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歡回答:“有,九殿下若需要,小的明天便為您送來。”
周垢滿意地笑道:“好的,明天晚餐時送過來便行,同時也請給八皇子和三公主分送一份。”
“明白了,殿下。”
周垢回頭,向一旁等候的紅中揮手示意去取銀子。
在宮中,要人幫忙總得付出代價,尤其涉及飲食和服飾,雖各有規定,但想要更好的享受,就得掏錢。
幸運的是,周垢這些年借助做中間商賺取了不少額外的收入。
紅中取了錢並將一個藏青色的荷包交給張歡後,張歡方向周垢行了一禮準備離去。
等人離開後,周垢再次躺回搖椅上。
……
八皇子與三公主談完事歸來,一見周垢安閑地躺在搖椅上吃瓜子,立刻將他拽了起來。
“時間不多了,你怎麽還有心思在這偷閑!明天父皇定會檢查你的功課,你不抓緊複習倒罷了,還在這兒無憂無慮的,真是讓我氣不打一處來!”
八皇子明顯是帶著滿腔怒火回來,平時偏愛熱茶的他,拿起桌上的涼茶便一口喝光。
“我之前進宮時叮囑了你多少次,叫你注意專心,你卻是怎樣?”
“父皇叫你你都沒反應!”
“若非父皇今天身體欠佳,定會讓你跪著抄書作為懲罰!”
周垢被他訓得頭疼不已。
“八哥,饒了我吧,我知道錯了,真的,我這就去書房學習!”
真不能和太過關心的人計較,特別是這種男性版的‘媽媽’角色。
對待這種角色得如同哄女友,認錯態度要坦率,切勿反駁。
周垢的認錯既直接又坦蕩,使得八皇子心頭的怒氣無法宣泄,隻得默默消化。
他稍微緩和,斜瞥周垢,不悅地說:“你就會說,算了,我不再責怪你,反正你下次還是會犯同樣的錯誤。”
周垢乖巧地對他嘿嘿一笑。
八皇子不再理會周垢,沉思道:“今天父皇的行為真是難以理解,雖然訓斥了幾位兄長,但並未實際懲罰,平時受寵的四哥今日反被忽視,反而對我們特別關照……真是奇怪。”
周垢邊磕瓜子邊淡然說道:“我看啊,八哥你不必太過思慮,父皇既然是天子,他的想法咱們也管不著,不如多考慮下如何應對明天的情況。”
啪!
他話剛說完,便遭到一巴掌的“關懷”。
“哎喲!”
周垢疼得捂頭,委屈地望向八皇子。
看吧,果然不能反駁。
男“媽媽”動手還真不輕啊!
八皇子警告說:“不守規矩,別讓旁人聽到這樣的話。”
院子裡除了他們倆還有門口的小江子,誰能聽見呢?
難道還有順風耳嗎?
周垢不滿地哼了一聲。
八皇子此行正是為了提醒周垢,警告他明天不要再心不在焉或偷懶。
在得到周垢的回應後,八皇子便沒有多待,立刻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唉。”
周垢深深地歎息了一聲。
真是困難重重。
明天還要在皇帝父親面前站崗,真是讓人疲憊。
……
皇帝的寢宮分為前殿和後殿兩部分。
後殿用作皇帝的居住區,而前殿則相當於接待賓客的客廳。
把握住難得與皇帝親近的機會,八皇子一早便帶著周垢前來請安。
此時周皇剛剛醒來,得知兩兄弟到來,卻未直接召見,而是吩咐他們先在偏殿等候。
偏殿實際上是個小書房,內有眾多書籍。
引路的太監帶他們至門前,恭敬地說:“兩位殿下,陛下有令,在偏殿裡先看些書籍。”
“謝了,小公公。”
八皇子向太監道謝,人一走,便開始打量偏殿的布置。
周垢卻沒有八皇子那般精力充沛。
太監剛離開,周垢便一臉倦容,眯眼躺倒在旁邊的榻上。
熬夜看小說看到太晚,即便明知今天要見皇帝,仍舊是“再看十分鍾”,結果十分鍾又十分鍾,根本停不下來。
結果這一連串的十分鍾,讓他看到凌晨兩點多才睡覺。
早上六點被喚醒,實際上隻睡了不到四小時。
疲憊難耐。
周垢一躺下,立刻進入了夢鄉。
當八皇子回頭喚醒周垢時,已見他沉睡得毫無知覺。
八皇子無言以對。
眉頭緊鎖,青筋凸顯。
真是如此。
心中甚至升起了想要懲戒弟弟的念頭。
只是,打弟弟的念頭肯定是沒付諸行動的。
並非是因為畏懼,而是真的不能打。
至少在這個地方,打是不現實的。
畢竟處於皇帝的監視之下,每一個動作都可能被人注意。
若皇子間發生肢體衝突,肯定會有人向皇帝報告。
若解釋不當,可能會被貼上缺乏兄弟情誼、冷漠無情的標簽。
八皇子最終還是喚醒了周垢。
既然父皇有令在先要他們閱讀,那麽偷懶自然是不允許的。
面對九弟的懶散,他作為哥哥有責任進行嚴格的監督。
當周垢在書桌前被喚醒,手裡還被塞了一本書時, 他幾乎要哭出聲來。
多年被迫坐在書房學習的苦澀回憶,使他至今仍心存深深的怨念。
作為一個現代的高材生,竟淪為一個在古代仍屬文盲的皇子。
何以至此成了文盲?
真以為做古代的皇子就容易嗎?
他無數次希望自己只是京城某家的紈絝子弟!
如此一來,他就免於學習如此繁重了!
初學時便接觸《三字經》、《百家姓》、《千字文》、《千家詩》和《孝經》。
需要朗讀十遍、書寫十遍、默誦十遍。
掌握了基本的讀寫能力後,接著學習《論語》、《孟子》、《大學》、《中庸》、《禮記》、《諫范》、《五經正義》和《評書》等,例子實在太多,不一一列舉了。
現代的高考制度尚未讓周垢感到過難,然而大周的皇子教育制度卻讓他倍感壓力,幾乎到了吃不消的地步。
記憶與書寫繁體字的難度,加上文章缺乏逐句解析的學習方式本就令人頭疼。
更何況一年中只有元旦、端午、中秋、皇帝的生日以及自己的生日這五天能稍作休息!
從三歲開始,他的日常是早上五點起床複習功課。
七至九點學習禮節。
九至十一點跟隨太師學習識字和朗讀。
十一至十三點休息。
十三至十六點練習武術、射箭和騎術。
十六至十八點則是自學和完成作業的時間。
多麽美好的年華啊!
原本是閑適自在的黃金時光,卻被無情地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