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訣點了點頭:“從前見過幾面,還算有些交情。”
忘邪恍然大悟地點頭:“這樣啊,難怪瞧著你們好像很親近的樣子。”
“我同他都是男人,別用親近這兩個字來形容我們。”君訣冷聲道。
忘邪悄悄癟了癟嘴,繼續問道:“那崖主大人打算在這裡待多久啊?冥域崖中應該還有很多事等著您去處理吧?”
“冥域崖有荊閎他們看著,無需我太過擔心,我來天隕書院的目的才是重中之重。”
忘邪聞言身子一顫,她當然知道這個人話中的意思,頓時變覺得有些頭疼。
這個崖主為什麽偏偏對她這麽執著啊。
忘邪頭疼地晃了晃腦袋,現在想這些也是無用的,走一步算一步吧,冷院長他們都是有腦子的,應該不會輕易將她給供出來。
這般想著,忘邪在心中長歎了一口氣。
之後沒多久,外頭的天色就開始沉了下來,君訣一個人在屋內練字,而忘邪則被趕到了偏院裡待著。
忘邪站在院子裡看著逐漸變暗的天空,她已經離開了兩個月了,再次回來,書院內倒是沒什麽變動,也不知白錦葉他們在幽王府可還好?
忘邪輕歎了一聲,隨後緩緩走入了自己的屋內。
……
到了第二天,忘邪一早就被外頭的動靜給嚇醒了,她左右環顧了一下,聽著窗外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二話不說趕緊下床往屋外走去。
就在她剛打開門的時候,一個寬厚的胸膛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忘邪頓時一怔,抬眸望去,正對上的便是冷彧那帶笑的眉眼,霎時間忘邪的臉色就沉了下來。
“你過來做什麽?”
冷彧明顯感覺到了對方心中的不耐煩,笑著將手裡的東西遞到了忘邪面前:“大院長有令,讓我好好照顧你和崖主,所以我是給你們送早膳來的,趁熱吃吧。”
忘邪聞言眉頭微挑:“這種事還輪得到你親自動手?”
“我這不是與崖主比較相熟麽,若換了旁的人只怕會影響崖主的心情。”冷彧笑道。
“你倒還真了解他,那就多謝你送來的早膳了,我會去給崖主送去的。”忘邪道。
冷彧眉頭微挑,他抬起眸子上下打量了一下忘邪,眼底滿是饒有興趣的神色。
此時的忘邪已經洗去了昨日那一臉誇張的妝容,身上也隻穿了一件褻衣,長發用一直銀簪別起,平凡又清秀的臉有些分不出男女。
冷彧盯著忘邪瞧了好半晌,最後才狐疑地問道:“你不是女人?”
忘邪聞言腳步一頓,等反應過來後便朝著冷彧翻了個白眼:“合著你昨天一直以為我是個女人?”
“你昨天打扮成那個樣子,不是女人才奇怪吧。”冷彧回答。
忘邪輕輕歎息:“我昨天不過是不慎惹怒了崖主,他一怒之下就下令罰我打扮成那個樣子,我告訴你,我可是個貨真價實的純爺們兒,你最好別對我有什麽非分之想。”
冷彧聞言笑出了聲:“拜托,你說話之前好歹也照照鏡子好嗎?你覺得你這張臉哪裡有資格讓人產生非分之想?而且我還沒有饑渴到對男人產生想法的地步。”
忘邪聽了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就算她目前頂著的不是她原本的臉,但這家夥居然攻擊人家的長相,未免太惡劣了吧!
冷彧見忘邪不想搭理他,立馬又湊近了說道:“還是你是個男人,如果你真的是個女人我就要為你們崖主捏一把汗了。”
“此話怎樣?”
