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唐：國賊 第3章：賭命

女人繼續道:“這麽多天的大雨，想來你已經逾期了吧?再加上囚徒集體嘩變，你就打算這樣空著手回去複命?”

楚秀右手又悄悄離開刀柄，硬著頭皮往下說:“還請女大人指條明路。”

“你們被我征用了。”女人笑的有些得意，“這樣一來，逾期的事情自然不會有人追究，至於囚徒嘩變被殺，郭將軍等人也會替你作證。”

“夫人，不妥！”郭銘在旁首先反對。

“這……不太好吧。”

楚秀說話時語氣有些僵硬。

“這是命令，不是商量。”女人直接無視兩人的反駁，隨後瞥了眼楚秀道:“你很聰明，想來能猜到我身份。”

楚秀再次抱拳，梗著脖子有些尷尬，“不知是哪位殿下?”

“本宮，江寧。”

“三年前嫁到楚國的江寧公主?”

楚秀問完又接了一句:“殿下節哀。”

“放肆！”郭銘在旁寒眉倒豎。

江寧神情落寞，但並沒有生氣:“我與他本就沒有感情，又哪裡有哀……”

說完以後，她又似乎覺得不妥，看了這兩個男人一眼，從容道:“哈，是本宮失態了。”

楚秀在旁皺著眉，至於這位公主的感情史，他並不關心。

“護送本宮到洛陽就算你完成任務，到時候你不但免罪，反而會有大功，如何?”江寧直勾勾盯著楚秀。

“殿下，您可真是為難卑職了……”楚秀語氣平靜，但額頭的冷汗就沒停過。

“保護皇家本就是十六衛的職責，你有何為難?又或者說，你還有其他什麽難言之隱?”

楚秀沒再緊張，反而呵呵一笑，“殿下不用激我，卑職的困境您很清楚，不過您此刻的狀況，卑職也能猜到一二。”

“嗯，的確，我手邊現在缺人手，你有什麽條件，盡可以獅子大開口。”江寧倒是坦蕩。

從江南到這禹州，一路上都在下雨，千牛衛光是非戰鬥減員就有三分之一，再加上幾個節度使的小規模試探，這群人已不足出發時的四成。

楚秀微微歪著頭，似乎在思考提什麽條件，又感覺到一股刀子般鋒利的目光盯著自己，抬頭便看見郭銘吃人般的眼神。

“呵呵，職責所在，卑職哪裡敢提什麽要求。”楚秀說著卻走近了她身邊。

“放肆！”見他態度不恭，郭銘頓時間拔刀。

“無礙。”江寧擺擺手，任由楚秀上前。

眾目睽睽之下，楚秀就這麽附在一位皇室公主的耳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麽。

江寧先是微微皺眉，隨後又有些意外，盯著他看了一會兒道:“就這些?”

“對於您來說，想必不是什麽難事。”楚秀笑得有些神秘。

“好，本宮答應你。”江寧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

“金梧衛翊麾校尉楚秀，願為殿下赴湯蹈火！”

楚秀佩刀橫在胸前，向著對方示意。

郭銘那冰冷的目光稍稍褪去，但楚秀能感受到，身後那十來號弟兄的目光，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

他怎麽就答應了?

一天無事，眾人就只是趕路。

楚秀率領的金梧衛一個個繃著臉，一路上默不作聲。

看得一眾千牛衛分外佩服，隻覺得楚校尉治軍有方，一整天下來隊伍居然不發出一點雜音……

傍晚的時候，眾人趕到了禹州城外，

郭銘看了眼城門，勒馬去和江寧公主一陣交談。 入城以後眾人並沒有去禹州府衙，而是找了間客棧修整、補給糧草軍資。

按理說，這大的一支隊伍入城，即便他們不通報，當地的官府也該主動來問問情況，但直到深夜也沒人來訪。

對於這些，楚秀只是好奇，但絲毫沒有探究的想法。

現在這世道，將軍殺皇帝、皇帝殺宦官、宦官殺宰相，以後再發生什麽事情，也都見怪不怪了。

真正讓他頭疼的，還是同行的那幾位。

果不其然，晚上他一回到房間就被兩個人按住，他也不反抗，任由對方解下自己的佩刀。

“你怎麽敢答應她的，忘了自己什麽身份嗎?”

幾人圍著楚秀，在確定沒人監視以後，這才壓低聲音質問。

楚秀並沒有搭理那人，而是看向了陳笙。

陳笙乾咳一聲，“我們現在必須撤，倘若事情敗露，這可不止是殺頭的罪過！”

“往哪撤?局勢已經騎虎難下，不如索性搏一把。”楚秀說著一把推開了按著自己的兩人。

陳笙愣了一會兒，繼續道:“你跟那位公主到底說了些什麽?現在兄弟們的命都握在你手上，死也要讓大夥死個明白！”

“誰要跟他一起死啊！”有人怒道:“陳捕頭， 當初大夥都是看您的威望才一起舉事的，至於這家夥，還真當自己是將軍了?”

“要我說幾遍，你們才能明白呢?”

楚秀歎息一聲，抬手奪過對方的佩刀，左手捂住他的嘴巴，右手不緊不慢將刀刃抹在他脖子上，動作從容又果決，沒給對方一點反抗的余地。

“別的暫且不說，如果還記不住自己的身份，大家都得死！”

陳笙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反而安撫楚秀:“好了，不安定因素也去除了，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走一步看一步，再說……”楚秀兩眼泛光，“這也不失為一個機會！”

“你這是在玩火。”

“只要玩的好，說不定能燒光這亂世呢?”

陳笙聽得直搖頭，“護送她到洛陽還行，那等回到長安以後呢?”

楚秀嘿嘿一笑，“近二十年間長安三次淪陷，典籍檔案多有缺失，金梧衛多個校尉、少個將軍，誰又能察覺?”

“那他的家人呢?”陳笙反問，隨後語氣加重了一些，“你這是在賭命！”

“在亂世，想活就必須把命壓上。”

楚秀環視眾人，“當初的事，大夥就是不想死的那麽窩囊，第一次賭命我們贏了，現在每一天都是賺的，還有什麽不敢賭的?”

說完，他又看向陳笙，笑的有些蠱惑人心:“陳捕頭，你有才乾也有野心，否則也不會跟著我們胡鬧。我能向你保證，哪怕最終我們還是一死，也會讓天下聽到我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