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小卒崛起 七十：激戰（三）

篤篤篤……一連幾隻箭深深扎入樹乾，樹後李來亨頓時感受到了強大衝擊力，不待對方第二波射出，慌忙借助樹木掩護，往回疾跑。

雖然好戰，但絕非莽夫來著。

“嗖嗖嗖……”

剛剛一頭鑽進追上來的人馬中，身後又箭風大響;“篤篤篤……篤篤篤……”數十隻箭矢已齊齊釘在盾牌上。

數十名順軍也感受到了盾牌上傳遞過來的強大力道，手臂皆微微一震。

不用說，這自是令明軍聞風喪膽的八旗重箭！

如此判斷，突然殺至的這一大波清軍當是八旗精銳，至少射箭這一批是，且很可能是騎射雙絕的巴牙喇。

待最後一通重箭射過，李來亨與身旁士兵交換了重錘，猛然起身，爆吼道:“弟兄們，隨老子殺滿虜！”率先衝了上去。

兩千士兵立刻蜂擁跟上，頃刻間，兩路人馬便猛幹了起來。

“報，毫侯，對方約有一千人，皆八旗精銳，目測還有一些巴牙喇！”

“很好，這一千滿虜今晚都得受死，一個都別想逃走！”李過森然道，向前跨出幾步，大喝一聲，“都閃開，莫要擋本侯的道！”

“毫侯乃全軍主帥，萬萬不可以身涉險啊！”眾人連忙勸道。

“都給俺閃開！”李過抖了抖手中鐵槍，厲聲道。

見他如此蠻橫霸道，眾人不敢違逆，乖乖閃開一條道;李過大步出帳，朝營地後一座土坡走去，敢情是觀戰，不是去殺敵的。

小土坡立刻被圍了個水泄不通，五百親軍嚴密守護在其周圍。

李立看了看這些手持大刀長矛的帥帳直屬親兵，心裡暗暗得意，心說幸虧咱有先見之明，早早讓三千部屬換上了重斧，重錘，狼牙棒三種專破八旗棉甲的重器。

(棉甲一般分三種，純棉甲，混合棉甲，內布鐵片的暗甲;八旗軍一般穿暗甲，重甲是暗甲內再穿一層鎖子甲;巴牙喇的三層重甲是外鐵甲(僅上半身)，中暗甲，內鎖子甲，但也不是經常穿，除非執行特殊任務;而順軍的甲胄就比較雜了。)

欲殲滅這一千八旗精銳，只能靠咱這三千精兵了！

這般想著，瞟了瞟身旁持槍而立的李過，心裡突然又有些失望。

內心深處，他還是很想見識一番曾名動江湖的“一隻虎”，手持大鐵槍衝入敵陣，威猛殺敵的高光場景。

星月輝映下，遠處戰場人影綽綽，兵戈交擊聲雜亂密集，雖幾乎聽不見喊殺聲，但依然讓遠觀者感到驚心動魄。

真正的高手搏鬥，都不會大喊大叫的。

李過另一隻手緊緊握著，目光焦慮，自是擔心李來亨的安危。

過了一會兒，他突然猛一轉頭，沉聲喝道:“張掌旅，你速速率三百標兵加入戰場，第一要務不是殲敵多少，而是時刻保護亨兒！”

“諾！”

李立手握大斧，凝神靜聽兵戈交擊聲，欲據此判斷戰局，覓到一個自己率剩余一千人馬加入戰團的最佳時機。

雙方近身步戰搏殺，除了八旗精銳無與倫比的悍勇，他更忌憚其近距離面射的威力。

所謂“面射”，除了有近距離，當面射的意思，更有直接射敵面部的內涵，此乃八旗軍的殺手鐧。

薩爾滸之戰，明軍一路主將杜松被一箭穿顱，就是被面射的。

八旗軍所用的強弓，是由蒙古弓改進而來，弓梢長，射力猛;箭矢重量根據射手臂力而定，以破甲箭鏃居多;能拉七力以上(約95磅)者，算勉強合格。

十力(約140磅)者，算牛逼;十二力以上者，算超級牛逼。

破甲重箭長一米以上，重約一百五十克，配以牛逼射手，十五步內可破棉暗甲(入1-3寸)，破鐵甲(入2-4寸)，破鎖子甲(入3-5寸);二十步之外，威力減弱，三十步之外，即使能破甲，也扎入不深，實質性傷害就不大了。

