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這樣的場景十分熟悉,自從穿越過來後,只要重傷昏迷她就會陷入這樣的境地之中,說實在的她都已經習慣了,於是在黑暗中忘邪也只是幽幽地歎了口氣,腦子裡什麽也不想,隻當自己已經死了。
然而沒過多久,一道熟悉的光芒突然出現在眼前,忘邪見狀怔了一下,等她再反應過來時,她已經徹底清醒了。
望著那個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房頂,忘邪先是愣了三秒,隨即五官變得扭曲起來。
她好歹在冥域崖裡待了兩個月的時間,怎麽可能會不知道這裡是哪兒?這不是崖主的寢宮嗎!
忘邪心底一顫,幾乎是本能地從床塌上彈了起來,她警惕地看向四周,周圍一個人都沒有,自己身上的傷也已經被包扎好了,連衣服都被換了一件。
這下子忘邪更加疑惑了,她不是在蛇窟裡面跟玄蛇打架嗎?怎麽一睜眼就出現在這裡了?她還躺在崖主的床榻上?崖主那樣的性子是絕不會讓外人睡在他榻上的,更何況她現在還是個罪人,在她昏迷的這段時間裡到底發生了什麽?
忘邪想了半天,突然眸子一沉,一個念頭從她心頭一閃而過,隨即她趕忙下床找到了寢殿內的一面銅鏡,看著銅鏡中那張熟悉的臉,忘邪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她的人皮面具已經不見了,現在露出的是她原本的臉,這樣的話一切就都行得通了,一定是崖主將她救回來的,崖主發現了她的身份,所以才沒有殺她,甚至還將她安置在了自己的寢殿內,這一切都是因為崖主對她的情誼。
不……準確的來說是對這具身體的情誼,畢竟她的確不記得自己之前跟這個崖主有什麽露水情緣。
想到這裡,忘邪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她還記得之前夜懸他們說過,一旦崖主看見了真正的忘邪,很可能會將她給囚禁起來,現在自己就在崖主的寢宮裡,豈不是已經被囚禁了?
這下該怎麽辦!本以為沒死在玄蛇手上已經是萬幸,誰知道又落到了崖主的手裡,若她真的被囚禁了,簡直就是生不如死!
不行,必須得趕緊逃出這裡才行!她得躲得遠遠的,決不能被崖主給找到!
打定了逃跑的主意後,忘邪眼底一沉,二話不說穿起外衣就要往寢殿外走,然而就在她馬上要走出寢殿時,面前的大門突然自己打開了,忘邪頓了一下,抬頭望去,正好對上了崖主那張詭異冰冷的面具。
二人對視,一時間雙方都愣住了,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尷尬的安靜。
君訣見忘邪醒了,心中一喜,就在他要開口詢問時,忘邪反應了過來,毫不猶豫地選擇繞過他往寢殿外跑。
君訣見狀一驚,趕緊上前將其攔住:“你要去哪兒?”
君訣的語氣明顯有些著急,忘邪冷冷地掃了他一眼,道:“離開這。”
“你受了重傷,現在不宜亂跑!”
“我會受重傷還不都是拜你所賜嗎?現在來裝什麽好人?”
忘邪懶得跟對方客氣,既然對方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那她也不必一直小心翼翼地應對了,況且她對面前這個男人實在是沒什麽好感,這兩個月不停使喚她也就罷了,就因為發現她是女人便將她扔進蛇窟,害得她差點死在那條玄蛇手裡。
在這裡兩個月她已經受夠了,無論如何她都必須要離開!
君訣聽著對方的話心底一疼,很明顯忘邪的那句話正中了他的要害,就在忘邪昏迷的這幾天裡他一直在自責,怨自己為什麽沒早點懷疑對方的身份,若是能早些發現,他一定不會那樣冷漠地對待忘邪,也不會讓她受苦受委屈,自己明明那麽愛忘邪,卻差點讓對方死無全屍,現在忘邪怨他也是情理之中的。
君訣看著對方冰冷的臉苦笑了一聲,微微放緩了語氣:“讓你受傷是我的不對,你心中怨我也好恨我也罷,我都無法辯駁,我只希望你能留在這兒,一切都傷養好了再說。”
忘邪聞言冷笑道:“你無需跟我說這些好話,我很清楚你前後差距那麽大的原因,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我不喜歡你,甚至還有些討厭,所以你別想將我留在這兒,我要去哪兒都是我的自由,跟你沒有關系,你若要強行將我囚禁,那我寧願死在你面前!”
