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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嚼舌消耗得是她們自己的福分，每多嚼一點，她們的福報就會減少一部分，遲早會報應回來的。”
“我沒生氣，犯不著。”江晚笑了笑。
她斜倚在吊床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拽著那繩子。
繩子搖晃，樹葉也跟著簌簌作響。
初夏，暖陽，微風習習，如果忽略掉那些背後嚼舌根的丫頭，也算是絕好的天氣。
“啊，今天可真是個好天氣啊。”
她隨手摘了一片葉子放在臉上，遮住細細碎碎的陽光。
她與顧羽的事在宮裡被傳得沸沸揚揚，不知道在宮外會是什麽情景？
那些站在道德製高點上的人，到底能將他們編排成什麽樣。
江晚突然很想知道。
前世的時候，關於她的傳聞，無非是一些狐狸精，妖孽轉世，禍害朝廷什麽的。
雖然也有人傳出她宮闈之中不檢點，卻都是些捕風捉影的事，沒證據。
再加上那時她與顧羽關系比較僵硬，兩個人多次在泰宸大殿上嗆起來，傳到坊間，便成了另外的版本。
她也成了佞後，毒後，蠻不講理，蛇蠍心腸什麽的。
今生她被傳成了什麽版本，有點好奇。
“玉珠，要不我們出宮去吧？”江晚稍微抬起身，“我突然很想知道外面那些人到底是怎麽編排我跟顧羽的。”
“那種事情，江姐姐不覺得生氣麽？”玉珠問，“聽了肯定會難受，不如耳不聽心不煩。”
江晚將臉上的大葉子稍微抬了抬，“實不相瞞，我最近想寫一本書。”
“啊？”
江晚嘿嘿笑了兩聲。
受到顧琰那老皇帝的啟發，她也要寫本書，記錄荒唐的宮廷生活什麽的，“我們這次出去，就當搜集材料。”
玉珠額角輕跳，“啥玩意？”
“等哪天空閑了，寫個我與皇帝二三事之類的傳記出來。”江晚說，“正好給他們飯後茶余加點猛料。”
玉珠歪了歪頭，“江姐姐，你這心態也太好了吧？”
“造謠一張嘴，破謠跑斷腿。他們信口雌黃，沒有真憑實據，隻憑著自己的臆想就說一些有的沒的，毀人清譽，著實可恨。”
“我覺得這些人以後是要下剪舌地獄的，只是聽著便覺得氣炸了。”
江晚看著炸毛的玉珠，用大葉子拍了拍她的頭，“別生氣。我都已經習慣了，他們愛說什麽就說什麽吧，橫豎我們問心無愧。”
玉珠依然憤憤的，意難平。
她眼珠轉了轉，“剛才江姐姐說要出宮？”
江晚在宮裡足足憋了小半個月。
這段時間，有刺客盯上了她，她在明處，敵人在暗，一直小心翼翼的。
她主動提出出宮，有些出乎意料。
“教主跟小孩會同意嗎？”玉珠問。
“他們當然不會同意，但我們為什麽非要讓他們的同意？”江晚目光狡黠，“在宮裡憋了這麽久，我快發霉了，久違的，我們出去走走如何？”她也有一些事情要做。
玉珠當然一百個願意，她把胸膛拍得震天響，“江姐姐的安全就包在我身上，我柳玉珠發誓，上刀山下火海，誓死保衛姐姐。”
“你啊。”江晚揉了揉她的頭，“這次別帶我迷路就好了。”
玉珠立馬蔫了下去，她舉起手，“上次是意外。”
“好，好，我知道了。”江晚帶著玉珠尋了兩套衣服。
這次出宮和平常出宮不一樣。
平常是光明正大的，這次出宮怕被顧羽和柳非月發現，小心翼翼的躲過禦林軍，偽裝成采購的太監，混在他們中間，躲過了檢查。
宮外依然熙熙攘攘，人來人往。
吆喝聲，叫賣聲，討價還價的聲音不絕於耳。
在深宮中待習慣了，總覺得有些不接地氣，出宮之後，聽到這種生活化的聲音，感覺一下子回到了人間。
江晚伸了伸懶腰，“好了，從現在開始，我們自由了。”
“自由萬歲。”玉珠舉起手，發現周圍的人以看怪物的眼神看她，忙將手放下來，“江姐姐，我們去哪裡？”
“是啊，去哪裡呢？”江晚抄著手。
鑒於上次跟玉珠出宮，迷路迷到北邊的無極山，她這次也算學乖了。
只在熟悉的地方轉悠。
大街上人來人往，太監裝太惹眼，她們尋了一個地方，將衣服換下來，打扮成翩翩美少年的模樣上街招搖撞騙。
久久被關在深宮之中，江晚有些放飛自我。
她帶著玉珠在熟悉的大街小巷轉悠。
