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不器忙活了半天,終於把雪無憐的病情穩定了下來,看她退了燒沉沉睡去,才一個人回到自己的臥房。
現在他爹和他大哥趙不凡都不在府內,府裡就是他一個人說了算。
只是就算他能調動全府的力量,也無法找到治療雪無憐傷口感染的有效辦法。
他獨自躺在臥床上,暗自一咬牙:“沒辦法了,只能再去那個地方碰碰運氣了。”
他閉上眼強迫自己進入夢鄉,旅途的奔波勞累和心神上的巨大壓力讓他很快地進入了夢鄉。
不,確切的說,是進入了一個他一念之間就能進入,卻又非常害怕進入的地方。
這是一個巨大的氣泡,上下四周都被一個接近透明的薄膜包裹著。
氣泡的正下方是一條無比寬闊洶湧磅礴的長河,長河自無盡的遠方蜿蜒而來,又向無盡的遠方奔流而去,根本沒有盡頭。
長河之外是無邊無際的浩渺星空,上不見天下不見地,也沒有半點生命的氣息。
他就那樣孤零零地漂浮在氣泡的正中央,外面長河和星空帶來的古老聖潔磅礴的氣息不停地衝擊著趙不器的感官,讓他的靈魂深處都感到渺小和戰栗。
那種從未體會過的孤獨感和恐懼感,正是他再也不想踏足此地的原因。
離他不遠處有一道微微發著白光的拱門,這道拱門就是他進出這裡的唯一路徑,上次的時候他就是從這道門出去的。
那次,他帶走了自己的戰利品,一把銀灰色的沙漠之鷹手槍。
現在他只能耐心地等下去,希望能等到像上次一樣的神奇機會。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巨大朦朧的黑影自長河中騰空而起,瞬間閃現在了氣泡上方。
“它……來了……”
趙不器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心砰砰地跳個不停。
黑影迅速變小,化作一灘黑色液體順著薄膜滲透到了氣泡之中。
黑色液體迅速下降成形,待落到他身邊時,已經化作了一個似熊非熊似貓非貓的怪物。
如果非要把它歸於某種動物,那它就是一隻頭上長著金色獨角,渾身毛發雪白無暇,還長著一隻長尾巴的大熊貓。
獨角大熊貓樂呵呵地盯著他,伸手慢慢地打了呵欠,一張口聲音竟是異常清脆悅耳。
“流浪的人啊,你終於又來了,這次你給我帶來了什麽樣的靈魂之力呢?”
趙不器還是有些懵,壯著膽子問道:“麻煩您……再說清楚些,我需要做什麽才能帶給您靈魂之力?”
獨角大熊貓很耐心地給他解釋道:“用你的心去回想去感受,把你的喜怒哀樂等各種情緒釋放出來,我就可以感受到你的靈魂之力了……上次,你絮絮叨叨地把思念父母的事情給我說了一通,哭的稀裡嘩啦的,我就感受到了愛與思念的力量。”
趙不器一時有些為難了,哭喪著臉道:“我還是想我爸媽,要不我再給您哭一遍……”
“不行啊,第二次我就無法得到靈魂力量的增長了,你好好再想想,我不急的。”
獨角大熊貓直挺挺地坐到他面前,兩隻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眼神中充滿了期待。
“你現在是靈魂狀態,你的所有情緒無需經過肉體直接可以作用到靈魂上,你的喜怒哀樂是很容易釋放出來的,你只要全心地去感受就可以了……”
趙不器努力沉下心去,慢慢回想著這半個月來的過往,除了對前世父母親朋的思念之外,他感受最深的恐怕就是嶽飛之案了。
他漸漸進入了狀態,眼神中露出幾分神往之色,慢慢地開口講了起來。
“在我去的那個朝代,有一個英雄他叫嶽飛……”
隨著他的娓娓道來,他的情緒果然被迅速帶動了起來,憤懣不平之情已經是溢於言表溢於言表。
“可憐可恨可歎,在一個寒冷的除夕之夜,嶽元帥被冤殺於風波亭,從此南宋王朝再無希望收復失地,更不用提那失去了兩百年的燕雲十六州。”
“他留了一首詩詞名叫滿江紅……怒發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
趙不器的憤懣之情轉化為了氣吞山河的豪邁之情,情緒越發高漲。
一絲絲紅色的光點自他身上四散飄散開來,可惜,趙不器並不能察覺分毫。
獨角大熊貓猛地用力一吸,所有的光點化作一條紅線被吸入了他的口中。
它舒服地眯著眼,不由地打了一個飽嗝。
趙不器也終於講完了嶽飛的故事,激動的雙眼通紅,連雙手雙腳都在顫動不已。
獨角大熊貓滿意地直點頭:“嘿,今天的靈魂之力是忠誠與信義的味道,挺不錯的……好啦,你說吧,這次想要什麽東西?”
