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潞王府。
在王府大殿內,潞王此刻正和董平章在商議著什麽,潞王坐在上首的位子,而董平章則跪坐在一旁的小榻上。
“董相,本王有些擔心高攀啊,這麽久沒傳來消息,一傳就傳來這樣的消息,父皇恐怕是不大信的。”
只見潞王面帶幾分憂慮之色說道。
董平章則面帶喜色,躬身回道:
“殿下寬心,高攀就是一個猴精,老臣以為,他絕不會有事,此前殿下不還擔心他被反賊給砍了腦袋嗎?現在不正好驗證了老臣之言?”
潞王聽了這話,啞然失笑,最開始他們聽到東山被‘燕逆’給控制了後,潞王就想到高攀可能會有危險。
可哪裡知道,高攀不僅沒事,反而活蹦亂跳的,現在更是讓人親自送了奏疏回京,言明他主政的丹堂縣一直都在朝廷的手中未曾有失。
這樣的話,騙騙三歲小孩還差不多,所有人都知道,反賊控制了東山第一要務就是殺了各地府縣官吏,換上了他們自己的人。
高攀沒事就算了,還敢言稱丹堂縣沒事,這豈不是天大的笑話,肯定會遭到他人的猜疑和指責。
皺了皺眉頭後,潞王看到董平章似乎一臉漠然的樣子,一點也不擔心,奇道:
“本王見董相的樣子,是不怎麽擔憂高攀了?本王可是知道,董相對他如何重視了,你就一點都不擔憂嗎?”
董平章聽後,微微躬身:
“殿下,沒什麽好擔心的,高攀雖然不著於事,可在這樣的大是大非面前,老臣敢打包票,他絕不會走上歪路!”
潞王聽了這話,愣住了,過了好一會才明白董平章是什麽意思,想了想,輕歎道:
“本王和董相可以相信,可天下悠悠,朝廷百官,以及父皇,肯定不會相信,高攀看來還有一場大的劫難啊!”
董平章則老神在在地回道:
“殿下,高攀不過一個小小知縣,老臣以為,殿下還是不要過度關心,以免惹來猜疑啊!”
這話讓潞王再次愣了愣,不過這次很快就反應了過來,苦笑道:
“董相所言極是,本王受教……那咱們就說說這次逃逆造成的影響,軍餉耗費巨大,加上各種兵械輜重的損耗,今年兵部的預算定然是大大超支了……”
說著,潞王起身,來到了殿中,看著殿外,接著說道:
“…另外,現在已經是二月中旬了,就算再快,想要收復東山全境,平定所有暴亂,恐怕也得五月底甚至是六月份去了,也就是說,今年東山的賦稅,恐怕是交不上來了,而且還得撥款資助這些百姓……”
潞王的一席話,讓董平章也是直皺眉頭,突然出現暴亂,就會造成這樣的嚴重後果。
原本國庫就已經入不敷出了,經過這次東山動亂,擺在他這個首輔面前的一個巨大問題,那就是大虞財政什麽時候才能做到收支平衡,甚至是讓國庫有所盈余。
“殿下,天災人禍,本就不可控,尤其是這樣的突發暴亂,劉遠良這個二臣賊子,暴亂前,他還是安穩的東山巡撫,看不出一點不對……”
董平章輕輕地說著什麽,見潞王看向了他,停頓了一下後,繼續說道:
“……東山巡按以及東山道監察禦史,在此之前,都沒有發現劉遠良的狼子野心,況且年前,東山都司衛公義突然犯了事,劉遠良正好將東山政務軍務一手挑,哪知他竟然趁此機會,直接當起了反賊呢!”
潞王聽後,突然眼眉一挑,盯著董平章問道:
“董相,不對吧?本王怎麽聽你的意思,
劉遠良是這反賊的頭領了?按照此前傳回來的消息,反正頭領是個女子才對,劉遠良也只是下屬而已!”董平章也跟著挑了挑眉頭,眯了眯渾濁的眼睛,回道:
“殿下應該讀過史書,歷史上哪有女子作為反賊頭領的?這個所謂的女子頭領不過就是,劉遠良為了迷惑大家而推出來的,目的就是為了隱藏他本來的面目……”
“殿下不防想想,如果劉遠良一開始就說自己是頭領,那就沒有一點退路可言了,可若是他假借一個女子的手,躲在背後指使,那就可退可進了!”
這話讓潞王聽出了一番別樣的意味,董平章雖然在說劉遠良,可似乎是在給什麽人打掩護一般?
董平章並不知道,潞王此刻內心已經起了疑心,而是在自顧自地繼續說著:
“…就如現在這個局勢,老臣猜測,劉遠良肯定在垂死掙扎,定然要向皇上喊冤叫屈了, 說他自己是被逼迫的,其實他是無辜之類的話……”
“…老臣都不得不佩服劉遠良用心之遠,這樣一來,若是成功,他便可以剔除這個女子,自己稱王稱霸,若是失敗了,就推這個女子為他的替死鬼,殿下,這等逆賊的手段還真是煩不勝防,殿下可得提醒皇上,不可輕信了劉遠良的屁話!”
潞王了這些話後,仔細地看了看董平章,過了好一會,見董平章絲毫沒有情緒波動,臉色一點變化也沒有過,這才驚歎道:
“本王不得不敬佩董相你啊,為了一個從未見過面的女子而開脫,這是為了哪般?”
就算董平章說的合情合理,潞王也不傻,明白董平章說這番話肯定是有目的的,而這個目的也不難猜測,董平章竟然在給這個莫名的女子‘洗白’?
董平章聽後,臉上依舊是紋絲未動,可內心卻在腹誹道:
‘臭小子,老夫可是連老臉都不要了,替你解釋了這麽多,這下你可欠我大人情了!’
嘴上則不動聲色地回道:
“殿下誤會了,老臣只不過是在說劉遠良而已,這個逆臣賊子,居心叵測,狼子野心……若非是他,反賊們,怎麽可能在一日之內,控制整個東山?”
潞王也不是什麽較真之人,明白有些話點到為止,便跟著附和道:
“董相所言極是,本王也覺得劉遠良此人是個大逆賊,不可饒恕啊……話說話來,董相怎麽應對這次軍費開支?”
話音剛落,殿外就有了請示聲:
“殿下,臣陸棣求見,東山那邊傳了重要消息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