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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炎也就是這高二二班的班主任,據說是德國留學回來的海歸,但主修的卻是中國文學。
這是一個古板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在志誠中學專領高一高二的學生,前年包國維剛剛高二就是他帶的,如今一個輪回又遇到了他。
包國維倒是沒有感覺,他現在對於自己的知識水平有著一個清楚的認識,你有見過一個學霸討厭老師嚴厲的嗎?
沒有,學霸只會想老師更加嚴厲,因為怎麽嚴厲都不會到他頭上來。
但是後排的許多男生則是快要炸了鍋了,一個個小聲嘀咕,那眼神快要把楊炎生吃了一般。
民國時期老師的地位延承至古代,所謂天地君親師。
從崇尚科學將一切古典封建打倒,再到連皇帝也給拉下馬。
在這個時代,人們心中所崇敬的只剩下了親師這兩位,可見老師地位之高。
而且這個時期的教師是極為稀缺的存在,社會地位甚至比起底層官員還要高上不少。
你若是跟同學打架學校可能只是調解,你若是將老師給打了,說不得警察局教育局國民政府都得一起進入調查。
所以,就算是心裡很想,但是後排的這些刺頭們根本就不敢動楊炎半根毫毛,甚至連罵人都得是偷偷的,盡量不讓外人聽見。
“一開學就給個下馬威,這楊炎真不讓人活了啊!”龐錫爾翻開自己的作業本,看到裡面一片空白,頓時愁上心頭。
旁邊的郭純則是撇撇嘴,抖著腿說道:“怕個啥,不就是檢查作業嗎?”
“誒呦,郭少這次將課業寫了?”龔德明轉過頭來笑道。
“嘿,寫寫寫,寫個屁,你看著吧又不是只有我一個人沒寫作業,指定沒事。”
“若是先生責罰了怎麽辦?”
郭純扯扯嘴角說道:“罰就罰了,屆時有人幫我抄罷。”
他努了努嘴,周圍幾人就朝著前方看去,那是包國維坐著的位置。
眾人的臉上頓時露出笑容。
“往日都是如此的。”
郭純理所當然地說道。
“郭純,能不能讓包國維也幫我抄一份啊?”龐錫爾將他長長的腦袋湊過來,期待地說道。
“滾啊,你什麽東西,自己抄去。”郭純沒好氣地拍了一下他的腦袋。
收完前排的作業,安淑真將目光放到了偏後排的那些同學,這個時候她就板起臉來,冷冷地說道。
“將課業交了罷,不交的自己在紙上登記,莫跟我說理由,我不聽的。”
一時間,後排的男生們唉聲歎氣者有之,抱頭哀怨後悔者有之,怒而擺爛者有之。
但魏俊明卻是拍了拍胸脯說道:“還好還好,我昨晚熬夜寫了一整晚,終於是將這課業寫完了,這麽大一本冊子,還要寫十篇習作,簡直不是人乾的事情啊。”
他將課業從包裡取出來,端端正正地擺在桌子上,得意地說道:“包國維你沒有寫吧?課業是學習之根本,是鞏固知識之途徑,伱這樣是不行的。”
可魏俊明的話還未說完,卻見包國維緩緩地從包裡取出一個冊子一疊作業紙,攤開放在了桌上。
“臥槽你寫了?”魏俊明差點失聲叫了出來,捂住嘴巴小聲說道。“嗬~包國維你變了一個人是吧?你是包國維嗎?”
“在家無事,就寫了啊。”
前些日子在孤山館社實在無聊,
幫助章念月輔導學習的時候,突然想起來還有寒假作業這個東西。 於是就在章念月做練習的空檔將作業順手給補了,老實說那些幾何算術題對他來說實在是有些簡單了。
就是習作有些麻煩,他也是從記憶裡面抽出幾篇背過的優秀作文,糊弄了上去。
“包國維,魏俊明是吧?自己寫上名字吧。”安淑真冷冷地聲音傳來,隨後卻有些吃驚地說道。“誒?你們兩個都做了。”
“嘿嘿,別瞧不起人啊,我哪次沒交課業了。”
“我不是說你,我是說......”安淑真頓了頓看了一眼包國維,他這一身西裝同樣令她感覺到驚訝。
本來安淑真還煩著呢,原先是高一這包國維就成日陰魂不散的,這高二還到了同一個班,簡直是倒霉到家了。
可如今包國維怎麽大不一樣了?換了一身衣服不說,眼睛好像也清澈了許多,整個人看起來順眼了。
而且上次在圖書館......
想到這裡安淑真撇撇嘴,心想道。
我想這幹嘛?不關我的事!我又不在乎。
不多時,安淑真就將所有的課業收了上來,遇到郭純等人自然是登記了名字了事,因為太多還找了一個男生幫忙拿著。
“將未完成課業的名單念予我聽。”楊炎坐在椅子上,推推自己的眼鏡說道。
“郭純、龐錫爾、江樸.....”
待安淑真念完之後,楊炎抬了抬眼眸,狐疑地看了一眼台下,又翻了翻班級名單,隨即說道。
“將包國維、魏俊明、李祝齡的課業抽出來我看看。”
這個時候台下就傳來一陣嬉笑聲。
“我說包國維怎麽平白交了課業,怕不是一通亂作罷了。”龐錫爾幸災樂禍道。
“嘿,他包國維的性子我最是了解的,還跟什麽魏俊明一起,沒啥出息。”郭純靠在椅背上,將腳高高翹起。
龔德明倒是沒說啥,他向來學習就不錯,算是這個小團體中的異類了,他打了個哈欠說道:“真沒意思啊。”
楊炎坐在講台上面,將三份作業翻得沙沙作響。
而魏俊明像是上刑場似的,緊張盯著上頭,楊炎的表情變化時刻都能影響他的情緒。
沒過多久,只聽得啪地一聲,楊炎將一份作業本摔在了桌子上。
“李祝齡你給我起來!”
“還有郭純、江樸、龐錫爾...都別在那笑了,全部給我起來。”
班級裡面齊刷刷的站起來七八個人,紛紛都低下了頭。
“呼~還好還好!”魏俊明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長長呼出一口氣,可一轉頭髮現包國維也還坐著。
“你小子真的變了?”
包國維轉頭給他一個人畜無害的微笑,沒有說話。
“你們這些人,八個有六個都是留級的,甚至還有一個留級兩年的,國家正是危機困頓之際,爾等父母花費重金將你們送入學堂,為的是你們出人頭地,為國效力,
而你們成日裡想得偷奸耍滑,想得是吃穿用度,想得是兒女情愛,現在連課業都荒廢,簡直是不知廉恥!”
“還有你李祝齡,作業本上全部都是一個大字,怎麽?你是三歲的孩童。”
班級內又傳來一陣哄笑聲。
楊炎滔滔不絕地罵了十幾分鍾,將站起來的幾個人罵的狗血淋頭。
但郭純幾人卻有著不同的想法。
“先生為何沒叫包國維?”郭純是最先說話的。
“不知啊,這小子使了錢?”接著是龐錫爾。“該死,從前都是大家一起受罰的,憑什麽就我們受罰啊!”
“那小子還在笑!”郭純咬牙切齒。
楊炎頓了頓,在桌上喝一口水。
“你們每個人明日內補齊所有作業,並且三日內寫一份檢討書......”
“啊~”幾人又是一陣鬼哭狼嚎。
而坐在下麵包國維波瀾不驚,心裡甚至有點舒服,好像找到了前世上課的感覺。
誰知道這個時候竟然聽到他的名字。
“說到留級,還有一個同學不得不提。”
“包國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