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嶺南九狀元傳奇 4 考場就是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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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烈火祖師 分类:历史军事 更新时间:2024-08-27 14:07:29 来源:搜书1

看上去大明當官的一個個冠冕堂皇,出入儀仗,風光體面,令人羨慕,但是要走進這道公門之前,無論從身體還是心靈,甚至是自尊心上,都要經歷一段非人的試煉,進了去,當了大明朝的官,還要繼續修煉黑心腸和厚臉皮,如果急功近利一點就得修煉鐵屁股和烏鴉嘴。

為何?因為大明朝的皇帝往往被清流嘴炮噴子們噴急眼了,就抄起棍子揍他們的屁股,名為“廷杖”,所以若是沒有鐵屁股、烏鴉嘴兩大神功護體,出門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說自己是“清流”。

看著這些熙熙攘攘的士子們,倫文敘終於從與各位考官的酬答中冷靜了下來。

他想起的是自己三個嫡子中,今年長子倫以諒、次子倫以訓都要參加鄉試大比了。他們在廣東貢院考試,而自己在應天貢院主考。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考出水平,若論真實水平,以諒、以訓這兩兄弟考上舉人應該是綽綽有余的。

但是考場就是戰場,上了戰場,什麽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如果兩兄弟都考不中也不用灰心,畢竟一個十九歲,一個十六歲,還有機會,唯一擔心的是考差了挫折了銳氣就不好了。

倫文敘正在想著,這時候便聽得有一個考官在說:“仆在花名冊上見得文徵明的名字,不知是否匏庵先生(吳寬,明憲宗成化八年(1472年)狀元)之弟子,吳門畫派白石翁(沈周,字啟南,明朝書畫家)之高足乎?”

“料來應是。此子才華高絕,卻於舉業之上蹭蹬如斯,可歎可歎!”

倫文敘一楞,文徵明的大名他是聽說過的,學文於吳寬,學書法於李應禎,學畫於沈周,詩、文、書、畫無一不精,人稱“四絕”,與祝允明、唐寅、徐禎卿並稱“吳中四才子”。

可是這樣的才子居然還在考鄉試?

倫文敘心裡很不是滋味。

他想起了當年自己從國子監太學肄業參加會試,當年應考的天下舉子中最有名也是最自己最強勁的對手就是唐寅唐伯虎,還有祝允明祝希哲,徐禎卿徐昌谷。祝允明、唐寅、徐禎卿,“吳中四才子”那一年自己就面對了三個,還有就是成化十七年辛醜科狀元,南京吏部尚書王華的長子王守仁,會試的時候僅排在自己後面,是會試亞元。

唐寅很早就出名了,十六歲蘇州府試第一,二十八歲南直隸鄉試第一,當時他鄉試的主考官就是現在的少傅兼太子太傅、謹身殿大學士次輔梁儲,當然也是自己四個女兒的祖翁,四個女兒都嫁給了他的孫子梁晨。

倫文敘自然知道梁儲和他結親的用意,因為梁儲是順德縣人,希望自己這個大明朝第一個廣東狀元可以成為他的臂助。

唐寅當年與自己沒有什麽交往,但唐寅的才華天下無人不知,甚至當時的主考官程敏政都說了狀元非唐寅莫屬的話。

結果戶科給事中華昶彈劾主考程敏政鬻題,造成了當年轟動一時的“科場舞弊案”,事連徐經、唐寅二人,卻查無實據,最終以徐經進京晉見程敏政時曾送過見面禮;唐寅也因曾用一個金子請程敏政轉送鄉試座主梁儲,這下可是“疑罪從有”了,徐經、唐寅兩人均遭削除仕籍,發充縣衙小吏使用。

程敏政因此罷官致仕回家啃老米飯。華昶因奏事不實,也遭降職處分。一場科場大獄,以各打五十大板結案。

事後三個被告均不服,程敏政歸家後憤鬱發疽而亡。唐寅恥不就吏,歸家後夫妻反目,自己消極頹廢,築室“桃花塢”以自娛,一個未來的官場人物死了,卻有了一個名垂千古的書畫家和詩人。徐經閉門讀書,並作《賁感集》以明志,然後遊歷大明山川,最後在六年前病死京師。

而那個曾經在第一次考試落第的王守仁,受到了內閣首輔李東陽勸勉:“你這次雖然不中狀元,下一次科舉必定會中狀元,試一試為下一次科舉作個狀元賦。”的王守仁,當時拿起筆就一氣呵成狀元賦,當場驚豔朝堂大佬們的王守仁王陽明,由於他的卷子是程敏政審查的,也被帶累,隻得了二甲進士第七名。

而自己那年卻喜從天降,得中會元。然後是殿試,又蒙弘治皇爺青眼有加,點為狀元,轟動天下。

大明文士何其多也?

