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忘邪幾人來到清泉宮不過幾日的時間,可這段時間裡她們在這兒也弄了出了不少熱鬧,她身為宮主,當然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所以她很清楚,眼前這個不起眼的小少年絕不像她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樣平庸。
包括之前這人與清雪果照了時所展現出的龐大內力,在這樣的年紀裡便能擁有此等力量,可想其天賦異稟,若能讓其為自己所用,一定能大大增強清泉宮的實力。
不得不說,宮主的算盤打得不錯,若換做其他人,沒準就答應了這個提議,只可惜忘邪並不是其它人。
忘邪半眯著眸子笑盈盈地看著對方,嘴角緩緩勾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
“宮主大人的這個好處還真是誘人啊,能做清泉宮的右使,這應該是一件很榮幸的事吧?”忘邪輕聲道。
宮主微微一笑:“這麽說你答應了?”
“不,我拒絕。”忘邪道。
宮主聞言臉色一變,眸子中帶著一絲微怒和不解:“為什麽要拒絕?難道右使的地位你還不滿足?”
“那倒不是,我這個人沒那麽高的追求,就算當一個普通人我也很高興,所以清泉宮右使對我來說倒並不是那麽極致的誘惑,更何況是跟冥域崖相比,當然了,我並不是想貶低您的清泉宮,只是我認為比起冥域崖,清泉宮似乎過於清高了,你們將這裡弄得跟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山似的,我光是看著都覺得累,像我這樣沒有追求的平凡人還是更喜歡冥域崖那種接地氣的地方。”
忘邪輕笑著說著,當然這話只是隨口應付的罷了,無論是冥域崖還是清泉宮她都不感興趣,不過若是將這兩個地方做對比,她的確更加中意冥域崖一切,雖然那位崖主大人真的很事兒逼。
然而忘邪說得輕松,宮主的臉色卻難看的不是一點半點,要知道她的脾性跟清雪比起來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連清雪都無法容忍的話語落到了她的耳中,那就是忤逆。
身為清泉宮的宮主,她決不允許任何人忤逆自己。
“你最好弄清楚自己目前的處境,我想你對我的脾氣應該有一些了解才對,我這個最不喜歡被人拒絕,你當真做好了拒絕我的準備?”宮主問。
忘邪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我當然清楚後果,可宮主大人您也得打量清楚,我畢竟是冥域崖的人,還是崖主的隨身仆人,倘若你對我做了什麽,你以為憑著我們崖主的性格不會追究嗎?我想清泉宮應該還沒有那麽大的本事能抵抗崖主的怒火吧?”
忘邪這話說得毫不客氣,這個時候她也不想再跟這人繞彎子了,一味地忍讓只會讓面前這個女人得寸進尺,既然如此,她倒不如將話說明白了,她就賭這個人不敢跟崖主公然對抗,自然也不敢對她做出什麽過火的事。
果然,宮主在聽到對方的話後臉色瞬間就變了,瞳孔中的怒火簡直像是要噴出來一樣,幽深的眸子中閃爍著陰冷的寒光,仿佛下一刻就要衝上來將忘邪打入萬劫不複之地。
她活了這麽多年,還從未有人敢直接了當地反抗她,這個小子倒是很有膽量,只是不知這人的命配不配得上他的膽量!
