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怎辦?
他是穿越者,知道一定會在黃泥崗和晁蓋撞車。
甚至為了確定此事,還專門去晁蓋家裡探了探底細,認了認面孔。
但周侗不可能知道此事,事實上,他也根本不會在乎晁蓋等幾個陌生村夫的性命。
時雲飛是個撒謊高手,騙騙父母,騙騙姑娘,輕輕松松。
但想要騙過周侗這個老江湖,談何容易?
“前輩,這次行動我負責什麽?”
時雲飛又問。
周侗想了想道:“你負責盯著楊志的動向,如果有任何變動,就來黃泥崗東十裡的安樂村酒店來尋我。另外,你找些人和車馬來,十萬貫的財寶可不輕,到時候你要負責把東西運到梁山上去。”
“我就負責這點事?”
“不然呢。你又不會武功,動手的事交給老夫就好。”
時雲飛點了點頭,好像在周侗眼裡,他確實也只能負責這點事。
二人又商量了一些細節瑣事,看外面天色漸晚,周侗道:“我該走了。記住了,若事情有變,到安樂村酒店來尋我。”
“明白了,前輩。”
臨走,周侗又看了一眼外面,周紅英正乖乖地站在梅花樁上,保持金雞獨立的姿勢。
“這孩子我管不了了。”周侗歎了口氣,又回頭握住時雲飛的手,語重心長地道,“雲飛,老夫當你是個君子,你可千萬不能叫老夫失望啊。”
說完,周侗連招呼都沒跟周紅英打,便轉頭走了,隻給時雲飛留下一個滄桑落寞的背影。
過了一會兒,周紅英感覺她爺爺已經走遠了,便低聲叫時雲飛:“哥,我爺爺走了?”
“應該走了吧。”
“總算走了,那我可下來了。”周紅英嬌嗔道,“哥,我腿都麻了,你快來扶我一下。”
“哦。”時雲飛走到樁子下面,卻聽周紅英道:“哥,接我。”話音剛落,她便從樁上一躍而下,張開雙臂,朝著時雲飛懷裡就跳了過來。
時雲飛本能地抬起胳膊去接,突然想起剛才周侗的話,急忙收回胳膊,側身一避……
“誒呦!”
周紅英哪能想到時雲飛會突然撤手,一屁股墩在地上,疼得叫出聲來。
不遠處,周侗在暗中窺視著這一切,不由得微微一笑,搖了搖頭,這才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了。
當夜。
時雲飛回到家,一個人躺在床上,卻久久不能入睡。
他枕邊放著一封信,是剛才回縣衙時候雷橫交給他的。
不出意外,正是楊志親筆寫的拜帖。
信中楊志說,再有兩天,也就是六月初一,他便會抵達鄆城縣,所以提前派了個人來報信。
“只剩兩天了,不好辦啊。”
時雲飛本來的計劃,是搶在晁蓋他們之前動手,然後將除了楊志之外,其他押送生辰綱的人全都殺了滅口,最後給楊志指一條陽關大道,邀他上山入夥。
之後,再去官府告狀,誣陷晁蓋,把這黑鍋甩給他們去背。到時候晁蓋他們走投無路,必然也會投奔梁山落草。
計劃完美。
但現在顯然是行不通了。
周侗非要在黃泥崗動手,而且是人家實地考察過的最佳地點。
所謂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時雲飛如何反駁?
而且時間只剩兩天了,實在是有些緊張。
想了半天,聽見外面更鼓聲已敲過三下,時雲飛突然靈機一動,一屁股從床上坐了起來,穿上衣服便走。
不多時,他穿過街巷,又來到周紅英的住處。
之前因為摔了姑娘個屁墩,把人給得罪了,現在估計氣還沒消。
但時雲飛也顧不上這許多了,畢竟大局為重,實在不行就只能再犧牲一下色相了。
於是硬著頭皮上去敲門。
門開了,周紅英見是時雲飛,心中一喜,臉上卻仍然帶著怒氣,往前一站,把身體堵在門口道:“三更半夜的,敲人家姑娘門,也不知道害臊!”
時雲飛正色道:“妹子,今天是我錯了,我跟你賠不是。但現在有件非常緊急的大事,我需要你幫忙。”
周紅英見時雲飛神情嚴肅,便不再任性,趕緊放時雲飛進門來,說道:“有話進屋裡說。”
屋內,錦兒已經睡下,被時雲飛大半夜突然登門吵醒,也揉揉眼坐了起來,問道:“出什麽事了嗎?”
時雲飛點了蠟燭放在桌上,請兩位姑娘圍坐桌前,這才鄭重其事道:“我說周前輩有危險了,你們信嗎?”
周紅英問:“可是那生辰綱之事?”
“沒錯。”
“應該不至於危險吧,那楊志絕不是我爺爺的對手。”
時雲飛道:“楊志當然不足為慮,但我剛剛才知道,有另一夥人,大概七八個高手,也覬覦這生辰綱。周大俠雖然武功蓋世,但畢竟年事已高,如果火並起來,恐怕後果很難預料。”
一聽這話,連錦兒都眉頭緊皺,問周紅英道:“姐姐,你有辦法勸周前輩不要和這些人火並嗎?”
周紅英道:“我爺爺固執得很,他認準的事,誰都勸不動。”
又問時雲飛:“這夥人武功很高嗎?”
“很高。”時雲飛道,“厲害的應該和林教頭差不多,弱一點的也不次於朱都頭。”
時雲飛一句話,就把晁蓋一夥兒的武功拔高了一個台階。
周紅英皺起了眉頭:“若是如此,那還真有點棘手。 ”
“那可如何是好?”錦兒也急道。
時雲飛道:“你們先別急,我已經想好了一個計策,但需要紅英你幫忙,所以我才連夜趕了過來。”
“什麽計策?”
“那楊志不是要來鄆城縣與我吃酒麽,我的計劃是,等他來了以後,我們就在縣城裡面直接動手。”
“就在縣城裡動手?”周紅英眉頭一蹙,有些困惑不解。
“當然不是硬取,這樣牽扯太大。我是想給他來一招偷天換日,神不知鬼不覺,把他的生辰綱全給掉包了。
“一旦我們成功得手,再去通知周前輩,他即便再固執,也只能收手了。如此一來,既取了生辰綱,又能成功化解這場絕世高手之間驚天動地的廝殺。”
錦兒問:“可是,那楊志即便來鄆城縣,也必然對生辰綱嚴加保護,我們要如何才能掉包呢?”
時雲飛笑道:“我知道一個人,乾這種事是天下一絕,但這人太不老實,我擔心我駕馭不了。但正所謂一物降一物,此人最怕紅英,只有在紅英面前,他才能乖得像個小耗子。”
“你是說那時遷?”周紅英一驚,“他的傷應該還未痊愈吧,真的可以嗎?”
“如果他都不行,恐怕這天下也沒幾個能乾成這事的人了。”時雲飛道,“而且,那楊志還有兩天就要來了,我們恐怕已經沒有時間再另尋人選,只能試一試。”
“好吧。”
周紅英不太了解時遷的本事,更何況他還受了傷,所以才有所懷疑,但見時雲飛信心十足的樣子,也就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