“你想啊,你們的崖主大人是個什麽樣的脾氣你應該是最清楚的啊,他可是一向不喜歡女人接近的,十幾年了我都沒瞧見他跟那個女人說話超過三句,現在突然間他的身邊來了個女仆人,裡頭肯定有貓膩,指不定就是借著主仆的名義行一些不軌之事呢。”
冷彧笑嘻嘻地說著,忘邪聽了這話後臉色頓時就黑了,看向對方露出了一個十分嫌棄的眼神。
“我說你這人平時都在想些什麽亂七八糟的啊?太罪惡了。”忘邪道。
冷彧大笑了一聲,哥倆好地勾住了忘邪的肩膀,說道:“咱們都是男人,這裡頭的彎彎繞繞大家不都是心知肚明的嗎?裝什麽純情啊。”
說完,冷彧又認真地開了口:“所以啊,昨天我看見你的時候真是被嚇了一跳,當時我還納悶兒呢,崖主那人什麽時候這麽重口味了,這麽醜的女人都下得去手,現在才明白原來你是個男人。”
忘邪聞言扯了扯嘴角,咬牙切齒地說道:“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說罷忘邪一把拍掉了對方的爪子,洗漱完後趕緊換了件衣裳將早膳給君訣端了過去。
等她來到君訣房間裡時,對方已經起身了,君訣抬眸冷冷地瞥了眼門口的兩人,在看到冷彧那詭異的笑臉後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你怎麽來了?”
冷彧輕輕一笑:“來看你啊,你很久沒來天隕書院玩兒了,我帶你四處去逛逛怎麽樣?”
“我是來找人的,不是來遊玩的。”君訣冷聲回答。
冷彧眉頭微挑,一臉神秘地說道:“我聽我爺爺說過了,你是來找忘邪的?”
君訣眸子一凝,嚴肅地看著對方:“你見過她?”
冷彧聳了聳肩,笑道:“不認識,完全沒聽說過這個名字。”
此話一出,君訣的眼神瞬間變冷,他當然知道這人也是在說假話,可這是為什麽?
明明忘邪曾來過天隕書院,沒什麽每個人都要對此進行隱瞞?
而且以冥域崖和天隕書院以往的關系,通常情況下天隕書院是絕不會說謊的,如今這個情況著實有些詭異。
其中最詭異的就是眼前這個冷彧,他們二人相識多年,冷彧還從未對他說過假話。
忘邪在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麽?
君訣的眼神越來越冷冽,冷彧對此倒是毫不在乎,然而一旁的忘邪卻一直是心驚膽戰。
作為這件事的當事人,她實在很擔心有人會暴露她的行蹤,此時在這裡站著心裡是萬分焦急。
就在這時,冷彧突然開了口:“我說崖主大人,反正你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到那個人的消息了,不如咱們一起去書院內逛逛?”
君訣抬眸冷冷地掃了他一眼,最終還是點了個頭。
半晌過後,君訣和忘邪便在冷彧的帶領下來到了書院的大道上。
君訣淡漠地審視著周圍的一切,沒過多久,他們走到了原本鳳棲殿的位置,只是在經過上次那件事後,大院長便已經下令將鳳棲殿給拆除了,鳳棲殿原本的人要麽離開,要麽全都被移到了青霜院中,成了青霜院的學生,此刻的鳳棲殿則已經是一個平地了。
君訣望著那空蕩蕩的一塊地方微微皺起了眉頭,問道:“聽聞你們已經將鳳棲殿給鏟除了?比我想象中的快許多,是因為你的力量?”
冷彧聞言輕笑了一聲:“算是吧,我可為此遭了不少的罪。”
“既然如此你應該早些來冥域崖尋藥,昨日見面的時候我便察覺出了你身體的異樣,以你目前的身體狀況,若再不醫治,恐怕活不過三年。”
此話一出,忘邪整個人都怔在了原地,一雙眼睛睜得老大,瞳孔中滿是不敢置信。
君訣和冷彧察覺到了對方停下的動作,紛紛扭頭不解地看著忘邪。
忘邪頓了許久,迷茫地問道:“崖主,你方才那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活不過三年?他的身體怎麽了?”
君訣聽了這話後微微皺起了眉頭,嘲諷似的哼了一聲:“這種事還輪不到你一個小仆人費心,你們才初見而已,對他的事這般上心做什麽。”
忘邪沒有回答,只是神色複雜地看著冷彧,而冷彧的臉上則一直都是微笑,好像那個活不過三年的人壓根就不是他一樣。
“崖主,別看你平時冷心冷情的,教出來的仆人倒是很善良懂事嘛,居然會在意我的身體,真讓人感動啊。”冷彧笑著說道。
“他若是能將這種無意義的在意給花在做事上,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沒用的樣子了。”
君訣說著輕哼了一聲,轉身繼續向前走去。
冷彧跟上,二人繼續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雖說這兩人的性格看上去完全不同,但相互聊天卻是出奇地和諧。
忘邪跟在身後一直在安靜地聽著,很快他們再次談論到了關於冷彧身體的事。
君訣問道:“所以你可有什麽打算沒有?難不成就這樣認命等死?”
