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爺,您打探到什麽消息了。”
賈協給馬爺倒了杯溫酒,推到他身前。
馬爺也不推辭,拿起酒杯一邊嘬著,一邊開了話匣。
“混堂司有個烏木牌人送外號百事通,最愛打聽收集這皇城內大大小小的新聞。我今天就去找了他打聽消息,果然收獲頗豐。”
“咱們司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有職司的那些人幾乎全是掌印的門下走狗,但只有一個人和掌印志不同道不合。”
“你還記得上次去找掌印,掌印讓一個瘦子帶你去辦理手續嗎。”
“這是此人!”
賈協張開嘴巴,記憶在腦海浮現,微微頷了頷首,問道:“那他在寶鈔司內是何職司?”
馬爺臉上忽然掛出一張戲謔的表情,似笑似不笑的說道:“說出來你都不敢信,他可是寶鈔司的左少監。”
“什麽?”
賈協不敢相信的看向馬爺。
少監在司內是僅次於掌印太監的官職,在整個宦官體系中也是中高層的位置,而且本朝以左為尊,左少監基本就是掌印副手的存在了。
可這樣的副手,竟然被掌印打發給賈協一個新晉的小小官辦理手續,還是親力親為,這戲弄和嘲諷可真是**可見。
馬爺又抿了一口酒,咳嗽兩聲說道:“這左少監為何被掌印排擠到這種地方,也並非是事出無因。”
賈協順著馬爺的話頭問道:“是何原因呀?”
馬爺像是天橋賣藝的說書人一樣搖晃了一下腦袋,然後把手上的花生重重一拍:“蓋因他是李貴妃的本家,是李貴妃的遠房親戚,才遭受此等大禍。”
賈協連連點頭,口中說道:“原來如此,既是這樣,那李少監的遭遇就不奇怪了,誰都知道這宮中皇后和貴妃的鬥爭有多麽激烈,掌印為了皇后給李少監下絆子也是正常。”
“這些消息籠絡到一起,現在你的計謀有幾成可行性了?”
話到這裡,馬爺丟進幾顆花生米入口,關切的問道。
在昨天賈協不僅讓馬爺打探消息,也把自己最初的想的對付掌印的計謀告訴了馬爺,畢竟如果馬爺不知道賈協的計謀是什麽,很難有針對性的尋覓消息。
而至於馬爺是否會泄密之類的問題,賈協並不擔憂,馬爺的人品他還是相信的。
聽到馬爺的問題,賈協自信一笑,緩緩說道:“馬爺就放心吧,此事我已經謀劃的天衣無縫,再加上這些消息和我手裡的東西,事情就算不成都困難。”
如果有人從昨天就一直在房內聽二人講話,估計會萬分驚訝,他們居然謀劃將堂堂寶鈔司掌印,正五品太監拉下馬,還制定了一個周密的計劃並要付諸實踐。
馬爺讚許的點了點頭,開心的喝了一大口酒:“我記得你這娃子小時候還畏畏縮縮,怕這怕那呢,沒想到如今男大十四變,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成了個有魄力的小機靈鬼。”
馬爺的話嚇了賈協一跳,還以為他真看出了自己真魂已換的事實,頓時酒氣盡散,面紅心悸。
然而仔細了一眼馬爺醉醺醺的模樣,賈協長松了一口氣,原來只是馬爺喝醉了而已呀。
“對了。”賈協倏忽想起了一個事兒,又把迷迷瞪瞪的馬爺給搖醒了:“馬爺,你打聽過咱們這位李少監有什麽愛好嗎?”
馬爺像金魚一樣吐著泡泡,兩眼在眼眶中打轉,似乎在思考著賈協問題。
“男風,他喜愛男風,好像最愛去一個叫百花樓的地方。”
馬爺掙扎著說完,然後頭一歪,徹底的昏睡了過去。
百,百花樓?
賈協隻感覺胃裡一陣翻湧。
怎麽又是這個逼地方呀,再說你一個太監去這種地方幹嘛。
忽然,賈協臉色變得發白。
不會李少監去那種地方,是在下面的吧。
...........
又過了兩日平淡無奇的日子,賈協照例上班,照例試毒,照例休息,並暗中等待時機。
終於在沐休日,機會到來。
賈協的沐休是跟著造紙廠的工人走的,時間不定,而李少監作為坐辦公室的人,沐休時間是規律的。
可巧在今天,兩人的沐休正好撞在一起去了。
賈協立刻抓住時機,寫了一封帖子請李少監於百花樓一聚。
看著帖子,李少監倒是沒有拒絕的意思,畢竟兩人都是貴妃派出身,不看僧面看佛面,二者這賈協選的地方也合乎他的心意。
想到百花樓,一團火騰騰的在李少監心頭升起。
但,李少監還保留一分理智,他狐疑的想著,賈協邀請他到底為了什麽,或許跟掌印的針對有關,自己當年升上來的時候不也是這麽一遭嗎,年輕人可能忍不下去,但就算忍不下又能怎麽樣呢,難道他還能改變寶鈔司內的格局嗎?
想到這裡,李少監不禁為了自己天馬行空的想象力笑出聲來。
怎麽可能,一個剛才小火者升上來的小監工有這種野心?
收拾了一番衣服發冠,李少監就邁著四方步走出宮門,去往百花樓。
雖說宮內有不得隨意出入宮門的規矩,但這對李少監的約束近乎為零,他可以隨便找出一個理由離開皇宮。
自古以來,這規矩就是管下不管上呀。
剛來到百花樓,一個李少監認識的綠衣龜奴就迎了上來。
“大爺,有位小爺請您上三樓喝喝茶。”
李少監面不改色的點了點頭,將手往前面一揚,示意龜奴帶路。
龜奴立刻心領神會的帶李少監前往三樓甲字號房。
打開房門,就見賈協局促的坐在當中,在他的左右兩邊各坐著一位雌雄莫辯的類人生物。
李少監暢快的笑了笑,說道:“賈公公,自幾日前一別,近來可好呀。”
見李少監進屋,賈協如蒙大赦,立刻起身迎接。
“當不得公公一詞,叫在下小賈就行。”
李少監的賈公公算是敬詞,在宮裡只有身份地位高的老公才能被稱為公公。
但被無數電視機浸潤的賈協還真不想要這種敬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