才華固然重要,更重要的是為人的人品,正是昔年祝允明對唐寅所說的:“夫謂千裡馬,必朝秦暮楚,果見其跡耳。非謂表露骨相,令識者苟以千裡目,而終未嘗一長驅,駭觀於千裡之人,令慕服讚譽,不容為異詞也。”

當然了,這是那些及第考生的看法,因為科舉成為他飛黃騰達的起點,所以必會將其視為人生的重要經歷。而落第則因為付出畢生心血,遭受了苦難,卻沒有一點回報,反倒一生潦倒困苦,受盡人間的白眼嘲笑。所以往往會將科場生活作為人生經歷的最大傷痛,對其仇恨無比。

在倫文敘看來,八股文章的確沒有那些詩詞歌賦琴棋書畫來得有名,可是若考不上進士,不能登第科甲,不能用八股文章這塊敲門磚砸開天家大門,你的名氣再大,才華再高,也做不得高官,當不到閣臣,豈非將大好的才華浪費了。正如他的廣東老鄉陳獻章陳白沙先生一樣。雖說“心學”之“心道合一”名揚天下,配享孔廟都綽綽有余。可是科舉之路就是磕磕絆絆,會試就是不能得中。

是陳獻章的學問不夠嗎?顯然不是,便是朝中袞袞諸公,無數狀元榜眼探花翰林院庶吉士,論學問恐怕對著陳獻章都須得甘拜下風,便是大學士梁儲也是陳獻章的門下弟子。

這樣的大學問家不能為朝廷所用,這就不是別的問題了,恐怕就該是這考試選材的方式方法問題了,或者是考試主考官的問題了。

倫文敘心裡自嘲地一笑。

自己幼年時候也被目為“神童”,以“急才”、“鬼才”名聞鄉裡。但若非被推薦到國子監裡讀書十年,苦修八股時文,恐怕也沒有一舉登科天下聞的可能。

唉!文徵明這樣的才子就是把才華和精神都浪費在詩詞書畫上了。

他是個謙謙君子,心裡想想就好了,絕不會表露在面上去譏嘲那些敗走麥城的風流才子們。

他站起身來,道:“諸君,文章憎命達,文徵明屢試不中,未嘗不是上天眷顧,不教如此才子與我等科場混跡者同行,而使其能作佳圖名詩,正如老杜小李一般。”

那同考官隻好笑道:“也是,也是。”

這時候,隨著步履聲起,已有巡廳考官將交卷的文章送了上來,給在那裡等待的官吏進行彌封、謄錄。

倫以訓拿著題目,很快便落筆如雲煙,花團錦簇寫了七篇文章,寫完又仔仔細細看了一遍,見得幾處訛誤,忙又添加了上去。再檢查了一遍,放了心,便又用工工整整的台閣體謄抄了一遍,但見得字字等大,方正光潔,秀潤華美,正雅圓融。

雖說鄉試科考之時沒有要求必須要用台閣體書寫答卷,但是書**底好的士子大多會用台閣體書寫,因為這樣可以讓謄錄官不至於寫錯,也是為未來參加殿試的時候給閱卷的座師和皇爺留下一個好印象。

這就像學習八股文一樣,都是要下硬功夫的,都是一鞭一條痕,一摑一掌血。

寫完之後,倫以訓看了看天色,居然還沒有完全黑下來,可見他還是算寫得快的。他揉了揉手,“咣咣咣”拍門,說要交卷。

守門的士兵差點連眼珠子都掉下來了,“天還沒有黑啊,小相公就寫完了?”

“正是,在下寫完了。”

當下官兵不敢怠慢,連忙喊了受卷官來。

這受卷官聽說有考生交卷也有幾分詫異,走到考房外問道:“爾可都謄寫完成。”

倫以訓忙恭恭敬敬道:“回大人的話,學生都謄寫完了。”

“交卷之後,不可後悔。”

倫以訓忙道:“那是自然!”