冷彧笑著搖頭:“怎麽會,只是這個世界上能救我命的人大概也就只有你一個了,之前你又一直在閉關,我實在找不到什麽別的法子,所以才認命地等著,現在你出關了,我的性命可就交到你的手上了。”
君訣冷笑了一聲:“你倒是真看得起我,只可惜這事我幫不了你什麽,你的這具身體已經到達界限了,若一直不運功,或許還能撐個五六年,可若是你要時常動武,壽命就會縮短到兩年,並且內力消耗得越大,你的身體就會越脆弱,我能看出前段時間你曾大幅度地解封過自己的身體,在經過那樣龐大的消耗後,你還能活著就已經是奇跡了。”
冷彧聞言無奈地搖了搖頭:“也就是說我徹底沒救了?”
“那倒不至於,想要為你續命也並非沒有辦法,只是我需要幾個特殊的東西,其它的倒還好找,可裡面有一株草藥,性寒,生長的地方應該只有天滄的無妄雪山和十二海域,並不是什麽好找的東西,等我找到後你的身體也不知道能不能扛得住。”君訣說道。
“有希望總比沒希望好,我的這條命就交到你的手上了,你可別讓我這麽快就死了啊。”冷彧笑著說道。
君訣沉默了一會兒,一直沒有開口,但只看他的眼睛便知道他這是應下了。
忘邪在後頭稍稍松了口氣,雖說她跟冷彧並沒有那麽深厚的交情,但好歹相識一場,她並不希望這人這麽快就結束生命,好在崖主願意出手相幫,以崖主的本事,想救一條命應該不成問題。
就在她稍微放下心時,君訣的一句話立馬又讓她的心懸了上來。
“我都已經這樣幫你了,你是否也該告訴我一些我想聽到的消息?”
君訣突然停下了腳步,神色嚴肅地看向冷彧,冷彧聞言微微一笑,眼裡的光芒有些意味深長。
“你是想打聽關於忘邪的事?我說了,我並不認識什麽叫忘邪的人,你問我也是無用的。”冷彧說道。
君訣眉頭緊皺:“你我相識多年,以我們二人之間的交情,難道還不值得一個女人的消息?”
“若是我知道的,我定然會告訴你,只可惜我並不知道,抱歉了,我幫不了你。”
二人一來一回地僵持著,誰也不肯讓步,忘邪在後頭聽得直冒冷汗,這兩人等會兒不會要打起來吧?以冷彧的武功能打贏崖主嗎?
然而這兩人並沒有如他所想的那樣動起手來,只是相互看了一眼,隨後又像是什麽都沒發生似的繼續向前走去,看得忘邪一臉蒙逼。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男人的友誼?真是讓人琢磨不透啊。
“哎喲師姐!你別鬧了,再喝下去你就要被酒給嗆死了!”
突然,不遠處傳來了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忘邪身子一頓,循聲望去,只見一男一女兩個人正推推嚷嚷地朝這邊走來。
忘邪半眯著眼睛仔細瞧了一會兒,很快就反應過來那兩人的身份,頓時她心裡就是一陣猛顫,總覺得等會兒會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
紅稀手提著酒壺不停地往嘴裡灌,迷茫的眼神說明她此刻已經徹底醉了,一張魅惑的臉紅得不行,腳下的步子也十分虛晃。
而一直跟在她旁邊勸道的人是邱其,自從宿無走後,就只有邱其能陪著紅稀說話了,不過說是陪著說話,實際上更像是紅稀的小弟,整日跟在紅稀後頭處理麻煩事。
很快紅稀喝完了酒壺中的最後一滴酒,她迷茫地將酒壺扔到了一邊,隨後朝著前方看去,一眼就對上了不遠處的忘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