這便是傳說中八旗弓箭破甲的真實能力。

張獻忠後來被清軍一箭射中胸部而死，乃是一位滿洲赫赫有名的神射手所為，且偷射距離近，還不排除箭鏃淬毒的可能性。

好在此番是夜間混戰，八旗精銳的面射殺手鐧自是難以施展開的。

大約半個時辰後，只聽遠處兵戈交擊聲漸弱，李立陡然焦躁起來，衝李過急道:“大帥，小李將軍恐已力有不逮，帥帳畫讚參將李立請求率余部出戰！”

李過瞟了他一眼，緊皺眉頭道:“亨兒神勇無敵，又有標兵護衛，當無虞也;立兒你從未親歷過真正戰陣，不宜出戰的，嗯……改下次吧。”

說完，轉頭喝道:“周副都尉，本侯命你立刻領立兒麾下一千人馬，加一千標兵，前去支援亨兒……”

“大帥！兩軍交戰，只有將帥，士卒，還亨兒，立兒個屁呀！”

李立猛然一聲暴喝，粗暴的打斷了他。

“……，???！！！”

可是好多年都沒人敢當面衝撞自己了，李過頓時有些懵逼;正懵逼著，李立已氣呼呼奔下土坡，大斧一揮，大喊一聲，“弟兄們，有卵子的，就隨老子殺滿狗去！”

待一千人馬跟著李立呼啦啦奔遠後，李過才回過神來。

“哈哈哈，好小子，有膽量，頗有俺當年的風范啊！”他卻哈哈一笑，一揮鐵槍，也大喊一聲，“所有人聽令，都隨老子殺滿狗去！”

李立緊握大斧，快步急奔，心中熱血沸騰。

從剛穿越時的膽怯畏戰，到見多了殺戮後的麻木……從初次殺人的害怕，到有點兒上癮……再到練武後漸漸膨脹的強烈殺敵衝動。

即使與八旗精銳近身搏殺，他現在也渾然不懼。

男人的成長和勇氣的凝練都有一個過程的。

李立奔近，目光急尋，眼前人影交錯糾纏，也瞧不清哪個是李來亨;他覷準一名頭盔卸落，正奮力廝殺的八旗軍，二話沒說，提斧就衝了上去，照準其後腦杓猛的劈下。

瞬間，對方半邊腦袋就不見了。

這種感覺好爽！

他來不及細細回味這種爽感，便帶著一千人馬加入了戰團。

擔任此次突擊任務的這支八旗精銳確實悍勇，雖人數少一半，但依然取得優勢，殺敵八百，自己折損五百。

但隨著李立一千人馬的加入，變成了兩千五對五百，人數優勢立刻大幅度凸顯出來。

何況李過率領一千七百標兵和五百親軍也傾巢出動了，遂對剩下五百八旗軍形成圍殲之勢。

只見李過大步衝入陣地，鐵槍猛的一搠，再朝上一掀， 一名八旗軍便被挑飛，人剛剛落地，槍頭隨即捅入他的面頰，一聲淒厲慘叫。

李過霍的轉身，又挑飛一名欲背後偷襲之敵，搶上一步，槍頭捅入其護頸甲散落的脖子裡，一飆溫血激射而出。

迅速抽槍而出，向左猛掃，又將一敵拍出五六步遠。

蹬蹬蹬，敵一屁股跌地，槍頭已猛然搠至。

真是好猛！

猛的一匹的！

父子三人齊上陣，以絕對優勢兵力對剩余八旗軍進行圍屠;又倒下兩百人後，剩余三百八旗軍見勢不妙，開始拚命突圍。

但已經來不及了。

管你什麽巴牙喇，今晚一個都別想溜。

在部屬全力協助下，砍殺了七名敵人的李立，已基本判定這一千八旗精銳是誤打誤撞闖進來的，不是阿濟格精心安排的斬首戰術。

否則，對方不該是這種打法。

在精妙複雜的天爐戰法面前，清軍的指揮體系不可避免出現紕漏。

但這對聯軍來講，未必是好事。

今晚若不是自己三千精兵早有武器裝備上的準備，後果不堪設想。

但在如此絕境下，對方仍突圍出五六十人，確實是強。

殺紅眼的李來亨，沒殺過癮的李立，立刻帶著人猛追上去。

追了數百步，忽聽前面步聲雜遝，一大彪人馬正迎面殺來。

莫非對方還有後援，眾人正驚愕著，忽聽有人大呼，“毫侯勿憂，楊彥昌率部來援！”敢情是率四千步卒，布置在八裡外柳林浦的楊彥昌，得到暗哨緊急通知後，急吼吼率部趕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