當下倫以訓將卷子從小窗那遞了出去,受卷官看卷首寫著南海倫以訓五字,又掃了一眼文章,見七題都是答得滿滿當當,確實是寫完。

當下受卷官滿意地點點頭道:“無論文章如何,字倒寫得不錯,開鎖。”

“是,大人。”

從考房裡走出,倫以訓伸了個懶腰,將東西收拾進考箱,揚長而去。

一旁其他幾個考房的士子,大部分才寫到五經題的第一題,或是第二題,更有甚者,連五經題還未開筆寫,見倫以訓如此快交卷都是詫異,莫非這小秀才在房裡耐不住饑寒,早早交卷了事。

考試後的第一場卷子,當下被受卷官收走後,第一步先交謄錄所謄錄。

謄錄生將考生親手書寫的墨卷用朱筆抄錄一遍,這抄錄後的卷子稱為朱卷。

然後這墨卷朱卷送到對讀所,讓對讀生將墨卷朱卷對讀一遍,保證謄錄官沒有寫錯。

每一張卷子謄錄生,對讀生都要在卷子上寫下自己的名字,表示對卷子負責。

此外朱卷根據考生所考的五經分類。

最後朱卷墨卷交給外收掌官,外收掌官留下墨卷,然後將朱卷通過至公堂將卷子遞給簾內的內收掌官。

內收掌官再送至提調所,提調官根據五經房,將本經是春秋的考生,分至春秋房,尚書至尚書房。

這個流程可謂是層層負責,每名外簾官都要當著乾系,目的就是要切斷同考官,主考官與考生的聯系。

讓考官們無法從字跡,卷上標記,以及考官與考生直接受卷的辦法,察知考生的任何信息。

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方法總是人想出來的。

比如說,考官與考生在卷子的重要題目約定字眼,比如考生寫下一行白鷺上青天這樣沒來由的話,考官也會認出。

這樣的字眼不是一處,而是最少兩處。

還有就是畫圈圈。

墨卷就是古人劃分段落的符號,就是一個小圈,放在文章段落連接的地方。考生可以寫,也可以另起一行不寫,總之要畫幾個圈隨你。這裡就是標記的所在了。

就在進考場前一天,廣東守備太監想方設法派人見到了本科廣東鄉試的副總裁,給他一份名單,讓他務必幫忙。那副總裁聽登時變了臉色,忿忿起身離開,一邊往屋裡走,便一邊嚴肅地說:“於休哉,於休哉”,也就是“罷了、罷了”的意思。

傳話人還以為那副總裁拒絕如此,忙不迭回來通稟。

待傳話人回來後一說,那守備太監笑著對傳話人說:“這些文人不好好說話,這是在告訴我們暗號!”便命人將“於休哉”三個字傳下去,讓那些送了重禮的關系戶牢記, 考試時想辦法用上。

當然為了降低風險,不可能把所有房的同考官都收買,而且這種“同關節”的文章往往詞不達意,臭不可聞,不大能被同考官們薦卷,所以這種作弊主要集中在“搜落卷”’的環節。這時候副主考就可以利用這種權力,名正言順來找通關節的試卷,還美其名曰“真求遺珠”,不留任何把柄。

而搜落卷所得的“遺才”必須排在五十名開外,因此這種作弊並不會徹底敗壞考試,至少在搜落卷之前的正常閱卷過程中,公平公正還是可以保證的,是一種潛規則吧。

第一批朱卷有提調官送至各房後,各房考官即開始改卷。

這改卷可謂爭分奪秒,身為主考官事先就與各房約定,各自交上來的薦卷有時間期限,而且你們不可以亂改,若發現錯誤等等,人家是要找你算帳的。

所以各房裡閱卷官,同考官也是認真改卷,誰都知道主考官最差也是翰林院庶吉士出身,狀元、榜眼、探花、傳臚也不少見,那個頂個都是學問好的,將來有機會大用去競爭六部尚書、內閣大學士的主。別的不說,記性肯定都是一等一的,嗯,你若是有點問題,憑人家這記性記上你一輩子也不出奇。

眾考官按照流程,認真閱卷,轉眼間距離截止日還有三天時,按照二十五取一的比例,終於選出了八十多份考卷,湊齊了此次擬錄取的名額,其中六十個是中式的舉人,其他則是落卷,但如果發現中式者有犯諱之類的小錯誤,則選擇落卷裡面較為優秀的補上。接下來便是為這些未來舉人排定名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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