宮主沉思片刻,隨即冷笑了一聲:“既然你都這麽說了,我也不想強逼誰,只是接下來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你還有考慮的機會,我希望一個月以後你會有不同的想法。”
忘邪笑著說道:“只可惜我恐怕要讓宮主大人失望了,現在時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告辭了,不打擾宮主休息。”
說完這句話後,忘邪也不管對方的臉色,直接轉身離去,只剩宮主一人在大殿中面色陰翳。
離開主殿後忘邪便回到了居住的閣樓中,接下來的幾日裡四人一直在商量該如何應付那隻怪物以及調查清泉宮的秘密,所以一直不曾離開閣樓,更沒這個閑工夫去清泉宮轉悠。
只是他們到底不能在閣樓裡窩整整一個月,大約過了十多天,四人打算外出轉轉透透氣,而首選自然是清泉宮的各個大殿。
再次來到那個熟悉的廣場,依舊有不少的人在廣場上練功,同時他們也看見了清雪的身影。
清雪顯然也看見了他們,只是這次她出奇的並沒有上前找茬,只是惡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然後就繼續教人武功了。
四人相視一望,聳了聳肩膀,轉身繼續走去,然而就在他們走到一座大殿的屋簷下時,突然一陣聲響從他們的頭頂傳來。
忘邪首先反應過來,連忙拉起身邊夜悠的手,然後將其扯到了一邊。
隨著‘嘩——’的一聲響起,幾桶髒水直接從屋簷上倒了下來。
忘邪反應及時,拉著夜悠躲過了這些髒水,然後夜懸和夜庸就沒那麽好運了,二人直接被淋了個透心涼,隨後身上便散發出了一股難以忍受的惡臭。
周圍的人看見這一幕後都開始竊竊私語,還有不少幸災樂禍的人在偷笑,夜懸和夜庸低頭看著自己濕淋淋的身體,頓時臉色就黑了下來。
“這是怎麽回事!這水是從哪兒來的!誰眼睛瞎了啊!看不到下面有人嗎!”
夜懸忍不住大吼了一聲,他黑著臉抬頭望去,只見幾個清泉宮的小姑娘正趴在房簷上,手裡還拿著帕子和水桶。
那幾個小姑娘看著二人狼狽的模樣後急忙道歉:“真是對不起!我們的手沒拿住,不小心將水灑在你們身上了!請你們不要生氣。”
幾個小姑娘認錯倒是認得很誠懇,再加上她們面容姣好,瞧著又可憐巴巴的,夜懸和夜庸好歹也是兩個大男人,見此情景也就不好再多說什麽。
只能壓著脾氣說道:“罷了罷了,下次注意點就好,這水可真夠髒的,你們這房簷到底是多久沒擦洗了?”
夜懸抱怨了一聲,然後就拉著夜庸去洗澡換衣裳了,忘邪抬頭看向房簷上的幾人,幽深的眼眸漸漸眯成了一條縫。
經過了這麽一遭後,夜懸和夜庸二人是再沒什麽散心的心思了,洗完了澡便一直待在閣樓裡,直到第二天,他們打算去找幾個清泉宮的人問問關於那怪物的事。
然而就在他們剛走到廣場時,忽然一陣清風從身後襲來,四人頓時一驚,趕緊回頭,忘邪察覺到了危險,身體本能地用輕功撤開了距離。
就在她閃躲的瞬間,一個巨大的網從後方擦身而過,最後穩穩地落在了夜懸三人的頭上,三人立馬就被困住了。
只是這種三腳貓的玩意兒當然困不住他們三個,就在他們準備要掙脫出來時,幾個滾木突然從前方劃了過來,三人見狀大驚,立馬拉著身上的網閃躲,好不容易躲掉了第一個滾木,又有第二個第三個不停地朝他們衝來。
這下子三人的臉色都變了。
眼看著他們無法及時應付這些攻擊,一旁的忘邪眼疾手快,直接上前劈斷了飛來的滾木,隨後又用內力幫他們解開了身上的大網,三人這才又恢復了行動。
忘邪抬眸死死地看著前方,二話不說便是一陣內力的輸送,沒過多久,一道道淒厲的慘叫聲從前方響起。
“啊!我的腿好疼!快放開我!”
“救命啊!我怎麽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了!”
“我……我飄起來了!”
隨著一陣陣聲音傳來,幾個清泉宮的人慢慢出現在了忘邪等人的面前,這幾人都被忘邪的內力控制著,臉上的神情看上去十分驚恐。
夜懸三人看見這幾個人後都黑了臉,怒問:“剛才就是你們設陷阱想害我們?居然還想用滾木打我們,好大的膽子啊!”
清泉宮的人見狀急忙搖頭否認。
“幾位貴客你們誤會了,我們方才只是在這裡練習機關的設置,是你們不小心觸碰到了我們的機關,我們可沒想故意害你們!”
