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邪很討厭我,她從來沒有這樣跟我說過話,明明以前她很喜歡我,就算那個時候我神志不清,忘邪也依舊沒有拋棄過我,甚至連一句重話都不忍心說,看起來她喜歡那個傻子更勝於喜歡我。”
幾人聽了這話頓時怔住了,顯然他們都沒料到這種話會從他們崖主的口中說出來,他們崖主是什麽人,那可是權力遍布三朝的強者啊,處事不驚冷漠嗜血,怎麽也會有這樣無助的時候嗎?
夜懸很快就反應過來了,乾咳了一聲,小心翼翼地問道:“無論是以前那個您還是現在的您,不都是一個人嗎?忘邪姑娘更喜歡從前的您也沒什麽不好的吧?”
君訣搖了搖頭:“以前的我神志不清,是一個傻子,忘邪對那個傻子很好,也說過很喜歡那個傻子,可那只是神志不清時的我,並不是我真正的樣子,現在的我才是我真正的樣子,可忘邪對於這樣的我卻厭惡至極,若是被她知道她一直念著的傻子是我,只怕不知會有多失望。”
恐怕連君訣自己也不敢相信,有朝一日自己竟然會擔心這樣愚蠢的問題,他是個多麽聰明的人,只要稍稍動動腦子就能想出許多種解決方法。
可當他真正遇到這個難題時,以往的冷靜聰明瞬間全都消失了,他像是有變回了以前的傻子,或許他還不如那個傻子,起碼傻子在看到忘邪生氣的時候會毫不猶豫地黏上去安慰勸解,而他卻只能守在外面,連面對忘邪都做不到。
夜懸聽著對方的話若有所思地皺起了眉頭,在思慮良久之後,他終於認真地開口了。
“崖主,屬下倒是有個計策,既然忘邪姑娘喜歡的是以前的您,那您就先別暴露身份,以免讓忘邪知道真相後難以接受,一般遇到這樣的事都應該循序漸進,您得一點一點地向對方透露,給她一個適應的時間。”
夜懸說得很是認真,其余幾人點了點頭,聽起來好像還有那麽一點道理,君訣也若有所思地應了一聲。
“繼續說。”
“所以我覺得吧,您應該繼續隱瞞自己的身份,忘邪姑娘之所以不喜歡現在的您,都是因為您之前不清楚忘邪的身份,所以對她苛刻又殘忍,可現在不一樣了,您知道她的身份了,那您就可以對她好一些,溫柔一些,對她展開事無具細的照顧,一點點地融化她的心,讓她逐漸對您產生依賴。”
“正所謂日久生情,您長此以往地照顧她,難道還怕她沒有動心的那一刻?一旦那一刻到來,您就成功了啊,您成功讓忘邪喜歡上了你真正的樣子,這樣也能體現出您難以抵擋的魅力嘛。”
夜懸一股腦地說了一堆,在場的幾人聽了這話後臉上都浮現出了與眾不同的神情,當然大多都是像看白癡一樣的眼神。
這個夜懸是傻子吧?哪有人出這種主意的?忘邪不喜歡崖主只是因為她不知道崖主的身份,只要崖主告知對方身份,二人自然能化解矛盾走到一起,哪裡還用得著這樣麻煩的方法?
若忘邪真的喜歡上了隱藏身份的崖主,那豈不是意味著忘邪拋棄了以前那個神志不清的崖主?可若她沒喜歡上崖主,不就意味著崖主的人格魅力不行?
這個夜懸根本就是在給自己挖坑啊!
只要是腦子清醒一點的人都能看出其中的錯漏,荊閎幾人毫不留情地朝夜懸翻了個白眼,就等著崖主教訓他了,然而他們幾人顯然也高估了君訣的冷靜程度。
君訣並沒有如他們所想的那樣教訓夜懸,反而十分讚同地點了頭。
“你的話似乎有些道理,我認為可行,如此說來我不能就這樣告訴忘邪我的身份,應該先讓對方喜歡上現在這個真實的我。”君訣說道。
夜懸欣慰地笑了笑:“沒錯,崖主您相信我,按照我的意見行事,一定不會出現任何差錯的。”
君訣若有所思地應了一聲,顯然已經完全聽進對方的話了。
一旁的另外幾人看見這一幕後都忍不住別開了臉,夜悠無奈地歎了一聲,看向身邊的荊閎,問道:“荊閎哥,你就不上去提醒一下崖主?夜懸他自己就是個笨蛋,笨蛋的提議能聽嗎?”
