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最後一名敵人倒下的那一刻,東方的天際漸漸泛起了魚肚白。
巴丘城牆上原有的旗被拔下,一面新的戰旗迎風飄揚,上面繪著初升的太陽,這象征著新時代的到來,希望和光明的開始。
站在城頭的徐琨放眼望去,長沙方向在朝霞中愈發清晰。他知道這場勝利只是長征路上的第一步,但這是決定性的一大步。
長沙郡臨湘縣太守府
韓玄的眉頭緊鎖,宛如兩座山峰間的縫隙,透露出他內心深處的不安與憂慮。
他的胸膛隨著每一次呼吸而輕微起伏,如同被不可見的重錘不斷敲打,那是一股沉甸甸的壓力,無情地籠罩著他的心頭。
不久前,他派遣了一隊精心挑選的探子,他們像影子一般悄無聲息地分散到各地,收集著可能影響戰局的情報。
現在,在太守府的寬敞廳堂內,韓玄踱步徘徊。他時而駐足窗前,目光穿透窗外的風景,凝視著遠方天際線,仿佛那裡隱藏著決定命運的答案。
時而又坐回草席上,手指不自覺地輕敲著桌面,每一下敲擊都在反映他內心的焦躁與期待。
他在等待,等待著那些探子的歸來,等待著好消息。
終於,在那似乎無休止的等待之後,一名身姿矯健、目光如炬的細作匆匆返回。
他的身形在門口一現,便立刻吸引了廳內所有人的注意力。這名細作的步伐堅定,每一步都顯得那麽沉穩有力,仿佛他腳下踏的不是青石板,而是戰場的鼓點。
“敵勢如何?”一人忍不住急切地問,聲音中夾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不安。
細作深吸了一口氣,他知道這一刻的匯報,將決定接下來的戰略部署,也許還會影響到整個戰局的未來。
細作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先將目光投向了韓玄,尋求一個肯定的眼神。韓玄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細作的目光在房間內沉穩地掃過每一張緊張而期待的面孔,審視著站在面前的每位將領。深吸一口氣,仿佛將空氣中流淌的肅穆和緊繃氛圍融入自身,他用沉著的聲音,緩緩開啟了他的匯報。
“目前我方東側的敵軍,由孫權的親舅吳景等人指揮,實力不容小覷。我從敵營深處獲取了確切情報——敵軍總數高達一萬八千。”他的聲音如懸掛於空的利劍,隨著每個數字的落下,震撼著場內每個人的心弦。
細作的話並沒有結束的意思,他繼續道:“這支部隊在推進至長沙途中,已連續攻克了郡內的多座縣城。”
場內的將領們面露凝重,他們中不乏歷經沙場的老將。然而,面對如此險峻的形勢,他們的眼中仍難掩那一絲隱忍的焦慮。
細作繼續透露:“在這些戰役後,江東軍分出四千精兵駐守各縣城。”
接著,他補充道:“關於我方南方疆域,桂陽和零陵兩郡已經向敵軍獻上降旗。目前來看,那裡的敵軍並未有強烈的北進意圖,軍隊動向相對穩定。但我們無法期望南方向我們提供任何援助。”
韓玄目光堅毅,似乎在這危急時刻,心中早已孕育出了某種果斷的決策。他考慮著劉度和趙范這兩位太守,如果能將他們的力量凝聚起來,或許能夠找到逆境中的一線光明。但隨著這兩郡的陷落,戰局愈發錯綜複雜。不僅喪失了重要的領土,更意味著敵軍可以從容不迫地從南部地區發起北進攻勢。
一位身著簡樸長袍的謀士打破沉默,插言道:“雖然桂陽和零陵兩郡已歸附敵人,但敵軍若想調整戰略指向北方,需時重新組織部署。這個時間窗口,是我們進行戰略調整的寶貴機會。”
細作又補充道:“更為糟糕的是,今天凌晨,一個龐大的艦隊利用夜色覆蓋,突襲成功佔領了巴丘城。”
大廳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韓玄靜靜地立在那裡,如同一座沉思的雕塑。細作詳盡的匯報在他耳邊回蕩,內心波瀾起伏。面對這緊迫且不利的局面,他深刻意識到形勢正急劇惡化。
北方、東方及南方三個戰略方向,江東的軍隊如餓虎撲食般形成了對長沙和武陵兩地的鐵壁合圍態勢。他們的意圖顯而易見——奪取荊南余下的兩郡土地。
武陵郡人口稀少,居民以少數民族為主,顯然不是敵軍的主要目標。而長沙,無疑是他們的首要目標,這一點毫無疑問。
在這生死存亡之際,韓玄明白,必須迅速做出應對措施。需要重整兵力,加固城防,並尋找破敵之策。他也深知,這場鬥爭充滿艱難,唯有依靠將士們的勇敢與智慧,或許還需要那麽一點運氣的垂青,才能在亂世中站穩腳跟,尋求生機。
韓玄轉向細作,問道:“北方的江東騎兵有多少?”
“不足二百,大多是敵將的私騎。”
聽到此處,韓玄松了一口氣,心情稍微舒緩了一些。
己方在長沙的騎兵不多,不過一百騎而已。多年來,盡管韓玄努力積蓄力量,但在荊南組建大規模騎兵的機會渺茫。
“沒有大規模騎兵,對我們來說倒是個好消息。”韓玄感慨地說。
武陵太守金旋疑惑地問:“我們是守城一方,即便敵軍有騎兵又能如何?難道他們還能飛上我們的城牆不成?”
韓玄低下頭,注視著桌上的長沙地形圖,沉聲說道:“若是固守城池,自然不需顧忌敵軍的騎兵。但若要城外野戰,那就必須得考慮到了。”
“城外野戰?”金旋震驚:“我們有堅固的城池作為防線,為何要選擇放棄,去野外作戰呢?”
“盡管我們可以在城內防守,但若不主動出擊,就無法擊潰敵軍,最多只能保持不勝不敗的局面。”
金旋不解地說:“保持不勝不敗,難道不好嗎?”
韓玄心裡歎息,若是在其他時候,守城的一方能讓攻城方攻不下城池,維持不勝不敗自然是上策。
但現在,他已經沒有退路,已荊南兩郡的糧草與整個江東抗衡,沒有任何勝利的可能,因此他的目標不是與敵軍相持,而是集中全力盡快打退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