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三一臉恭敬,垂手站立著向張允修一一稟報事務。
張允修時而點頭回應,待他說完,才問道:“那家夥,真是龍虎山上下來的?”
“屁的龍虎山,就是個賣假藥的販子。”韓三齜牙一笑,回道。
“賣的什麽假藥?”
張允修追問一句,韓三面頰一紅,猶豫一會兒,嘟噥道:“這個家夥賣的是他娘的春藥,結果一點兒藥效都沒有,然後就落到我手中了。”
你試過?
張允修古怪地掃了眼韓三,韓三低垂腦袋,沒有說話。
沉默了好一會兒,韓三忽然想到什麽,眼神變得刻毒,咬牙道:“公子,那家夥是個狗進門檻嘴朝前的主兒,要不乾脆尋個由頭,把他做掉算了。”
“不用。”張允修堅決搖頭,“他一個江湖騙子,咱想弄死他輕而易舉,殺他我還嫌髒了我的刀呢。”
韓三想想也是,隨後不再糾結。
張允修又接著提點道:“對了,你去告訴你手下的兄弟們,最遲七月,咱們就要出海。
先讓他們熟悉熟悉,省得到時候出洋相。”
“公子放心,咱手下兄弟走南闖北,海上的風浪自然不懼。”韓三拍著胸脯保證道。
“那好,到時候我就看看你們的本事。”
張允修說著,站起身子拍了拍韓三的肩膀。
韓三點頭一笑,又說了好幾句漂亮話,張允修聽得耳朵起繭子,便揮手放他離開。
與此同時,海選在極短的時間內結束。
參加公主選婿的百姓,不說上萬,大幾千還是有的。
第一輪篩選後,轉眼就剩下百來人。隨後還要進行第二輪篩選,剩十幾人。
第三輪則是只剩三人,留給張鯨親自篩選。
價高者得,童叟無欺。
轉眼盛夏已至,張鯨的府邸內熱火朝天,暑氣蒸人,從早到晚都是前來拜見的商賈小吏。
張鯨躲得清閑,便讓管家王寧代為接待。
這日午間時分,張鯨正在司禮監中當值,忽見一人鬼鬼祟祟鑽了進來。
他抬頭一看,乃是自己的管家,於是皺著眉喝道:“你這狗才,跑這兒來幹嘛?咱不是讓你好生在府中看著麽?”
王寧被這一罵,身體打了個抖索,趕忙說明來意:“老爺,有個家夥非要見您,而且出手很闊綽。”
“多少?”張鯨棱著眼睛問。
王寧伸出三根手指。
“三千兩?”
“三萬兩!”王寧說著,猛咽了一口唾沫。
嘶...
張鯨吃上一驚,心中也變得熱乎起來。
他也是個在錢窟窿裡翻跟頭的主兒,現在有銀子送上門,怎麽可能不要?
沒有絲毫猶豫,張鯨交代了幾句,便急匆匆回家去。
一踏入家中客廳,就見一名錦衣華服的富商早早在此等候,正是梁滿倉。
見著張鯨一身蟒袍玉帶,梁滿倉不敢怠慢,拱手行禮道:“小的梁滿倉,見過張公公。”
張鯨呵呵一笑,一邊走向主位一邊招呼梁滿倉坐下。
坐定後,丫鬟為二人續上茶水。
張鯨小呷一口,斜睨了眼梁滿倉,慢條斯理道:“聽說你有事兒要找咱?”
“是。”梁滿倉說著,直接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
張鯨一瞧,只見上邊的額度是一萬兩,乃是京城最大的票號,寶祥號的票子。
“什麽意思?”張鯨心中發熱,但表面依舊冷冷問道。
“這一萬兩只是定錢,若是犬子真能當選駙馬,剩下兩萬在下雙手奉上。”梁滿倉開門見山道。
“好哇,你真是好大的膽子,你竟敢賄賂咱,讓咱幫你徇私舞弊!”張鯨一擰眉,吊著雙眼喝道,“你就不怕咱把你抓起來,送去官府治罪?”
娘的,當了婊子還想立牌坊。
梁滿倉心中暗罵一句,臉上卻依舊恭維道:“這怎麽能算做賄賂呢?咱一直敬仰公公,這錢是小的給您的孝敬錢。”
“哈哈哈...都說伱們生意人會說話,死人都能說活,現在咱是見識到了。”張鯨撲哧一笑,順勢接過那張銀票。
不待梁滿倉松口氣,張鯨又繼續問:“你可知道,那永寧公主是什麽人?”
“知道,是位公主。”
張鯨笑著搖搖頭,梁滿倉滿臉疑惑,問道:“難道不是公主?”
“那是先帝的掌上明珠,當今聖上的同母妹,李太后的親生女兒。”張鯨說著站起身子,踱步到窗邊,反剪雙手背對著梁滿倉站定。
梁滿倉跟上,小心問道:“那公公的意思是?”
“三萬兩不夠,得加錢!”張鯨車過腦袋看向梁滿倉,獅子大開口道,“咱也不訛你了,一口價,五萬兩。只要你家兒子有口氣兒在,咱就保準讓他當上駙馬。”
這下,梁滿倉遲疑了。
三萬兩他可能是傷筋動骨,但五萬兩極有可能傾家蕩產。
而且,現在若是去籌備銀兩,不少商鋪都得賤賣,那虧得他肉疼哇。
“公公,不瞞您說,小的真的就這三萬兩銀子...”
“哦,那我看還是算了吧。王寧,送客!”張鯨瞬間變臉,一揮袖,提步就走。
梁滿倉猛然拽住張鯨,求饒道:“公公,我答應,我答應。還請公公給小的些時間,最遲咱家孩兒當上駙馬一年內,剩余四萬兩銀子,一並奉上。”
“嘿,你還真當咱這是菜市場呢,許你討價還價?咱幫你,那得擔多大的風險,你自己不知曉麽?只收你五萬兩銀子,買一個公主,你家那是祖墳上冒青煙了。”
張鯨吊著三角眼,罵罵咧咧。
梁滿倉又繼續哀求:“公公,還請公公寬限些時日,最遲兩月,兩月內,小的一定把錢款湊齊。”
“好吧,咱也看你是誠心誠意,就給你兩個月時間。”
“多謝公公,多謝公公。”
梁滿倉連連道謝,張鯨一揮手,梁滿倉會意,便提起袍擋,往外走了。
這時,王寧趁機鑽了進來,討好似地笑道:“老爺,您真是高哇,只是隨意說了兩句,就把這小子哄得團團轉,巴心巴肝兒地掏出錢來。”
“學著點兒吧你。”
“是,小的還得跟老爺多學學。”王寧諂媚一笑。
“對了,你現在派人去盯著梁家。他現在缺錢肯定要賤賣商鋪,只要他出手咱就吃下來!”張鯨忽然想到什麽,又提醒道。
“老爺放心,這回非把這大戶敲骨吸髓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