荊閎聞言笑出了聲:“雖說夜懸的提議蠢了點,但我倒覺得這樣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夜悠聞言很是不解:“這算什麽好事?”
“你沒發現嗎?原本的崖主冷靜沉穩,處事不驚,雷厲風行,你們在冥域崖這麽多年和曾經見過他有狼狽的時候,可現在呢,我們這位仿佛無敵的主子只要遇到關於忘邪的事,整個智商都會下降,你不覺得這樣很有趣嗎?”
說到這裡荊閎都快抑製不住自己嘴角的笑意了:“所以啊,比起告訴崖主真相,我倒是更想看戲,我很想知道崖主對忘邪到底能改變到怎樣的程度。”
夜悠聽了這話後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身體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
不行,這個人太危險了,得離遠一點,他居然連崖主都敢算計,太可怕了。
……
許久過後,忘邪還是一個人坐在寢殿中,她已經在這裡面坐了一整天了,這段期間沒有人進來過,當然忘邪也不想看見外人,只是待在這裡頭什麽也做不了,還得時時刻刻擔心崖主出現,她實在有些煩悶。
目前看起來崖主對她似乎還算正常,並沒有像噩夢中的那樣強行將她給囚禁,這大概能算得上一個好消息吧,可只是這樣也是不夠的,她必須要打消崖主對她的情誼,只有情誼不在,她才能安安穩穩地回到幽王府。
又過了半晌,忘邪有些不想在寢殿裡待著了,就在她打算離開寢殿去外面看看情況時,寢殿的大門打開了,君訣從外頭走了進來。
忘邪見狀眉頭一緊,雙腿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
君訣自然也察覺到了對方的動作,頓時心底又是一痛,只是他很快就壓製住了,看似平靜地來到了忘邪的身邊。
“你不用擔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麽,只是想同你說說話。”君訣輕聲說道。
忘邪狐疑地掃了對方一眼:“我們之間能有什麽好說的?”
君訣眯起眸子沉思了片刻,隨即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我想知道,一個傻子和一個聰明人,你會更喜歡哪一個?”
“……”
這問得也太明顯了吧?
忘邪心中忍不住吐槽,隨即毫不猶豫地回答道:“我選傻子。”
君訣頓時怔住:“為什麽?”
“傻子單純沒有心機,並且也不會背叛,比起那些心機深沉手段殘忍的聰明人,我想還是傻子更如我的意。”
忘邪冷漠地回答著,她怎麽會不知道對方是在拿他和君訣做比較?君訣是她的夫君,就算是傻子那也是她的人,這個人有什麽資格跟他比?比起面前這個差點弄死她的男人,君訣那小傻子都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倍。
忘邪的心思無人得知,君訣在聽到這話後隻覺得心裡綁了塊石頭,像是跌入懸崖了一般不停地在往下降,臉上的表情都已經快要繃不住了。
果然,忘邪喜歡的是以前那個傻乎乎的他,對於現在的他,忘邪是打心底裡討厭,明明兩個人都是他,為什麽忘邪對待的差距會這樣大?
看樣子夜懸說得沒錯,絕對不能讓忘邪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忘邪看著對方低頭沉思的模樣皺起了眉頭,問道:“等我養好了傷你是否能放我離開?”
君訣聞言愣了一下:“離開?你又要去哪兒?”
什麽叫又?
忘邪輕哼了一聲:“我去哪兒是我的自由,應該不需要你來過問吧?”
君訣皺眉:“你不知道會有人一直擔心你嗎?你就算要離開,起碼也應該告訴他們你的蹤跡,你知不知道會有人因為找不到你而傷心難過?”
忘邪聽著對方略帶指責的話微微愣了愣,隨即不悅地眯起了眸子:“這話似乎不應該由你來說吧?你是我的什麽人?”
“我……”
君訣啞口無言,忘邪冷笑了一聲:“崖主大人能留我一命我很感激,但我早晚是要離開的,若崖主不希望看到我,我現在就能走,至於到底要去哪兒就不勞煩你費心了。”
說完,忘邪便頭也不會地離開了寢殿,當然她並不是要離開冥域崖,只是想回自己原本的房間去休息而已,反正這冥域崖到處都是人,崖主也不會輕易地放她走,一味地掙扎也是沒有必要的,倒不如先養好傷,等她恢復到了鼎盛時期說不定就能憑借自己的實力離開這裡。
君訣看著對方離去的背影無奈地長歎了一聲,想他堂堂冥域崖崖主,威風凜凜了十幾年,也只有在面對這個人的時候才會心甘情願地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