趙不器努力地平複著情緒,咽了一口吐沫:“我要良藥……治療傷口感染的良藥!”
獨角大熊貓把爪子一揮,一個半透明的圓球出現在了他的手裡。
“老規矩,我送你的靈身回你前世的世界,想要什麽你自己拿就是了……不過記住了,球球裡裝的東西不能太滿,萬一撐破了泄露了空間之力,你馬上就會魂飛魄散。”
第二天一大早,趙不器剛忙完自己的事,就看見老安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
“六郎,主君和大郎回來了,正在後堂用早膳,讓你過去說話。”
“哦,爹和大哥回來了……我馬上過去!”
趙不器急匆匆地趕往後堂,他手中那件棘手的事也急需跟老爹商量對策。
後堂的餐桌旁,一個身著華服年愈六旬的清瘦老者端坐在主位上,正端著碗慢條斯理地喝著八寶人參粥,正是齊安郡王大宗正趙士?。
他的側面,一個面貌英武的中年男子正在剝蛋,他是郡王府長子趙不凡。
趙不器笑嘻嘻地朝二人行禮道:“爹爹,大哥,你們可算回來了。”
趙不凡朝他揮了揮手道:“小六,來陪大哥用餐,我給你帶了皇陵那邊的土特產,酥黃鹹鴨蛋,那味道地道極了。”
趙不器是家中老小,一向最得父兄寵愛,也不等趙士?發話,聞言嘻嘻一笑便坐到了趙不凡跟前。
“大哥,半個多月不見,你好像都瘦了哎。”
趙不凡把剝好的蛋塞到他手裡,歎口氣道:“這皇陵祭典之事我就是個門外漢,這半月可把我折騰壞了,還不如去打仗痛快呢!”
趙士?將碗放到了桌子上,淡淡地瞟了趙不器一眼。
“小六,我剛一回府,就聽說你昨晚還帶回來一個女病人,可有此事?”
趙不器咬了一口鴨蛋,含糊不清地道:“爹……有這事,你聽我詳細跟您說啊!”
趙士?冷哼一聲:“多大個人了,還這麽不著調,什麽人都往府裡帶啊……我現在沒空兒聽你說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你趕緊吃飯然後馬上去給我沐浴更衣,一會兒有重要客人來府上拜訪,你陪我一起去見見。”
“重要客人?”
趙不器偷偷瞟了趙不凡一眼,後者衝他擠了擠眼,笑容很是曖昧。
趙士?接著說道:“你以為我急匆匆地把你從臨安叫過來,是為了什麽事!你今年都十七了,也是該成家的時候了,為父給你物色了一門親事,是紹興知府徐知禮的小女兒,據說是花容月貌知書達理,一會兒人家徐知府就到了,到時候你可別給我丟臉。”
趙不器嘴巴張得老大:“啊,我都沒有見過人家徐小娘子,你們就把親事給定了?”
趙士?瞅了他一眼:“你們奉父母之命成婚, uukanshu 天經地義,見不見有什麽關系,人家徐知府也是官家近臣,我們兩家結親辱沒不了你。”
趙不器不滿地嘟囔道:“那也不行,我娶娘子我要看得順眼才行,不然我才不乾呢。”
趙士?冷笑一聲:“哼,你以為人家是上趕著嫁你啊,今天徐知府來就是看你的,你要是一無是處人家還不願意呢。”
“哈哈,那太好了!”趙不器笑容滿面,正好迎上了趙士?生氣的眼神,“爹,我是說……我肯定好好去見他……”
趙士?瞪著他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什麽,你要是敢故意出醜丟我們郡王府的臉,我就把咱們臨安府裡老安的侄女嫁給你,為父說話算話,你好自為之吧。”
趙不凡在旁邊差點樂出聲來,老安的侄女是臨安郡王府裡最重最笨最醜的丫鬟,一個破鑼嗓子比男人還男人,就連府裡的狗看見她都躲得遠遠的。
趙不器一時為之氣結,正在心念急轉想著對策。忽然一個家丁急匆匆地走了進來。
“稟報主君,大門口有客來訪!”
趙士?撫著胡須微笑道:“你看說曹操曹操就到了,許知府他來得好早啊。”
家丁一臉為難,支支吾吾地道:“主君,許知府是來了,只是他不是一個人來的,身邊還跟著好多人,一個個凶神惡煞似的,嚇死人了!”
趙士?聽了就是一愣:“這個許知節,他帶那麽多人幹什麽,生怕老夫不同意這門婚事嗎……走,我們出去迎接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