還沒嫁入皇宮那會兒，她跟柳非月也算是這幾條街道上的扛把子，認了不少小弟。
小弟們一見她回來，跟老鼠見了貓一樣，四處逃竄。
“我說，你們跑什麽？”江晚拽著一個混混，“我又不吃了你們。”
“老大，我們真的沒做傷天害理的事情，求求你，饒過我這次吧。”
“我也沒說你做壞事。我這次出來，有事問你，你可知道這玩意？”江晚將糖果拿出來。
“七彩糖啊，這東西價格比較高，我們買不起。”混混說，“不過，聽說這東西已經被禁了，早先還能在店裡買到，現在只能地下交易。”
“交給你一個任務，找出七彩糖的源頭，找到之後，你們千萬不要動手，也不要打草驚蛇。帶著消息去林府找姑蘇城，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不過，老大，這玩意聽說很爽。前街的五子弄到一顆，吃了之後，跟那美豔的窯姐大戰到天亮……”
江晚聽得臉色發黑，她的拳頭狠狠地落在混混頭上，“你們要是敢沾染這玩意，一個個的，都給我自裁去。”
“聽著，這東西上癮，是毒藥，你們好好給我監視著，還是老規矩，一條線索一兩銀子，別想糊弄我，不然打斷你的腿。”
“知道了。”混混撓了撓頭，看到她身邊的玉珠，嘿嘿笑了笑，“那什麽，羅燕姑娘不在您身邊？”
“不在。”
“那，這姐，是老大您的新保鏢？”
“是。”
“瞧瞧這細胳膊細腿的，老大，這姑娘不抗揍啊。要不送給我吧，我正缺個媳婦。”混混還沒說完，玉珠便將他提了起來。
“你剛才說什麽？”她一手提著他，一手砸向一旁的牆壁。
厚厚的，石頭做的牆壁瞬間被砸了一個窟窿。
“……”混混嘴角抽了抽，“大，大姐饒命，小的一時眼瘸想調戲你，實在抱歉，從今往後，你是我大姐。”
“這還差不多。”玉珠將混混扔下來，“跪下。”
混混忙跪下，嚇得直哆嗦，“大姐……饒命，老大，你也替我求求情啊，不是說不知者不怪嗎？”
“你叫什麽名字？”玉珠叉著腰，問。
“小的，小的江桐。”
“好，江桐，從今天開始，我是你的主人。”
“啊？是，是，大姐，你是我……”
“叫主人。”
“主人……”
“這還差不多。”玉珠衝著江晚豎起大拇指，表情得意。
江晚額角跳了好幾下，“玉珠，別鬧了。”
“你先去吧，一定記得注意安全，不能硬拚。”她拿了一塊銀子扔給他，“這些錢給你娘買藥，要是被我發現你們還在做壞事，閹了你。”
混混攥著那銀子，一溜煙跑遠，“老大，謝謝了，這銀子今天晚上哥幾個去喝酒吃肉。”
江晚笑出聲。
“江姐姐笑什麽？”玉珠說。
“這個混混挺有意思的，他勒索錢財的時候被我跟非月看見。那會我俠氣衝天，充當正義使者將他打跑。後來，在一處破舊的宅子裡，看到他正跪在地上給他那瞎眼的娘喂飯。”
“他長相凶惡，卻非常孝順。我們也才知道，他勒索錢財是為了給老娘治病買藥買好吃的。”
“可，他一個漢子，有手有腳的，去找份工不行麽？勒索不算什麽男子漢吧？”玉珠說。
“我們也是這麽說的。”江晚說，“可他說，他長相凶惡，看起來就不像好人，不管做什麽工，店裡少了東西都算在他頭上。他一直當背鍋俠，也沒有人願意相信他。”
“後來，母親重病，他只能鋌而走險當個混混，憑著壞人的長相，倒是成了一方惡霸。”
“可，剛才那銀子他說要去喝酒吃肉。”玉珠歪著頭。
“他就是嘴硬。那個人，不算是個壞人，勒索的也是些不義之財。”江晚說。
“我不理解。”玉珠說，“就算勒索的是不義之財，也是勒索。”
“這個怎麽說呢，一個不義的財主榨下農民的血汗錢，沒錢沒勢的農民只能走上絕路。他將那財主的錢勒索來，分給被坑慘的農民，農民得以活下去。他自然也會拿一小部分來給老娘看病抓藥。玉珠你覺得，在這些人裡面，誰是壞人？誰是好人？”
“被勒索的財主不是好人，勒索他的江桐也不是好人。”玉珠說，“說白了還是朝廷不作為，若是朝廷再作為些，就不會出現這種事。”
江晚有些驚訝。
玉珠看問題的角度果然跟旁人不一樣。
“到底是哪個天殺的將人家的牆給毀成這樣？”一個驚天動地的聲音傳來。
“啊，不好，被人找上門來了。”江晚忙拿出一塊銀子扔到裡面。
