣布政使司。
山東布政司轄六府,其中膠東地區為萊州、登州二府。
萊州府。
客棧上房內,一位十二三歲小姑娘呷了口茶,語聲嬌媚清脆道:“琪木格,如今咱倆行頭換了,你也該改個漢名,若不然太扎眼。”
被喚作琪木格的姑娘,比小姑娘略長幾歲,問道:“姑娘,你要不要改?”
小姑娘笑盈盈道:“自然要改。”
琪木格道:“那我也改唄,改成什麽?”
小姑娘思量良久,道:“嗯……還未想好,走,先出去轉轉,明日再啟程去揚州府。”
二女各自披好一紅一黃氅袍,宛如姐妹般在萊州府城大街閑逛。不多時,二人就被些毛茸茸小兔子所吸引,圍了上去。
琪木格轉向她:“真愛人,姑娘,咱們買一隻吧。”
小姑娘挑來挑去,猶豫半晌,仍未拿定主意買哪隻好。
擺攤的老板要不是看二人衣著華貴,許是有錢人家,並且都配有腰刀,個高那人還背著張弓,早出聲攆走。
恰在此時,三十歲不到的美婦人蓮步輕移,身側一位體態輕盈的十一二歲小丫頭經過攤位時,偷眼去瞄小兔子。
小丫頭老遠便望見小兔子,心生歡喜,欲開口卻又憋了回去。
美婦人柔聲道:“閨女,要買一隻麽?”
小丫頭輕輕搖頭,也不吱聲,默默走過主仆二人身旁。
小姑娘偏頭看到小丫頭戀戀不舍的眼神,當即選好兩隻小兔子,說了聲:“付錢。”緊走幾步追了上去。
小丫頭打算再遠遠瞅一眼,就放棄念想。扭頭時卻見方才那身披鵝黃錦袍的小姑娘疾步走來,拎起一隻小兔子耳朵,遞過來,笑靨如花道:“給你。”
小丫頭眼神閃爍些許神采,隨即又黯淡下去,並未伸手去接。
美婦人轉過身來,不待她開口婉拒,小姑娘不由分說,將小兔子塞給小丫頭,撒腿就跑。
她邊跑邊道:“付過錢啦。”拉過方才付過錢的琪木格消失在街角。
美婦人問道:“可認識麽?”
小丫頭憐愛地看向手裡捧著的小兔子,甜膩膩回道:“不認識,娘,這……”
美婦人慈愛地說道:“這會兒估計也尋不到,看著面生,估計不是本地人。你就先養著吧,哪日再遇見, 好送還人家。”
小丫頭應一聲道:“好。”
琪木格道:“姑娘,那母女倆雖衣著樸素,可舉止端莊,連我能看到出來不是普通人家,一隻小兔子還買得起。”
小姑娘沉默半晌,喃喃道:“許是落難了,生活拮據,小丫頭懂事兒就沒開口,可我瞧著……她挺喜歡那隻小兔子。”
琪木格道:“你才發過善心,這會兒又泛濫了?”
小姑娘臉頰浮現出幾分輕蔑且冷漠神情,說道:“那怎地一樣?我不過對那些有些勢力就作威作福,魚肉鄉裡的士紳們單純瞧不上,略施懲戒罷了。
都是爹媽生養的,憑甚麽不把平民當人看。”邊說邊撫摸著毛茸茸的小兔子。
琪木格心道,略施懲戒……是指把惡人點天燈?或者是指扮成神婆,裝神弄鬼地把地主家傻兒子嚇瘋?二女一路說說笑笑返回客棧。
夜幕將垂,暮色四合。
屋內燭火兀自躍動搖曳,映照得小姑娘倩影窈窕嫣然,她凝視小兔子發呆一會兒,抬頭憋笑道:“琪木格,你漢名就叫傅芙罷。”
傅芙略一歪頭,念叨幾聲:“傅芙,傅芙……是挺好聽,可有甚麽講?”
小姑娘一雙瑞鳳眼略彎好似新月,笑道:“沒有,不過是臨時起意。”
翌日,二女走出客棧,傅芙問道:“姑娘,咱倆走水路麽?”
小姑娘道:“莫非是我不會水的緣故?來時覺得有些暈船。”傅芙回道:“那我去尋兩匹馬來。”小姑娘道:“一起去罷。”
命運的齒輪微微轉動了不知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