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顧皇族體面,處決了陳德潤,這是在警告魏閹,對我們而言,這或許是一個機會。”
吏部右侍郎張孜白略顯激動地揭露了皇帝處決陳德潤的內情,為同僚們鼓勁。
“這也是陛下無奈之舉。“
張鳳翔搖頭說:“新登基,政局不穩,利用此事示威,殺雞儆猴,彰顯皇權......同時警告魏閹,也在警告我們,現在他不信任任何人......”
禮部郎中湯詩羽似乎不同意張鳳翔的看法,卻又支持張孜白,他反駁說:
“陛下新登基,我們還不太了解他的性格,但他逼迫魏閹處決陳德潤,至少表明他有壓製的意圖。”
“他可能是用這件事來試探我們。”
“因此,我們應當配合陛下,主動彈劾魏閹,讓陛下感覺我們與他站在同一陣線,這樣才能贏得皇恩......”
“如果幾天前湯大人這麽說,我肯定認為不合適,因為我們的彈劾會讓陛下陷入兩難,懲戒魏閹可能遭到其反擊,不懲戒則可能傷害到其他官員的積極性......”
“這無異於把他置於烈火中,反而會因為猜疑而不信任我們,但現在......我們必須采取行動......”
眾人一怔,困惑地注視著張鳳翔。
張鳳翔表情平靜,慢慢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緩緩說道:“這正是我召集各位前來府上的原因之一。”
“我剛獲悉,前天陛下召見了魏閹至東暖閣,具體談論了什麽我們不得而知,但隨後魏閹派遣了大量人手前往江南。”
“考慮到修建大行皇帝陵墓的巨額開支,我猜想陛下或許是讓這個閹人到江南去籌集資金......”
“糟糕!如果陛下真的重用魏閹,天啟年間的悲劇可能會重現,閹黨若再度得勢,我們將無路可走。”
都察院禦史宋煌震驚之下,茶杯差點歪倒,茶水幾乎濺到了手上。
“我明白都察院對魏閹得勢的擔憂甚於我們,但無需如此驚慌失措。”
“到時候,你們先發起彈劾,我們隨後支持就行。”
張鳳翔不屑地瞥了宋煌一眼,平靜地說:“推翻魏閹並非易事,現在陛下需要他,我們不能冒然行動,以免影響陛下的大計,引起懷疑。”
“那我們就袖手旁觀?”
宋煌痛心地說:“留虎為禍,留虎為禍啊......”
“主動攻擊魏閹可能會讓陛下不滿,但我們可以采取曲線救國的方式,讓陛下和魏閹產生分歧......”
張鳳翔輕輕一笑,策略地說:“我們可以針對客氏進行一些行動,這樣一來,待銀子籌齊,陛下或許會放棄使用魏閹......”
客印月雖是天啟帝的乳母,但她與朱由檢並無實質性的財務關聯。
重要的是,她以美色、狠毒和陰險著稱,被懷疑對后宮造成禍害,且與魏忠賢關系密切。
對她施加壓力,就能觸動皇帝的敏感神經,進而加劇他與魏忠賢之間的矛盾。
真是絕妙的計策!
眾人頓時醒悟,紛紛稱讚:“張大人思慮深遠,布局周密,我們都欽佩不已!”
“我們需要兩手準備,一方面采取行動,另一方面上奏陛下,將錢公從南京調至京城。”
張鳳翔得意地說:“有了錢公主持大局,我們就能放手與閹黨一戰。”
他所提到的錢公,即錢謙益,是東林黨的核心人物,目前在南京應天府擔任要職。
明朝實施兩京制度,南京也設有一整套中央機構。
如京師般配備六部、都察院、通政司、五軍都督府、翰林院、國子監等,官員的級別與京師持平。
然而,南京的官員大多是在京城失勢的人物,可以說南京成了反對派的大本營。
因此,錢謙益在南京對朝政的影響有限,這對東林黨而言無疑是一種浪費。
“太好了,一旦錢公來到京城,整個局勢將活躍起來。”
眾人鼓掌稱讚,張鳳翔得意地笑著說:“來人,端上酒菜,今天我要與各位大人暢飲。”
......
“陛下,臣有事要奏報。”
“請奏!”
宋煌首先站出來奏道:“臣彈劾客氏的十大罪狀:其一、迷惑先帝,邀求淫寵;”
“其二、迫害后宮,謀害皇嗣;”
“其三、擅權亂政......”
“......”
“客氏的罪行,罪無可赦,她不死不能平民憤,不死不足以尊重先帝......”
“臣同意此議!”
“臣也支持!”
“......”
立刻,眾多大臣開始紛紛抨擊客氏。
“奉聖夫人作為皇上的乳母,侍奉皇上多年,地位極為尊貴,你們的彈劾毫無根據。”
“而且這些所謂的罪名,在天啟年間已經被皇上定案,與奉聖夫人無關。”
朱由檢嚴肅地說:“現在提起,是質疑先帝的決斷,還是有其他目的?”
對此,朱由檢必須明確表態。
盡管他內心極度厭惡客氏,甚至想要嚴厲處置,但不得不違背自己的意願說話。
首先,如果承認“迷惑先帝,淫亂宮闈”的罪名, uukanshu那就是天啟帝無法洗清的恥辱。
其次,客氏和魏忠賢是同一夥人,處理客氏就難以避免涉及魏忠賢。
為了讓自己的心腹與大臣爭鬥,保持權力平衡,他不得不為客氏辯護。
簡而言之,雖然客氏罪有應得,但時機尚未成熟。
經歷過複雜朝政的朱由檢明白,在這種局面下,他只能忍耐。
而這些官員,在彈劾時滿口聖人之言,實則內心滿是奸詐和卑鄙。
他們利用聖人之言站在道德製高點,以此增強自己的話語權。
如果我輕信,那就中了他們的圈套。
宋煌不滿地說:“陛下,先帝被客氏迷惑,只要她還在,就會繼續危害后宮。”
“她已經離開了皇宮,朕會下旨,禁止她再踏入皇宮一步。”
張孜白上前補充:“陛下,客氏勢力強大,她安排了自己的兒子和兄弟進入錦衣衛擔任千戶。”
“張愛卿,你的兒子和弟弟目前在哪裡任職?我記得你兒子還是個舉人。”
這話一出,張孜白臉紅了,卻無言以對。
“關於奉聖夫人的事情,到此為止,今後不得再提。”
朱由檢明白,東林黨的官員們試圖通過彈劾客氏來攻擊魏忠賢,而他則希望利用魏忠賢與他們相互消耗。
此事到此為止最佳,他必須製止,讓他們在幕後鬥爭。
“臣有奏章獻上!”
“奏!”
“啟稟陛下,我彈劾魏忠賢欺君罔上,為國為民帶來災難。”
督察院僉都禦史顏庸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