“就是就是,這個可不管我們的事啊,我們是在研究陷阱製作的。”
幾人回答得很肯定,然而夜懸他們顯然不相信。
就算要設計機關,有那個白癡會在廣場上設機關?而且這些人明知道他們中招了卻不出現製止,這些人分明是故意的。
夜懸更是被氣得牙癢癢,怒道:“你覺得我們會信你們的鬼話?”
“不管你們信不信,我們說的都是真的,就算是到了宮主面前我也是這句話,況且只是一個失誤而已,你們冥域崖的人總不能這麽小氣吧?”對方說道。
夜懸聽了這話後更加生氣了,差點就忍不住要上去揍人,然而一旁的忘邪卻按住了他的手。
“你攔著我幹嘛!他們分明是故意跟咱們過不去,今天不把他揍得喊爺爺叫奶奶我就不叫夜懸!”
忘邪搖頭:“別著急,或許他們真的不是故意的,咱們不能失了冥域崖的風度,有什麽話回去再說。”
“可是——”
夜懸還想多說,身邊的夜悠卻給了他一個噤聲的眼神,夜懸見狀這才閉上了嘴,只是眼底還是有些不甘心。
忘邪抬眸冷冷地掃了眼面前的幾人,道:“這次只是意外,下次可要小心了,畢竟我們幾個的脾氣都不怎麽好,若同樣的事情出現兩次,那你們就得擔心一下自己的小命了。”
說完,忘邪放了面前的幾人,然後帶著夜懸他們離開了。
等回到閣樓後,夜懸一臉不高興地坐在榻上,不解地問道:“你們為什麽要攔著我?難道你們看不出來他們是有意給咱們找麻煩嗎?”
忘邪聞言輕歎了口氣,道:“當然看出來了,不過你認為只靠他們真的有那個膽子找咱們的麻煩嗎?”
這些人的演技實在有些不過關,明眼人都能看出其中的端倪,而且這兩日裡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遇到麻煩事了,好在他們還算機靈,有些躲過去了,可還是不免中一兩次招,比如昨日的髒水,以及今日的陷阱。
夜懸聽了對方的話後更加不解:“你是說他們是受人指使的?是受誰指使啊?難不成是清雪?”
“這件事清雪定然是知情的,可我認為她應該並不是始作俑者,後頭一定還有人授意他們這樣做。”忘邪道。
夜懸三人聞言一愣。
清雪的後頭還有誰?這不是顯而易見了麽?
“你是說宮主?”夜悠問。
忘邪點頭:“實不相瞞,前幾日的時候宮主曾單獨約見過我,當時她跟我提出了一個提議,只是被我給拒絕了,所以很可能就是因為這個而授意旁人給咱們找麻煩,估計是想讓我向她妥協。”
“她跟你提出了什麽提議?”夜悠問。
“她希望我能加入清泉宮。”
此話一出,三人的臉色瞬間大變。
他們可都是冥域崖的人,對冥域崖是忠心耿耿,現在有人搶人都搶到他們的眼皮子底下來了,這也太不把他們放在眼裡了吧!
“這個宮主真是好大的膽子啊,連我們冥域崖的人都敢挖,她就不怕惹怒了崖主給清泉宮招來滅頂之災?”夜懸冷笑道。
忘邪聞言眯起了雙眼:“我也在思考這件事,以咱們所知的清泉宮的實力,是完全不能跟冥域崖比擬的,清泉宮的宮主就算再怎麽自大也應該以大局為重,不會這麽小性子,她既然敢做出這樣的事,說明她有一定的籌碼可以保證清泉宮不會受到影響。”
“她是在做夢,要是被崖主知道了,一定會血洗清泉宮的,崖主最討厭有人覬覦他的人。”夜悠道。
“我想宮主之所以這麽有自信,應該就是因為她擁有了一個可以與崖主對抗的力量,所以才會如此無所畏懼,至於那力量究竟是什麽,大概就與後山靈泉裡的怪物有些關聯了。”忘邪認真地說道。
三人聞言沉默了一會兒,隨後冷笑出聲:“若是這樣的話,我倒想幫幫那個大怪物了,總比幫清泉宮的這群人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