君訣聽著對方的話徹底愣住了,他知道忘邪可能會反抗,但沒想到對方竟會如此的厭惡他,這是他從未料到的。
君訣的心底有些疼,看著忘邪冰冷疏離的眼神,他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麽,忘邪有些不耐煩地掃了對方一眼:“你不必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別忘了我可是差點死在你手上。”
“抱歉,我……”
“所以你將我救出來是為了什麽?將我囚禁?”忘邪打斷了對方道歉的話,不耐煩地問了一句。
君訣聞言一愣,眼底有些不解:“我怎麽會將你囚禁呢?只是你現在傷得太重,大夫說了你需要修養,在內傷沒好全之前最好哪裡也不要去。”
忘邪聽著對方的話皺起了眉頭,眼神中顯露出明顯的懷疑:“若只是養傷,我在哪裡都可以養,不必非要待在你的冥域崖吧?”
君訣聽了這話後瞬間沉下了臉:“你就這麽想離開?你很討厭我?”
“對,很討厭,討厭得一眼都不想多看。”
忘邪斬釘截鐵地回答著,或許她對面前的這個人並沒有那麽討厭,可遇上這種事,她一向喜歡快刀斬亂麻,決不能給對方留下一丁點兒的機會,否則以後後患無窮。
然而君訣並不知道對方內心的想法,他只知道在聽到忘邪說出這句話後他幾乎疼得快無法呼吸了。
忘邪討厭他?怎麽能討厭呢,他們明明是夫妻啊,以前在幽王府的時候忘邪不是很喜歡他嗎?對方連一個傻子都能接受,為什麽會這麽厭惡他?
君訣的心底很亂,忘邪懶得再搭理他,直接繞過他想要離開,君訣見狀皺起了眉,快速上前一把拉住了忘邪的手腕。
“忘邪!你聽我說,我是——”
吱——
君訣剛想表明自己的身份,就在這時,寢殿外突然走進來了幾個人,二人的動作瞬間停住,進來的夜懸幾人看見兩人僵持的模樣也愣了一下。
夜懸他們都是跟在君訣身邊多年的人,對於君訣,只要他的一個眼神變化他們就能猜到對方此時的心境,很顯然,眼前的這兩個人似乎正在進行著什麽不太愉悅的對話。
一旁的荊閎倒是顯得很淡定,他揚起嘴角輕笑了一聲,說道:“崖主,你讓我們去給忘邪姑娘準備的女子衣物和用品我們已經拿回來了,請過目。”
君訣聞言皺起了眉頭,他看了眼面前的忘邪,對方還是一臉疏離的模樣,顯然忘邪此時正處在一個警惕性極高的時刻,他最好還是給對方一個安靜的環境。
這般想著,君訣無奈地歎了一聲,道:“我知道你現在不想看見我,但是你的傷實在不宜移動,所以你還是在這裡好好修養吧,我會出去的,若是需要什麽,只需叫一下外面的人即可。”
說完,君訣便給了夜懸等人一個眼神,幾人立即會意,隨後便一起離開了寢殿。
忘邪就這樣目送他們離開,直到寢殿門關閉,她才終於松了一口氣,整個人都無力地癱坐在了地上。
君訣說得沒錯,她此時的狀況實在不怎麽好,無論是內傷還是外傷都不容樂觀,肋骨斷了幾根,身上的傷口也沒有完全愈合,髒腑也受到了重創,就她現在這個模樣,就算沒有人攔都不一定能走出冥域崖。
想到這裡,忘邪也只能不甘不願地回到了床榻上坐下,看樣子一切都得從頭計議。
……
而此時的另一邊,君訣和夜懸他們正守在寢殿外,君訣的眼神看起來很不好,他活了這麽多年,還是頭一次被人如此不客氣地對待,若是其他人,他只怕會毫不猶豫地下令處死,偏偏這個人是忘邪,是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傷害的人。
看著自己心愛的人如此討厭自己,君訣頭一次感到了一絲無力。
一旁的夜懸幾人顯然也看出了君訣的煩惱,說實在的,如果他們是忘邪,被人這樣折騰,估計也會心生不滿的,可這畢竟是人家的家事,他們這些做下屬的也不好多言。
其它幾人明顯也不想趟這趟渾水,然而夜懸卻是個控制不住嘴的,他瞧著君訣一臉煩惱的樣子,忍不住問了一句:“崖主大人,您都已經找到自己的妻子了,為何還這麽不高興啊?莫不是與忘邪姑娘吵架了?”
其余幾人聽了這話後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個夜懸,想八卦也不問個正常的問題,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那兩人的問題啊,還用得著問嗎?八卦的念頭意圖簡直不要太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